16、第 16 章 ...
-
高洋坐在军营中心高台上，手拿着茶杯，看着地下陈列的军官及士兵，静默片刻，等前排军官额头流汗的时候方把手里的茶杯放在桌子上：“军营内谁被斛律武都无辜打伤过？站出来？朕为你们做主？”
无人敢站出来。
高洋：“去把那‘斛’字帅旗给我撤了，以后这里是皇帝亲卫军，不是斛家军，朕的士兵是大齐的士兵不是某个家族的兵。”
“是”
高洋：“现在有人站出来么？”
队伍里突然出现一个瘦弱的身影：“参见陛下。”
高洋看着前面面色沉毅，眼神坚定的人：“免礼，你有何事？”
卢辅：“臣斛家军百夫长卢辅，天保四年入斛家军，天保五年一月初因臣的队伍蹴鞠比赛胜过斛律武都所帅队伍，斛律武都记恨臣，每逢臣休沐便找臣比武切磋，第一次臣大胜，第二天便在巡营中被人冲突打伤。第二次切磋臣又打赢他，然后臣便被他的臣属殴打。如此几次，臣再没赢他。也就没再被打。”
高洋：“斛律光知道么？”
卢辅：“斛律将军知道后，便将臣升一级去了炊事班。”
高洋怒极反笑：“呵，好好。”
众人行礼：“陛下息怒。”
高洋：“都平身，除了卢爱卿，还有谁？”
陆陆续续的站出来一些人。
高洋：“牛爱卿，朕要在这军营中升堂，若有举证欺压同袍、贪污饷银等等违法之事，派人查证属实后，朕为他们主持公道，也不要怕受到报复，报复你们便是对朕不满，对大齐不满。朕要把这军中建造成清明公正的地方，使残伤者有所养，有才者出其才，有勇者出其勇。不能让这些为大齐抛头颅洒热血的人艰难困苦。”借此清理出去不堪重用，人品堪忧的人。
牛寺正：“是”
高洋站起身走到士兵的前方俯身对着台下的士兵说道：“斛律武都说他爹是王法，你们怎么看？”
“臣惶恐。”
高洋：“该惶恐的不是你们，是那些欺压你们的人。这守城军离都城如此之近还有人叫呼自己是王法，自己手眼通天，欺凌同袍，打压有志之士。那远离都城的地方又有多少藏污纳垢？”
高洋啸（魏晋一种歌吟方式）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日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日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将士不自觉的和着高洋的啸声，不自觉的泪流满面。很多士兵不认识字，不懂文化，但是都听过这首无衣，老秦人的战歌，悲壮团结，慷慨激昂。
高洋：“同袍是可以托付信任、性命的人，现在出了这么个败类，上了战场谁敢将后背托付给战友？一个互相不信任的军队，敌军一个小小的离间之计便破军百万。”
牛寺正禀报：“陛下，高阳王觐见”
高洋：“宣”
高湜身着亲王服饰，身后跟着一群人抬着一木桶一木桶的东西进来。
高湜：“见过二哥。”
高洋点头，示意他说事。
高湜转过身对下边的士兵道：“陛下仁慈，建了工坊榨油，第一份入宫，第二份便送来这城郊大营，陛下说了，要优先供应大齐士兵，士兵吃好了才能保家卫国。”
高洋接着说：“朕欲改制，不再是军户制，现有军户保留这一代，下一代直接转为平民。”高洋看牛寺正和高湜面色有异，便问道：“十一和牛爱卿有什么想说的么？”
高湜：“二哥，若不定军户，那谁人来参军？”
高洋：“自愿，朕将这将士待遇提高，福利优渥，不信无人参军。”
高湜面漏迟疑，却没多说什么，大不了参军不多便徭役。
高洋：“朕这段时间便留在这里，等这里训练好了再说。卢辅”
卢辅出列：“陛下”
高洋：“你姓卢，跟范阳卢氏可有什么关系？”
卢辅抬头看高洋一眼，低下头道：“臣是范阳卢氏远支，早已不计入族谱。”
高洋思索：“你可识字？”
卢辅知道这时候不是藏拙的时候：“识字。四书五经略有涉略。”
高洋：“好”
牛寺正的属下拜见：“陛下，属下去审理军营中不平之事遇到一人举证段孝言段大人强抢民女。”
