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影》新晓零

44、第伍话 檀香沉沉：心动

　　檀香是在开张前才听夏青说起，巫沉上午来找过自己的事。
　　不过，她听后只是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夏青问：“你不生气吗？”
　　檀香奇道：“生气什么？”
　　“生气琴瑟骗走了巫沉啊！”
　　檀香笑着摇头，“不生气。”
　　夏青闻言都不禁替她急了，“那你也不在意吗？”
　　“在意什么？”
　　“在意巫沉就这样走了，说不定就不会再回来了。”
　　檀香又是一笑，“不回来就不回来了吧。”
　　“你不是喜欢他吗？”
　　檀香看着尚还带着点稚气的夏青，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傻孩子，光是我喜欢他又有什么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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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想，在杏花阁刚掌灯时分，巫沉便又来了，手里还提了些东西。
　　夏青第一个看见了他，忙向他指了指楼上，檀香住的地方。又让小厮去告知了檀香。
　　不一会儿，小厮便将巫沉领进了檀香的房间。
　　檀香倚靠着美人榻，看着面前的巫沉，露出淡淡笑意，“你怎么来了？”
　　巫沉却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一边打开自己带来的包裹，一边道：“听说你先前病了？”
　　“嗯。不过，如今已经大好了。”
　　巫沉闻言，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很快收回目光，“脸色看起来还是不太好，我……我多炖了一点鸡汤，你要尝尝吗？”
　　檀香看着他一副别扭的模样，暗暗笑了笑，“那就……尝尝吧！”
　　见她答得这般干脆，巫沉面上似乎也流露了一丝笑意，然后将带来的鸡汤盛出，檀香也已乖乖坐在桌前等着。
　　巫沉将鸡汤放到她面前时，听到她开心地说：“这鸡汤闻起来好香呀，好像跟我平时吃的不太一样。”
　　巫沉见她如此识货，微微一笑，却没有说话。
　　檀香喝了一口，只觉鲜得她差点吞下自己的舌头，“天呐，这也太好喝了吧！而且汤色清亮，一点儿都不油腻。”
　　“知道你不爱吃油腻的，我就撇了几次油。”
　　檀香闻言抬头看他，巫沉这才发觉有些失言，便微微撇开脸，避开了檀香的视线。
　　檀香也低头继续喝汤，喝着喝着，却忍不住叹了口气。
　　“怎么了？”巫沉问。
　　檀香抬眼，有些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干嘛要做这种好东西来给我吃？我最馋了，以后要是哪天又想吃了，都不知道该去哪里买。”
　　“去我那里。”
　　檀香没想到巫沉会这样说，有些惊讶地看向他，却见巫沉正因一时嘴快有些懊恼的模样，“我的意思是，可以去我铺里买。”
　　“哦，”檀香笑着低下头去，“原来巫公子现在铺里还兼卖汤水啊，那你现在是在拉拢客人吗？”
　　“檀香！”檀香听见巫沉低低地唤她的名字，转过头去，便见他正用有些无奈的眼神看着自己。
　　檀香却视若无睹地移开目光，仍旧一味装傻。
　　巫沉没办法了，轻声道：“檀香，我的意思是，等你养好了身体，欢迎你再到店里来。”
　　檀香却玩着自己的手指，淡淡答：“看我心情吧。”
　　那晚，巫沉离开时，檀香明显感觉他似乎有些不开心，但她仍旧只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她站在楼上，看着巫沉离开的身影，轻轻叹了口气，之前全都失败，都是因为自己太过心急吧，这一次，她一定要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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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巫沉怎么都没想到，第二天他就又见到了檀香。
　　檀香看着他脸上惊讶的神情，微微撇了撇嘴，“怎么？不欢迎啊？”
　　巫沉闻言，竟笑了，认真答：“没有。”
　　檀香因为他难得一见的笑容，微微恍惚了一下，然后晃了晃手上的包裹，“你的汤碗忘记拿走了，我只是来还你汤碗的。”
　　巫沉竟真的对着她点了点头，道：“好的。谢谢。”
　　檀香顿时有点无语，这人怎么好像就是不开窍呢？
　　她一时竟真的有点生气似的，放下手里的包裹，便说：“那我走了。”
　　“等一下。”巫沉这才总算说了句中听的话，“你还想喝昨天的鸡汤吗？”
　　檀香脚步一顿，然后笑着转身，道：“昨天的鸡汤还有剩的吗？”
　　巫沉张了张嘴，想说这是自己今日早起又现炖的，但一转念又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檀香也跟着他点了点头，“我要喝！”

