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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章 ...

  •   两人打打闹闹,一路到了辞安殿
      唐武帝出奇的竟没有在批奏折,在拿着一本厚书翻看着,见两人进来了,冲他们微微一点头,卫思麟和施寄渊走到大殿正中央,双膝跪地,行下请安礼:“参见父皇”“参见舅父”
      “嗯”唐武帝点点头给他们赐座,卫思麟轻轻在雕花靠背椅上坐下,施寄渊挨着他坐在了旁边,唐武帝把书放下,拿了个手炉给卫思麟暖着,问他:“身子可好些了?”“多谢舅父关心,已无大碍”卫思麟礼貌的回应,“回来了近一个月了,也没来主动向您请一次安,甚是惭愧”
      “不怪你,你来宫里,朕也没给你派个教引嬷嬷,这责任着实不在你”说完笑着打趣坐在一旁的施寄渊:“难得见你来这么早给朕请安,若不是这样真要觉得你眼里没朕这个父皇了”
      “哪有啊,”施寄渊笑着回怼,“你儿子哪一日没来向你请过安?”
      “休要坏了礼数”年过半百的皇帝笑的无比灿烂
      卫思麟在一边没说话,只是深深的看了这一对父子一眼
      “陵儿,渊儿可有向你传达过朕的语意?”
      “回禀舅父,兄长都已向我说过,儿臣愿意”
      “这次来,就是想跟你讨论一下,希望你以后可以来宫中听政,朕看着你天性聪慧,是个好苗子”
      “谢谢舅父提携”卫思麟低头谢礼
      施寄渊一直在旁边看卫思麟,一丝淡淡的茶香游进他鼻腔,他轻轻嗅了嗅,味道似曾相识,仔细回忆了一下,倒像是前一天翻看的卫思麟批过的文案纸张上的香味
      施寄渊不动声色的稍微往卫思麟的身边挪了挪,表面上是在更为认真的听两人的对话,实际上是在反复确认那味道是否来自于卫思麟身上
      味道确实来自于身边那人身上,沁人心脾,是茶叶草木的天然香味,不是宫妃女子身上那一股浓烈的胭脂水粉的香味,很淡,很轻,但却无法让人轻易将此忽略掉
      走出辞安殿,施寄渊走在他身后,突然开口问了一句:“你身上什么味道,这么香”
      卫思麟走在前面听到了,回答说:“兴许是我平时爱喝茶的缘故,衣柜里的熏香也是这个味道,殿下要是喜欢,回去我让手下给您送点”
      “也好,宫里的熏香气味闻腻烦了,正好换个味道体会体会,多谢了”施寄渊忙谢礼说,“宫里每月会有人来送香,天天都是那个味儿,闻着都腻味”
      “我这个是江南的小作坊里特产的,市井上并无售卖,从小到大都是这个,闻着也习惯了”卫思麟说,“要宫中香坊的奴才们制点也好,我带的不多,也快见底了”
      “我让手下吩咐下去便可”施寄渊笑着说
      回宫后,卫思麟果真给施寄渊送来了一匣子的熏香
      施寄渊打开闻了一下,这种味道,他上午从辞安殿回来的路上闻了一路,鼻腔里面充斥的都是一股子茶香味
      裴青来凑热闹:“殿下这是什么香氛啊,味道真好闻”
      “隔壁送的,别说是我要的,是他主动要送我的”施寄渊美滋滋的炫耀,尾巴几乎要翘上天
      “我床头的匣子里还有一整盒原先宫中所制的檀香,你拿去用吧”施寄渊摆摆手,一盒昂贵的沉檀香直接送人,简直暴殄天物
      “啊……谢谢殿下!”裴青喜滋滋的抱着一盒子上好沉檀香跑了
      翌日,卫思麟又是一个早起,赶去上朝
      卫思麟承认,自己真的是一个很成功的卧底,尽管让他钻了这个空子内心总有点惴惴不安,但只要想到自己的复仇计划正在一步一步有条不紊的铺展时,内心又油然而生出一种自豪和快感
      他不爱坐车,喜欢安静的走着,原先在北魏的时候府内配的有车,他将其搁置于角落里攒灰,从府邸到总督处的路程不远不近,但他还是选择一步一步走过去,现在来了北唐,他依然保持了这个小习惯,从未改变
      明安殿是朝中进行朝事,举行仪式,册封典礼等等之类的地方,卫思麟第一次来,稍许有些紧张,朝上大臣文武百官纷纷投来惊讶的目光,伴随的还有些质疑,唐武帝端坐于龙椅,金丝龙袍金龙冠,轻轻咳嗽了一声,大殿里瞬间鸦雀无声,但仍架不住众人向卫思麟投来质疑的目光
      对于卫思麟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唐武帝只字未提,又轻轻咳嗽一声,开始步入正题
      朝中大臣纷纷请言上奏,卫思麟站在台下一一听过,冷笑些许,一群脑子蠢笨的东西,连点常识都没有,如何当差
      等到一众人都叽叽喳喳说的差不多了,唐武帝刚要从龙椅上站起宣布散朝,卫思麟先一步跨出,站在大殿中央,不轻不淡的说了一句:“且慢”
      卫思麟其实只需要来听政,在朝事上发言倒也没有什么必要,但唐武帝一看这般,连忙对他说:“陵儿可有什么更好的方案?”
