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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八章 ...

  •   卫思陵承认,他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人
      他不奢求能有人对自己有多么的好,如果别人对他冷淡他倒也无可厚非,孤独成为了刻在自己骨子里的教条,而如果有人对自己真心实意的好,他又会觉得浑身不自在
      “太子殿下,你知道吗”他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施寄渊静静的等待他的下文
      “我是一个……”顿了顿,说:“很容易满足的人”
      “嗯”施寄渊应了一声,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算了”卫思陵突然中途放弃,“没什么了,我只是以为你对我这么好是对我另有所图呢”
      “我在你眼里有这么……”施寄渊有点尴尬,憋了半天下文,还是没说出来
      “没,真没有”卫思陵冲他笑笑,“能有人对我好,我就很满足了”
      也确实,他已经好久都没体会到内心被感动的感觉了
      “……把盘子里的吃完”施寄渊也笑,笑的很明媚
      卫思陵乖乖的端过盘子,吃的干干净净,两人的事情就此翻篇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卫思陵感觉施寄渊似乎心情出奇的好,从他这里离开的时候连脚步都是飘的,整个人就是一个大写的开心
      吃了一顿出奇漫长的早餐,此后一天里,施寄渊都在办公,召集官员开会,也没顾得上回自己的寝宫
      卫思陵去了一趟太后的寝宫请安
      平时也没少来过,过了那么长的时间,卫思陵只记住了两条路:辞安殿到自己的偏殿,自己的偏殿到太后的风华殿,除此以外,真的什么也记不住,因为根本就没走过
      太后一直都是养尊处优的形象,现如今正偎在绣团枕边看书,旁边的炉子正煮了果茶,卫思陵略微闻了闻,似乎是茉莉混了玫瑰果的味道
      丫鬟进来通报太后,随后卫思陵便挑了门帘进来了
      “陵儿”太后亲切的唤他“来,过来”
      卫思陵过去了,太后把手里的书递给他,示意他一起看,说:“来,跟哀家读会儿书”还吩咐一旁的侍女给卫思陵沏刚煮好的果茶
      茶香馥郁,荡的满室生香,太后慈祥的问他:“可曾读过什么书么?”
      “回祖母,孙儿才学疏浅,不足一提”
      笑话,卫思陵表面上云淡风轻,内心早已波涛汹涌:我何止是读过简单的四书五经,敢说文院的藏书我几乎都有涉猎
      然而太后要求他一起看的,竟然是一本《佛心经》,着实让他大跌眼镜
      原来还真不知道,太后竟然修习佛法?
      也难怪太后的一日三餐膳食里面没有荤腥,原先的无意之举真相竟是如此
      卫思陵真的没心思看,他可以在一本研究文码秘数的书籍上耗上一天的功夫,唯独这佛经他真的是半点也读不下去
      “哀家今晚要去城外的佛寺焚香敬佛,陵儿若是有空,不如跟哀家一同前往也好?”
      太后想的便是带卫思陵出皇宫看看,毕竟临近佳节
      “恕孙儿不能陪同,孙儿还有功课,就不陪同了”他精明着呢,太后一语他便能品出其中意味,俗称察言观色
      “那便好吧”太后不勉强
      卫思陵赶快打圆场:“祖母,孙儿还要去叔母那里请安,便就不再搅扰了吧”
      “去吧,”太后依然笑着,送他走了
      卫皇后喜花花草草一类的东西,不仅在寒冬腊月的天气里还在室内养着满室吊兰,外院还布满了假山池水,风景别有一番精致
      卫思陵突然想到,东宫里面最为空旷,几乎看不见任何装饰物
      太子殿下的口味和审美真的是异于常人,卫思陵想
      这卫皇后听说也算是极有心机,才从宠妃逆袭为六宫之主
      只是……她的夫君似乎不是那么爱她
      想想那么多漫漫长夜,一个女子,是如何守得空闺的?
      不过都是深宫中的可怜人罢了
      卫皇后此时正和另一妃子在暖阁内谈笑,听说卫思陵来了,便亲自放了手头的刺绣,出来接他:“陵儿快进来坐,你身子骨弱,别再受了寒凉害急病啊”
      卫思陵被搀进了屋内暖阁,只在屋外站了一会手指尖就有点微微泛凉,卫皇后注意到了,便叫丫鬟给他拿手炉暖着
      刚才和卫皇后一起谈笑的是万贵妃,看见了卫思陵由皇后拉着手牵进来了,脸上略微有一丝惊讶,不由得说了一句:“这是咱陛下的那位小外甥吧,长得真俊俏啊!”
