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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清丽有玉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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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天晚上睡的实,第二天醒的就早。珍珠起来的时候,天才蒙蒙亮。去洗漱间盥洗完出来,捧着毛巾擦脸,顺手拉开皮箱挑衣裳。这才发现,这些衣服要么是料子太好,要么就是样式太新。穿出去,肯定引人注意。回头叫不相干的人认出来不说,单单一个姑娘家独身在上海,也怕遭歹人盯上。
珍珠皱了眉,翻翻捡捡,最后挑了件中规中矩的棉布竖纹旧式旗袍,只是是个无袖的,深秋的早晨还是颇有凉意,又搭了件鹅黄的羊毛小坎肩才好。一番收拾停当,才看太阳光透过窗帘,斜斜打在白墙上,带着窗帘上一株还未开全的兰花映在床头。珍珠笑了,去拉窗帘,不妨太阳太烈,猛然刺进眼里,忙不迭的拿手去遮。顺手又推开一面窗,那窗子是生铁的,向外开,估计是年岁长了,一推就发出“吱吱”的声儿。这刚好叫院子里,对着这楼洗床单的一姑娘瞧见,那姑娘朝珍珠柔柔一笑,道了声:起的早啊!
珍珠窗下就是一株埋在坛子里装饰的小松树,树枝绰绰,瞧的不真切,只听那姑娘语声温柔,甚为入耳,也笑着应了一声“哎”又特意看了两眼,只瞧长得清秀,扎着两根麻花辫子。也顶多不超过十八岁。
南方的气候跟北方还是不同,空气中只觉得湿润润的,扑在脸上,说不出的透心舒坦。珍珠就趴在窗台上,仰着脸,嗅着空气的香。隐隐能听见外头的嘈杂,有卖报纸、早点的吆喝声儿,有自行车的铃铛声儿,有汽车的喇叭声,还有。。一种属于自由的呼喊声。
珍珠这姿态落入那姑娘眼里,就成了诗意的画,彼时她端着洗好的床单,走到珍珠脚底下去晾。仰头朝珍珠笑,珍珠正沉寂在感受新生活的喜悦中,好一阵儿才觉得有目光灼灼,下意识低头去瞧。正对上那姑娘含笑双眸。珍珠拢一拢耳边滑下去的长发,身子往外探了探,问她“你是在这里做工么?”
那姑娘唰唰的抖着床单,抖落的晶莹水珠在早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琉璃“恩,我在这里做两年了。我每天就早上替他们洗床单、被罩。旁的不用干,和我一起的,还有一个。”
“哦。。那你是上海人么?”珍珠端详着她的手,冻得通红又根根粗短。显然是经常干活的。
“不是,我是南京人。那小姐你呢?你是哪里人?”姑娘抬头看她一眼,惦着脚尖把床单往绳上甩。
珍珠觉得冷,就搓了搓手放在嘴边哈了口气“我是北平人,来上海。。办点事儿”珍珠怕她再问下去,又问她“我叫商珍珠,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那姑娘愣了一愣,端起铜盆里剩下的水,哗啦一声儿全倒进那棵松树下“我姓秦,叫秦玉簪。”又端着盆,立在窗下,抬头朝珍珠看“我打第一眼起就瞅着小姐好看,现在看多的,更觉得小姐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但是上海也不比别的地方,小姐一人要多留心呢。”离的近了,珍珠才完全瞧见她的模样,尖尖的瓜子脸,眼睛却不大,生的是清秀无比,只是鼻翼两边压着些雀斑。面色也不大好看。说完这些话,面上竟还有些泛红。
珍珠心中一暖,点了点头笑道“谢谢你,玉簪。我会注意的”
玉簪羞涩一笑,转身就走。黑色的裤摆上,溅了几星泥渍。走了没两步又回头,看珍珠还趴在窗台,就朝她挥手“进去吧,外边冷。”
珍珠笑着点头往后退了两步,看她跑进对面屋里。放眼四望,院中整洁明净,橙黄色阳光悬在天际,在床单上,镀出一方金色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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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给了钱请跑堂的买了些早点回来吃完,也才七点多钟。锁了门,取了小手包下了楼,找到老板,说是因着不识路,想借个人领着出去买些东西。老板起初有些犹犹豫豫,珍珠塞了些钱过去,还说想要在这多住几天。老板才答应下来。又想了半天叫谁去合适,柜上的,跑堂的都缺不得。珍珠眉眼一动,补上一句“不拘着谁,只认识路就行。”那老板鬼鬼看了珍珠一眼,眉开眼笑喊了玉簪来。推搡着玉簪说道“商小姐,这姑娘实诚,还通道儿,哪哪她都能找见,带着她,包你没问题。”
这也正合珍珠的意,含笑应下“多谢您帮忙了。”
余下的也不多做翰旋,带着玉簪就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