      卫思麟不紧不慢的开口道:“像刚才那位臣子所说,陛下您觉得,治国安邦,最先要治的根本是什么?”
      “当然是国民百姓”卫思麟一记凌厉的眼刀扎向刚刚那个被自己所提到的大臣,那人一个寒颤,颤颤巍巍埋下头不敢和卫思麟对视
      “一场雪灾,经济的损失是一定不在少数的,但从各地区官县上报的数据来看,明显这一次的百姓受灾程度要远远高于经济的损失,把人民的生死置之度外,反倒去专注救助钱财,若是人民知道,该会如何在底下非议陛下?”
      此话一出,全场鸦雀无声
      “这位仁兄,你刚刚一口一个,口口声声说要先去抢救经济钱财,我想你应该也不会不知各地上报的数据,那你故意而为之,若不是在惹人亵渎陛下的龙威!”卫思麟猛然提高了声调,唐武帝的目光果真看了过来,阴沉沉的,叫人琢磨不透,死死盯着那人
      那人战战兢兢,手里的牙牌抖的都快拿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在金銮殿中央不停的磕头:“陛下饶命!陛下饶命!臣绝无此意!望陛下赎罪!”
      “陛下,这种贱奴才嘴不主贵,不拖下去掌嘴实属不该”卫思麟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不停求饶的人说
      “嗯,确实,来人,拖下去,掌嘴四十!”唐武帝冷漠的下令,一旁的近卫军士大步上前,架了地上跪着的人拖了出去,“陛下!陛下饶命啊!陛下!”最后关头,那人居然还在死死求饶
      皇帝冷漠的从龙椅上站起,宣布了退朝,一众文武百官战战兢兢的离开了明安殿,再也不敢对这位昀王殿下多非议什么,宫外传来奴才被掌嘴的啪啪声,每个人都不敢抬头看到什么,刚才卫思麟的一番操作无疑是在向一众人警示:非议他的人,不会有好下场”
      而且刚刚的一系列操作也足以让所有人都看到了皇帝对他的支持与喜爱,更加巩固了他在宫中的地位
      下朝后,卫思麟头也不回走出明安殿
      经过那被掌嘴的人身边时,还居高临下的睨了那人一眼,那人刚被掌完嘴,脸肿的半边高,鲜血直流,打板子的人没放水,拿了竹板子照死里抽的
      “打你不为别的,就想告诉你,以后嘴主贵点儿,不是谁都是你的主子”卫思麟冷冷道
      地上那人刚挨了板子,跪在地上,满眼怨毒的死死瞪着卫思麟
      卫思麟缓缓蹲下身,手从手焐里拿出来,之间轻轻点在那人脸上,掰着那人的脸仔细看了看,又说:“看来是打的不够狠,还知道用狗眼瞪本王,来人,再赏他掌嘴五十,就当是本王送你的礼吧”
      说完甩开那张脸,嫌恶的用手绢擦了擦手,把手绢扔到了那人面前的地上,站起身揣好手焐,一步一步离开了
      走了好远,还能听见明安殿前掌嘴的脆响
      卫思麟嘴角荡起一抹不屑的笑,他并非是看那人不顺眼,而是刚刚他刚进殿时,一个不大但却极其刺耳的声音:
      “一个认回来的野种,也配封了亲王站在这里”
      他没刻意去确认这个声音出自哪里,但他确确实实认定了就是那人出言不逊
      高傲如他,他才不会允许任何人说自己是没爹没娘的孩子
      因为……因为他曾经也拥有过,只是……成为了过去罢了
      回去的时候恰巧碰见了施寄渊正骑着一匹黑鬃的高头大马回来,见到他就很亲切的和他打招呼:“好巧啊表弟,第一天入朝听政感觉怎么样?”