      卫思陵礼貌的朝她笑了笑,那贵妃的眼神老是往他身上瞟,瞟的他浑身不自在
      真是的,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吗,眼都挪不开了!
      待了一会儿真觉得无聊,一看一上午也已经快过去,卫思陵找了个借口,离开此地回了他的偏殿
      回去的时候刚好到用午膳的时间,宫女布完菜走了,一看中午的菜品也着实丰盛,烧花鸭,清炒苦瓜,麻酱笋丝,干锅鸭头,还有一碗鸭血粉丝汤,满满一桌,都是他爱吃的
      吃完午饭闲着无事,卫思陵打开那本玄秘解本,又开始研究了
      听闻北唐的军事资料都为封存,锁在北唐最大的军事档案库中,没有密码是无法破解,曾有北魏的军事学者研究大半生,终于解开了密码,可那一名学者却离奇惨死于家中,从此北唐的军事档案馆的密码成了一个玄疑,没人知道这座档案馆在哪,也不知道密码是什么,更别提破解了
      如果不破解出密码,北魏和北唐,永远也结束不了这种僵持不下的局面
      突然无名的一股烦躁,卫思陵再也无心研究,他也不是近一段时间才研究,早在两年前他就已经开始研究,吃透了每一种密码的破解方法,可当他听闻了黎文的话之后他才突然感觉到,在强大的事实面前,自己对于知识的储备量是如此的渺小
      卫思陵一阵火气,扔了笔躺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又感觉浑身酸痛,才发现自己在桌子面前做的太久,半边身子都已经麻了,猛的往床上一躺就浑身酸痛,难受的不得了
      他又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走到院子里散步,散了两圈,身子不酸了也不痛了,心情瞬间好了一倍
      人一闲就容易胡思乱想,他突然想到,今天自己的身边,似乎太过于安静了些
      略加思索,才发现,今天那人没来
      卫思陵其实也发现,自己改变了很多,原先知道他的人都知道,他生性孤僻,不喜言笑,喜欢独来独往,是典型的智商高但却情商低,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也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人,有人给他一点好,他就很知足,并且还能还人家十倍恩情,就像他后来后知后觉的明白,当初的北魏收养他其实也是有筹码的,但他也还是义无反顾的为北魏出生入死,没有一句怨言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刚来北唐的时候,人生地不熟的在太子殿的池边散步,他丢他小石子,还当着两个人的面戏谑他,他当时虽然面上并未表现出过多的情绪,内心却是大怒,觉得那人言语轻浮,讨厌至极,可后来的事实告诉他,自己当初那么讨厌的,结下梁子的一个人,竟成了自己在遥远而又陌生的地方唯一可以真心对自己好的人,要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可若要说感激,他凭什么呢?
      只是凭他对自己照顾有佳?
      还是……凭他真心把自己当做是亲人?
      他觉得,作为自己,后者是直接关系
      只可惜,凭借他自己的身份,他对这一份恩情注定是无福消受
      他可是来复仇的啊,怎么就谈起恩怨情长了呢?
      他太想拥有一份属于自己的温暖,现在有人给他了,可他拨开层层事实却发现,那不属于自己
      他不应该有这种想法的,他是内应,是特工,是杀手,本该冷血无情,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动了不该有的心思,一动,就偏离了原本的路线
      黎文给他说过,也旁敲侧击的向他吐露过,就他们现在的这个处境,足够他们让自己在这里耗上一辈子,黎文说: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人生浪费在一个根本没有结果的事情上?
      可卫思陵觉得,不是没有结果,而是结果藏的太深,没有人愿意去发现结果
      种种迹象表明,自己的路是对的,但这条路有多长,总要自己试着走一下才知道
      他对黎文说:你当然不会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你从来都不曾体会过在一夜之间家族被灭门对一个才四五岁的孩子来说是一件多么刻骨铭心的事情
      那个天真烂漫的阿尧早在十年前就死了,现在活下来的是那个冷血无情的卫思陵
      黎文愣愣的看着他,无话可说
      每个人都经历是不一样的,又有谁可以做到绝对的将心比心呢?
