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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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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不长时间,迟嘉皓一直在忙篮球联赛的事。
参加球赛,好像能离电视上喜欢的球星更近一点。也有一点赌气的成分在,既然所有人都不许我们高中打篮球,那我们就行给你们看。
最后一堂课下午六点半响铃,晚饭时间有一小时。重组班级,彼此又都不熟。所有人抓紧了一切时间磨合,迟嘉皓把篮球就放在桌子下脚边,一下课直接抱了跑去体育馆占球板。
球队里不是看哪个人个人实力更强,而是大家传球的配合,默契度,再加上投球的命中率。夕阳余晖打在篮球板上的时候,他通常才刚下课。这期间直到闭馆赶人,一遍遍流汗,一次次来回跑。迟嘉皓汗水泅湿衣服后背,黏糊糊的难受。累到最后没力气抱篮球回去,肌肉像被重组过一遍。
有时候他来得太早,空荡荡的体育馆里只有他和篮球落下的回音。中一个球好像是徒然的。童话里的彼得潘,在温蒂回家后也是这样孤零零又失落地站在房子外面。
皖澄在就好了啊。
他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做成过。学校里不是招老师喜欢的人,家里不是能让爸爸妈妈开心的人。
皖澄会不会,觉得他是很没用的人啊?
好像…也只有篮球打得还行。
十六年只做了这么一件拿得出手的事,却不能在喜欢的女孩面前拿这个去证明自己。
也许她连自己参加了篮球赛都不知道,更别说来看了。
在想什么啊迟嘉皓?
你到底以什么立场叫她来看你打球?
赌气地把球砸向篮板,篮球无情地又落回来,要是不躲开,差点砸在自己头上。
看吧,就连生气也是无谓的。
一整晚都没什么胃口,也没有心情再练下去。去超市买了最简单的面包酸奶凑活,晚上睡觉躺在床上还是闷闷不乐。
容易生闷气的迟黛玉,今晚又开始翻来覆去。
这气在旁人看来生得非常莫名其妙,但是在迟嘉皓这却是有板有眼。
皖澄不来看我打球。
皖澄不来找我玩。
皖澄根本忘了我。
她不喜欢我。
半夜两点钟起了好几次夜,想要找烟抽,每次都是烟夹在手指里了就差打火机蹿点小火苗上来的时候,想起皖澄跟他说“要尽量减少抽烟的频率”,烟盒又收回口袋里去了。
这么来回折腾,迟旭刚先受不住了。
站在浴室外面吼,“思春啊迟嘉皓!再不睡觉我没收你手机一个月!”
迟嘉皓委屈巴巴地小声狡辩,“今晚没吃好拉肚子了嘛,马上就好。”
他这爹,是个唯岳美池至上主义者。岳美池睡觉轻,很容易吵醒。迟旭刚平时睡得和死猪一样,天塌了都吵不醒来。只可能是妈妈醒来了,让迟旭刚去看看是不是出事了。
迟旭刚就是这么来看看出没出事的。
淦,睡这么香,谁叫我!
噢是老婆啊,那随便叫。今晚醒着不睡觉都行。
等等,老婆被谁吵醒了?!又是那个小兔崽子?美美去收拾他!
老婆不生气,给老婆吹吹。
你完蛋了迟嘉皓!信不信我让你从这美丽世界上消失!
迟嘉皓快习惯了。哼哼,妈妈要是知道他这么对自己,可得好一顿收拾。
改天必须好好参迟旭刚一状。
他轻轻把浴室的门带上,滑进自己的被窝里。
黑暗里继续盯着天花板看,睡衣迟迟不来包裹他,只好继续想皖澄。
是不是因为,他一直不主动?
太怯懦了。
不去勇敢抓住自己的光,在这里暗戳戳生气又有什么用呢?
从明天起去邀请她来看篮球吧。
你会看到我的目光里倒映着你,我的身上都是你来过的气味,你留下的痕迹。
你会看到那么蓬勃而又奔涌而出的心意,我怎么去尝试捂住也无法遮掩的甜蜜。
你也会把我的跳动的心脉紧紧握在手里,你甚至看到那些血液是怎样生生不息地流动,你定义着我的生命。
周五是大晴天,篮球馆爆满的日子。开学考交卷之后,迟嘉皓慢慢拖着步子去找皖澄。
上楼的时候脚步好像都是虚浮的,踏不到实处。走得很没有底气。
拒绝了怎么办呢?
其实我还叫了很多人,你不来也没关系?
我就随口一说,别放在心上?
没事,来看看也不耽误时间?
每一种答法都被他否决着,这样只会把皖澄推得离他更远。
怎么样回答才能既不暴露自己又不显得太冷淡呢?
到了三班门口,迟嘉皓才发现他所担心的甚至不能称得上是问题。
因为皖澄不在。
同学说她被老师叫走了。
迟嘉皓莫名松了一口气。
也好,这样才是最好的。可能真的是天意吧,命中注定会平行而不相交下去。
离开的时候他刻意走得很慢,希望是那个同学骗他,希望皖澄在后面叫出他的名字,希望一切还像高一那样亲密。
没有。
统统都没有。
下楼的时候一个劲嘲笑自己,这样换来了什么呢?都怪他不够出众,都怪他没有和她选一样的课,分一样的班。
迟嘉皓走得又急又快,直接到体育馆里去打球,他今天憋着一股劲,对自己不满,篮球好像充当了一个出口。
进门没多久,不知是不是他眼尖,亦或是真的是梦里也会见到想要亲吻,那种欲望和渴望让他一下子生出错觉了。
看台一个毫不起眼的小角落里,坐着扎高马尾的女孩。
正因为这么不起眼,才显得更起眼。为什么不和大家一起坐而偏偏要选这么远的座位呢?
看球难道不是越近越好吗?
一切都指向那个梦幻的名字。
心脏好像知道发生什么了,配合着他跳得越来越快。脸也烫起来了。
不会吧?
澄澄,是你吗?
亲密的名字在舌尖上过了一遍,跑起来的时候似乎更有劲了点。真的太奇怪了,平时到这个时候他基本已经累得保持不了最佳状态了。
频频往那里回头,四目相对的时候让他更坚定自己的想法。
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为什么一边冷若冰霜一边灿若星河呢?
为什么让我等得这么辛苦?
为什么不能对我像对女孩那么亲热呢?
为什么不可以喜欢我?
这些想法一齐冲向他的大脑,好像在爆炸的极限点。他不停地跑动,这么多天来的羞涩、紧张、幻灭、甜蜜、失望分裂着他的身体,随后一起融化。
这时,球朝他飞来。眼前仍是皖澄那张放大的笑脸,迟嘉皓想也不想地抓住它,朝着篮板扔了进去。
三分线,球进了。
想象中那些欢呼与呐喊的潮水涌进来,而迟嘉皓耳边消声了。
他真正地累了,很快安静退到一边。用缠绕和疯狂滋长的粘稠目光去看皖澄。
而我只看向你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