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影》新晓零

43、第伍话 檀香沉沉：维护

　　之后，每隔三日，檀香都会去巫沉的铺子上买肉。
　　檀香想，大概整条街的人都知道了她的心思，可是巫沉却仍旧在装傻。
　　这天，檀香去的时候，正好看见那宁娘面色灰白地匆匆从铺子里出来。檀香疑惑地进了铺子，这才知道原来是有一个无赖正在找巫沉的麻烦。
　　他将一块臭肉扔在砧板上，道：“这就是你上午卖给我家婆娘的那块肉，都臭了！我家那婆娘是每次一看见美男子就晕头转向走不动路，所以你就趁机将这种臭了的肉卖给她吗？我倒是想看看，你这肉铺里，到底是卖色还是卖肉！”
　　檀香走进铺子里的时候，正好听见巫沉无波无澜的声音，“这肉不是在我这里买的。”
　　那人一听，立时不依不饶起来，“这年头，一出问题就否认，谁还不是呢？你说不是就不是，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这块肉不是在你这里买的呢？”
　　他说完，这才注意到檀香走了进来。
　　转头一看，登时乐了，对巫沉道：“还说你不是卖色！进你这铺里的女人，被我骂走一个，竟又来了一个，还一个赛一个好看！你自己说说！”
　　巫沉闻言，微微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檀香却笑了，对着那人道：“卖肉又怎样，卖色又怎样？都是一个愿买一个愿卖，还真轮不上你来为我们操心！”
　　那人顿时有些吃瘪，须臾竟认出了檀香，呵呵一笑，“我说是哪家正经的姑娘这么大胆，这么伶牙俐齿呢，原来竟是杏花阁的花魁檀香姑娘啊！看来都是同行，也难怪你会这么维护这小子！”
　　檀香抬眼看他，目光中竟无形有种压迫感，“檀香自知身份低微，可不敢攀扯任何人。但你应该知道，这世上不管卖什么，有人卖不见得就有人买，但有人买就一定有人卖！谁占主导，一清二楚吧！”
　　那人见说不过檀香，便道：“老子懒得跟你个破烂货说这些！”
　　说着便又将矛头指向了巫沉，“你小子现在就跟我说说怎么赔偿的问题吧！”
　　巫沉此刻的脸色已然不好，他顺手拿起一旁的宰骨刀，低声道：“在我的店里，还烦请你嘴巴放干净些！这块肉是不是在我店里买的，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那人见状，大概也是有些怂了，微微后退了半步，“你……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块肉不是在你这儿买的？”
　　檀香一直在一旁听着，此刻忍不住笑了一声，道：“那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这块肉就是在这儿买的呢？”
　　那人又一次吃瘪，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抬手竟想打檀香，手掌却在半路被一把突然伸出的宰骨刀截住了，巫沉的声音就像那把刀闪着的寒光一样冷，“你想在我店里对我的客人动手？”
　　檀香见那男人悻悻放下手去，却尤不死心，也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突然道：“我可以证明你这块肉不是在这里买的。”
　　说着，檀香将那块已经发臭的肉和巫沉切好放在案上的肉放在一起做了个对比。她将切口一致向外，让大家都能看见，“你们看，很明显，巫沉切肉都喜欢斜切，这样可以多给别人一些瘦肉，可是这块肉的切口却是平直的。”
　　那人见人群中有不少人在点头，仍旧嘴硬道：“那……那他可能也会有直着切的时候啊！”
　　檀香莞尔，“那可是真不巧，我来这儿买了这么多回肉，就没有一次是直着切的，怎么偏偏就让你遇上了？”
　　这时人群里也开始有人不断附和，“我也买过，确实是斜切的。”
　　“巫沉卖肉向来实在，从来童叟无欺。”
　　“你怕不是在别家买的，然后记错了吧？怎么会是巫沉呢？”
　　“……”
　　那人见大势已去，最后不禁讪讪道：“那……那可能是我那婆娘记错了，我再回去问问。”说完便灰溜溜地走了。
　　檀香见他忘记带走他的臭肉，提拎着便将其扔给了路边的几只野狗，扔出去后还不禁喃喃：“你这块坏肉，可真是太臭了！不许你和好肉待在一起，把香香的它们都惹臭了！”
　　说完，犹自带着笑意转头，便正撞见巫沉看她的目光。
　　这一次，她真真切切地看见，巫沉的嘴角轻扬着，然后他对她说：“今天的事，多谢你了。”
　　檀香轻轻摆了摆手，无所谓地笑笑，“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后来，巫沉给檀香称了几斤排骨，没有收钱。
　　檀香心情复杂地看着手里的排骨，“这就是你的感谢？”
　　巫沉点点头，“虽然不足十分之一。”
　　“你就没有什么别的话要对我说？”
　　巫沉微微一愣，然后摇了摇头。
　　檀香默默低下头，好一会儿，她才又重新抬起头来，脸上笑容依旧，“那好吧。谢谢你的排骨，我先走了。”
　　巫沉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突然莫名有些不是滋味，那感觉就像是他真的还有什么话忘记跟她说了。

　　****
　　自从檀香上次离开，到现在，巫沉已经有半月没有见过她了。
　　第一个三天后她没有来，巫沉还想着她可能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可这第五个三天后她还是没有来，巫沉突然就觉得，她可能以后都不会再来了。毕竟，也不是只有他这一家卖肉的铺子。
　　这天，巫沉在街上买完东西，路过杏花阁的时候，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进门去问一下。
　　姑娘们见平时八卦的对象，此刻竟站在了她们面前，都纷纷迎了上来。
　　巫沉不明所以，被这阵仗吓了一跳，忍不往后退了退，却踟蹰着开了口，“请问，檀香姑娘在吗？”
　　檀香主动勾搭他的事情，这阁里的姑娘心里都是清清楚楚的。
　　琴瑟见这传说中不近女色的巫沉当真还主动找了来，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便道：“檀香前段日子病了一场，最近都在将养着，暂时不见客。”
　　巫沉闻言，倒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晓了，便离开了杏花阁。
　　春红见他走了，忙对琴瑟道：“檀香前段日子病了虽然是事实，但我们都没听她说最近不见客啊！她就在楼上睡觉，这种事不是应该先问问她吗？”
　　琴瑟闻言没好气地睨了她一眼，“要问你现在就去问啊！谁也没拦着你！”
　　春红见巫沉都走了，也不好再与她争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