高洋：“宣苦主”
举证的小兵被带上前来，他战战兢兢的跪下：“小民参见陛下。”
高洋：“免礼，发旨下去，我大齐子民顶天立地，跪天地、跪祖先父母，不要轻易下跪。”
高湜接着道：“其他人可不跪，参见陛下却必须下跪。”
高洋：“逢大日可跪。”
“是”
高洋对着那小兵道：“你说段孝言强抢民女，详细说说。”
小兵颤抖道：“是是，小...小民之妹半年前去城郊拜佛，被段侍中家管事看见，强抢走，小民母亲上前理论，那管事道他为段侍中选妃妃......，不是是选女人，看上妹妹，是我们家的荣幸。小民和父母去段侍中家理论被那管事带人殴打轰走。求陛下为小民做主。”
高洋：“你可见过那段侍中？”
“未曾见过。”
高洋：“牛寺正，去段侍中府上宣段孝言。”
牛寺正应是，去宣召。
高洋低语：“这段孝言有何才能？朕怎么不知道？竟能坐到从三品？”
高湜神神秘秘的凑上前：“二哥，您忘了么？段孝言是母后亲侄，凭借他长兄吾等表兄段韶之能坐上侍中的位子，却识人不明，宣召了些‘非贿则旧’做下属。”
高洋道：“也就是说他是个草包？十一觉得他会强抢民女么？”
高湜摇头：“他虽好色，却不是急色之人，他好面子，自诩名士，举止风流，总是做些自认为风雅之事，不屑于做此等下作之事。”
高洋听见他说‘下作之事’，猛然想到原主是在高阳王府强辱大嫂元仲华，有眼前这人的手笔么？或者他也觉得原主做的是‘下作之事’，只是为了荣华富贵强捧着原主。只是看他现在还是有良知的，只是没多少罢了。在封建社会，少数人得权，拼命压制更多的人以维护自己的统治和权益，得权者高高在上，俯视着底层人民，或叹一声真是不幸的人啊，然后就没然后了。或是本身就是加害者。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不是说一说的。指望他们共情不如指望天降正义。高洋对这些已成年定性的宗室没报什么他们一朝觉醒救济世人的希望，只要不拖他后腿就好，他把希望放在下一代。等过些时候去见见他子侄一辈的小孩，看看有没有可造之材。尤其颇负盛名的兰陵王，是他将帅的预备役，可得好好看看。
内侍禀报：“段将军求见”
高洋：“宣”
段韶身穿铠甲，一阵杀伐之气扑面而来，与之前朝堂上憨直气息大相径庭，段韶能做到太师之位的人怎么会是个憨的。他拎着一人，走到高洋近前，把那人一推让他跪倒在高洋面前。拱手行礼：“臣段韶，参见陛下。”
高洋抬手示意他免礼，看跪倒的人：“这是？”
段韶：“臣教弟无方，前来请罪。”
高洋思索：‘这是知道斛律武都被罚，斛律光被撸，前来试探还是撇清关系？’
高洋：“请何罪？”
段韶心里一咯噔，知道不能善了，只能不再隐瞒：“回禀陛下，臣之弟，因臣之故，得封侍中，却无才无德，识人不明，优柔寡断，虽没酿成大错，却也吸引小人投靠，属下人杖他之势犯下错事，也是他的责任。”
哦，这是在说这次不是他犯错，是属下犯错推到他头上。
高洋：“段孝言，你自己说。”
段孝言是个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此时有些颓唐，却不掩他的气度。他整理一下被兄长弄皱的衣服，风度翩翩的拱手：“陛下，臣未做过强抢民女之事。有违臣之准则。”
段韶糊他脑袋一巴掌：“陛下，举证的人说的民女和管事都带过来了。”
高洋对小兵道：“那可是你妹妹？”
小兵激动：“是，是。妹妹你可有碍？”
小兵妹妹怯弱的看着小兵，流泪：“哥”
高洋对着那小女生道：“你可有什么委屈？说出来，朕为你们主持公道。”
那女孩惊恐的看向段府管事。一切明了。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 1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