　　之后，檀香来找巫沉的次数便更加频繁起来。
　　每次一来，巫沉的小厨房里必定热着一些好东西。
　　这天，檀香见巫沉又从小厨房里端出一碗排骨莲藕汤，忍不住拼命嗅着空气里飘散的香气，嘴上却又嗔怪道：“都是因为你最近经常炖这些好东西，我好像都吃胖了。”
　　巫沉闻言轻轻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也不知是谁说的，没有肉的汤不叫汤。”
　　檀香听他这样说，悄悄吐了吐舌头，然后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说那话的人自然就是她。因为有次巫沉炖了银耳莲子羹，其实比起她先前吃过的，已经算是好吃了，甜得恰到好处，不会让人觉得腻，也不会觉得寡淡。
　　可奈何，她就是不爱吃那些。对她来说没有肉，吃起来就没有滋味。
　　檀香嘴角带笑静静坐下，一边喝着碗里香浓的汤，一边看着店铺门口过往的人。
　　然后，她就又看到了宁娘。其实，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檀香不知道她没来找巫沉的时候，她是不是有来，但最近因为她来得频繁，待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她好几次都看见宁娘在那条街上来来回回地走，但都没有再进店里，不知是不是看见她在的原因。
　　她正这么想着，突然就见明明刚刚已经从门口走过的宁娘，竟又出现在了店铺门口，然后就在她的注视下走了进来。
　　即便她极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檀香仍旧清晰感知到了她此刻内心的慌乱。
　　她没理睬坐在店里吃东西的檀香，就像没有看见她一般，只是像往前一样买了点肉，等到付了钱，这才貌似状若无意地扫了檀香一眼，又随口问道：“巫沉，你现在店里还兼卖糖水吗？”
　　问完这话，她便牢牢盯着巫沉，等着他的回答。她的眼神瞬间便泄露了她全部的心事。
　　明明只是片刻的沉默，却似乎被拉得很长。
　　檀香听见巫沉答：“那是不卖的。”
　　短短几个字，便彻底证实了宁娘心中的猜想，也瓦解了巫沉一直以来在她心中的形象。她眼里隐约已有泪光，“那么久……那么久以来，你就真的什么都不明白吗？我以前还因为自己是嫁过人的，自觉有些配不上你……但是她……她又哪里比我好？还是，你们男人都喜欢那样的贱……”
　　“慢走不送！”不等她说完，巫沉便出口打断了她。
　　即便巫沉已经下了逐客令，宁娘却觉得自己的脚下好像生了根似的，怎么都挪不动步子。其实，她也知道这大概是她最后的机会了，她还是有些不甘心，她不想就这么走了。
　　“巫沉，你看看我，我相信你并不是个好色之徒，你只是被她给迷惑了。她那样的女人肯定不会安心跟着你好好过日子，她……”
　　“够了！”巫沉此刻看着她的目光和他的声音一样冰冷，“我是什么样，她是什么样，都不劳你操心。我们觉得彼此很好，就足够了。”
　　看着宁娘哭得梨花带雨地跑了出去，檀香轻轻撇嘴，摇了摇头。
　　巫沉看着她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顿时又气又无奈。
　　檀香发觉他的目光，笑盈盈地看过去，“公子刚刚是在维护小女子吗？小女子可真是受宠若惊呢！”
　　巫沉看着她，明明是觉得有些生气的，却不知怎地突然就笑了。
　　檀香见他笑了，愈发得寸进尺，“可是……公子，我怎么不记得我们说过彼此很好呢？”
　　“檀香！”
　　他总是那么低低地唤她的名字，却又再也没有别的话，可是好奇怪，檀香却就是觉得自己都懂了。
　　檀香放下手里的调羹，一步步走到巫沉的面前，盯着他的眼睛，认真地对他说：“巫沉，你很好，我很喜欢你。”
　　巫沉心里一喜，情不自禁想去拉她的手。
　　檀香却突然又露出狡黠的笑容，在他面前转过身去，对着面前的案板道：“但是……我好像更喜欢这些肉，它们很香，”然后，她又重新转回巫沉的面前，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牢牢盯住他的眼睛，伸出手指在他身上轻轻一点，“而且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