      施寄渊的人生注定比他要幸福,他在他身边就显得有点自卑
      命运惯会作弄人,可能逆天改命的人却少之又少
      卫思陵在门前的台阶上坐下,抬头看着独属于冬天的纯澈干净的天空,似乎透过漫无边际的天空看见了自己的阿爹阿娘,浅浅的笑了
      他低头从怀里拿出那一枚玉坠,放在手心摩挲着,
      命运多舛又怎样,他相信人终可以为自己搏一把

      冬天的天放黑的早,宫中的宫女已经开始点灯了,太子殿内,施寄渊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掐了一把眉心,桌子上还有一堆没批完的奏折,大部分的全是阿谀奉承之作,毫无意义,施寄渊想着是否等父皇回来提议好好整顿一下朝纲,贤者尽上,庸者贬下
      灯光有些昏暗,施寄渊起身拿银签子想挑一下灯花,突然莫名一阵风袭来,风刃凌厉,施寄渊下意识的躲下,一枚小型手刀擦着他脖后飞过,“啪”的一声钉在墙上,刀身不大,两寸左右,但已足以致命
      施寄渊反应极快,一个翻身躲过,“刷刷刷”又是三声,刀锋刮过空气的声音,狠狠钉在墙上
      他余光扫过,大致辨别出行刺者的方位,借着书案的掩护想去拔剑,可手一抓,立刻惊出一身冷汗:自己的佩剑压根不在身边!
      这才想到,刚刚让裴青拿着自己的佩剑去了兵部打磨修刃去了,这下可好,连裴青都走了,自己的处境当真是够危险了!
      他来不及多想,手一撑窗台,从后窗翻了出去,行刺者立刻追上,抬手打出一枚刀刃,直冲施寄渊要害而来
      饶是施寄渊身手再不凡,也架不住赤手空拳的和一个装备精良的刺客对打,没过一会就招架不住了,那刺客一看准时机,趁机拔刀斩向他,施寄渊情急之下空手挡下,伤到了右手手腕,鲜血滴滴答答的滴到雪地上,刺眼的一抹红
      那刺客一见便追紧时机,又一刀砍来,施寄渊手腕脱力,情急之下左手抓住墙头,单手翻过墙头跳到了偏殿的院里,落地的时候没站稳,“扑通”一声栽在地上,借着惯力滚了两圈马上站起,闪身钻进了偏殿
      卫思陵刚洗过澡,穿着浴袍,衣带松松垮垮的系着,走到茶几旁边刚灭掉最后一盏灯,突然被一股力量拉了一下,下一刻就感觉到黑暗里有人从后面带着血腥气捂住了自己嘴
      “别动”有人在他耳边说了一声
      卫思陵吃惊了一下,听出来了是施寄渊
      “外面有刺客,安静一点,别被他发现”
      什么情况?刺客?北魏也没派援手,更没有给他下达命令!
      卫思陵大脑转了一圈,马上把事情推理了个七七八八,他扭头对身后那人悄声说道:“你的侍卫不在你身边?”
      “外面的刺客是算好时间的,他知道我把裴青支走了才来趁机下杀手的”施寄渊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呼出的热气吹的他耳朵好痒
      “你把你的手从我腰上挪开,勒的我难受”卫思陵回应,“我出去看一下,你不是没有傍身的武器吗”
      “别”施寄渊马上把他搂的更紧了,“他武器太高绝,别出去冒险”
      “看不起我?”卫思陵恼意上头,“我刀在寝房的里间放着,我现在也没有随身的武器,被发现就咱俩赤手空拳能打的过他?”
      卫思陵刚要拉开他箍在腰间的手,突然施寄渊又一次把他搂紧说:“嘘,他进来了”
      卫思陵侧耳听了一下,外面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月光从外面打进来,在地上勾勒出一个黑影,卫思陵透过屏风看见那道影子一点一点的挪动了进来,挪到桌边,卫思陵眯着眼看了一会儿,突然毫不作声的挣脱开了施寄渊的“禁锢”,足尖轻轻巧巧在地上点了一下,飞身闪进几步外的寝房,施寄渊大惊,刚要起身去拦他,转眼之间就见卫思陵拎着刀就赶了回来,身上套上了一件外衫
      房间里突然亮堂,施寄渊再一次吃惊,一瞬间明白了刚才卫思陵为什么要去拿佩刀,刺客刚才是在点灯!