      兴许是施寄渊笑的很明艳,卫思麟刚还觉得心情不好,现在竟奇迹般的云开雾散了
      他轻轻笑了笑,说:“不是很习惯,多去几次应该就好了”
      施寄渊执着缰绳勒着马头笑着说:“你很厉害啊,上朝听政第一天就把那东西给收拾了,够可以啊”
      “就是那个被拉出去掌嘴的那个吗?”卫思麟问道
      “不是他还能是谁?妥妥的一个马屁精,趋炎附势,攀附权贵,墙头草一个,没少在我面前卖殷勤,恶心透了”
      “不过是一条在主子脚下摇尾乞怜的狗罢了,嘴贱就应该掌嘴,不然不长记性”卫思麟呲出一个血气十足的笑
      施寄渊愣了一下,笑笑说:“够狠啊,我喜欢”
      卫思麟扭过头笑笑:“今天上朝,你居然去遛马,你父皇不批你才怪!”
      “那有什么,我不想去就不去,这是昨天训马所送来的一匹上等的良驹,跑的那叫一个快,想要了也送你一匹,正好这一批看着都不错,都是他们精心挑选喂养的”施寄渊说
      “不用了,我没那闲工夫,这玩意儿要是养到我这里,估计活不过十天半月的”卫思麟笑笑拒绝了
      “这样啊,诶,我父皇是不是回宫了,我去给他请安,不然老爷子真要批我了,他脾气有时候挺臭的,我招惹不起,”施寄渊打了个哈哈,一甩鞭绳,“走了,再会!”转身纵马奔向辞安殿,激荡起的尘土扬在宫中的青砖路上,路旁行色匆匆的宫女太监纷纷躲避,卫思麟望向施寄渊离去的方向,直到看不见了,才转身进去了
      傍晚时分,一轮圆月挂上树梢,突兀却又意外和谐,卫思麟猛然想起,今天十五了吧,不然怎会有如此明亮的圆月呢?
      再掐指算算,从北魏来北唐,已经快将近两个月了,再看看这宫中,除了与自己一起的侍从昭晨熟识之外,再不差池属个那个太子殿下,看谁都没有安全感,偌大的一个皇宫,连个能交心的人都没有,这挂着的月亮,也怕是没的欣赏了
      黎文下午传了密信,要他明日去文院找他一趟,但不要说自己是找他的,后面所说云云,卫思麟大致扫了一眼,明白了
      “昭晨,你来的时候有把我的陶埙带来吗?”卫思麟转头问昭晨
      “带来了”昭晨跑去里屋将埙取出,小心的递到卫思麟手上
      卫思麟接过,手指抚摸过一个个音孔,轻轻送到嘴边,吹起一首江南的小调
      乐曲清丽婉转,夜风吹送,将乐音吹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明明是清丽的婉转调子,飘在这冬夜里,却显得凄凉无比
      施寄渊原本在自己的宫中阅读藏书,听到这调子,把书放下了
      “裴青”他喊裴青
      “殿下何事?”
      “你有没有听见,这乐调”施寄渊走到窗边,支起窗子
      裴青侧耳听了一会儿:“真的啊,殿下,不过好像不是咱这里的调子”
      “的确不是,像是江南的吴语小调,是那昀王吧”施寄渊说
      “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看看”施寄渊急忙跑了出去
      卫思麟一曲吹完,忽然一个声音说着:“可以啊昀王殿下,介意再吹一曲吗?”
      “殿下,从我的窗沿上下来”卫思麟看都不看,把施寄渊撵下来了
      “哎,怎么想起来对月感伤了,多好的夜晚”施寄渊从窗沿上下来了,三下两下跳进屋子,伸脚勾了个墩子坐了下来
      施寄渊好不意外,一个多月下来他已经被迫习惯了这个人,谁让他们住的邻居呢
      “要你管”卫思麟嘴犟,“你离开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你不会想家,不会对月抒怀吗”
      “哦”施寄渊想了想,他没有这种经历,他也感受不到,但他总能共情一下
      “这里不好吗?”施寄渊认真道
      “……也不是不好”卫思麟想了想,还真不是这样,“没有我在北魏的时候好,也许是不习惯吧”
      “我爹娘……早就不在了,按说我也没什么好牵挂的”卫思麟轻轻道,烛光将他半张脸都笼罩在阴影里,叫人看不清楚表情
      施寄渊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气氛突然就沉重了起来
      “吧嗒”一声,一滴泪悄然滑落
      “我真的……没有什么亲人了”卫思麟哽咽了
      施寄渊就坐在原地看着他,光的原因,他没看清卫思麟的表情,当然他也不想看清
      他也明白,卫思麟这么可以说是高傲的人,也一定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如此失态
      “你……”施寄渊顿了一下,斟酌了一下语言,说:“我先回去,不早了,你早点歇息吧,告辞”
      说完轻轻站起,走了出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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