      一旦把灯点起来他们两个就直接暴露,如果没有随身的刀,后果不堪设想!
      电光火石间,卫思陵冲他大喊一声:“退后!”施寄渊立刻退后,“刺啦”一声,肃月出鞘,直捣刺客面门,刺客一时间也有些吃惊,可下一刻就立刻反应过来,提刀相峙,格开了卫思陵一击
      卫思陵后退半步,手里的长刀凌空虚晃一下,乱了对方阵脚,趁机在对方手上砍了一刀,把那人震的后退了好几步
      施寄渊在一旁都看傻了:此人身手不凡!
      刺客一看,立刻从袖中抽出飞刀,向他打去,卫思陵一个下腰避过锋利的刀锋,一个飞踢踢偏了刀,顺手一刀削灭了烛火,屋子里瞬间漆黑一片,施寄渊只能看见泛着白的刀光,在屋子里纵横交错,以及叮当乱响的刀剑碰撞声响
      黑暗的屋子里甚至还有火花,刺客本不是要和他单打独斗,一有时机就想避开卫思陵,向他身后的施寄渊靠近,卫思陵脚尖一点,退回施寄渊身边,向他使了个眼色,施寄渊立刻会意,转身就往寝房跑
      刺客欲加追逐,卫思陵一记招式将他逼至殿外,雪夜刀光追剑影,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雪,卫思陵穿着单薄的中衣薄衫,免不了感觉钻心的寒冷,他狠狠咬牙:就算再冷也要坚持下去!
      冰天雪地之间,一黑一白在雪中刀剑相接,卫思陵衣袂翻飞,头发上落满了晶莹的雪花,

      时间一长,就连刺客也开始疲惫,招架卫思陵的招式也慢慢开始力不从心,终于卫思陵看准时机,一记凌厉的刀光,直击要害
      卫思陵的刀原本是要取他要害的,中途突然拐了弯,直接向刺客的肋下刺了一刀
      刺客应声倒地,卫思陵故意留了个活口,日后好加审问
      卫思陵喘了喘气,这人的身手不凡,一定是有人事先训练而成,目标明确,就是冲着施寄渊去的
      刺客倒在地上,笑的阴森可怖,突然卫思陵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赶快想去制止,可为时已晚,刺客已经用藏在牙齿里的毒药自尽了
      卫思陵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了好久,终于还是愤愤然提刀走进了寝殿
      卫思陵收刀入鞘,施寄渊一看战事结束,拖下自己的狐裘袍子给他披上:“快穿上,外面那么冷,有受伤吗?”
      “没有”卫思陵摇摇头,“你手受伤了吧,我床头有药膏,我去给你上药”说完拉着他进了寝房
      卫思陵的寝房里有着和他身上一样好闻的茶草味道,卫思陵从床头的小匣子里取出药膏和纱布,细细的帮他上起药来
      “嘶”刚一碰到伤口施寄渊就倒吸一口凉气,“疼?”卫思陵看他,“不是不是”施寄渊连忙否认,卫思陵又低下头给他包扎起来,“那刺客的尸体还在院子里,一会儿你去看吗?”
      “似乎没有什么用,死人的嘴里是问不出话的,咱们去了也只是去替他收个尸而已”施寄渊看他,“今日真实多谢”
      “别谢我,你因该庆幸今晚回到东宫办公,不然你今晚就别想着要命了”卫思陵抄起剪刀剪断纱布,“好了,伤口不要沾水,不然容易发炎留下疤痕”
      这时外面想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昭晨跌跌撞撞的跑进来:“大人!怎么回事?您这里是发生了什么?您受伤了吗?”一进门便看见尊贵的太子殿下坐在自家大人的床上,而反观自家大人,正披着太子殿下的袍子一丝不苟的替他包扎!
      昭晨在原地大脑爆炸了两个来回,终于还是规规矩矩跪下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施寄渊抬抬手,全当免礼了
      “我没事,你回去吧”卫思陵看看他
      “啊……好”晕晕乎乎的走出老远,昭晨还是不敢相信眼前那一幕:大人不是很拒绝别人进他的房间并且坐他的床的吗?怎么隔壁那太子殿下就坐上了呢?
      昭晨的小脑瓜里还是想不明白: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好疼!难道是真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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