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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傀儡皇帝(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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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请移驾东暖阁试用冕服。”语华正愣着神儿,那人的声音便又一次传过来,带着一丝不卑不亢的意味。
语华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勉力控制住心中的疑问,微微点了点头,轻轻将手一抬:“好啦,我知道了,我马上跟你们一起去,你们先起来吧!”
“皇后娘娘应自称‘本宫’,免礼时应说‘平身’,请娘娘以后注意改正自称。”那人接着说道,也不看语华满脸的疑惑,只是静静的将句子扔出。
“喔——我知道了——呃不是,本宫知道了!”语华尴尬的用力点头:“你们——你们快平身吧,等我——等本宫去屋中准备一下儿!”
说完,她便跌跌撞撞地奔到房中,拿起衣服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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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皇后”这个词,语华唯一的印象便是皇宫饮宴时主座上那个苍白瘦弱的女子,厚厚的妆容遮不住憔悴,华丽的衣衫掩不住疲惫——难道说,自己以后也会变成这个样子吗?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自心底发出一个战栗来,被一群人簇拥着,跌跌撞撞地走向那个所谓的“东暖阁”。
东暖阁中,萧翊杨已经穿好了黑色帝王冕服,头顶二十四股南海珍珠冠,由于准备仓促,冕服的绣工并不精细,有些地方的针脚甚至有些开裂了,只是——在她看来,这件华贵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却是怎么看怎么奇怪,萧翊杨姿容风流,性子温文,实在是不像史书中说的那些皇帝。
“翊杨哥哥,这是怎么回事——”语华看见萧翊杨的模样,总算忍不住心中的疑问,小声问道。
“皇后娘娘,见到皇上应施礼。”身后的人缓声说道,而萧翊杨,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将视线转回,仿佛她这个人并不存在一般。
语华吃了个闭门羹,心中有些忿忿,却丝毫不敢表现出来,看着萧翊杨身边软榻上的那件翔凤玄色皇后冕服,又盯着他的穿着瞅了几眼,只是默默地站到了一边。
“皇后娘娘,请让奴婢为您更衣。”正在语华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从人群中极快走出几名婢女,不由分说地架着她走向内室。
语华稀里糊涂的被她们一阵摆弄,穿上了玄色冕服,挽起了只有皇后才能挽的雪凤髻,甚至有几位婢女又在她的脸上淡淡描画一阵。
语华初次化妆,说什么都不喜欢脸上那厚厚的一层,忙不迭的阻住那几人的手:“你们快别画了,一点都不舒服!”
“皇后娘娘,不化妆的话有失形象。”那几名婢女话语虽礼貌,却暗自带着一股儿毫不松懈的气势。
语华碰了个软钉子,也就只有把抑郁憋到心里,乖乖的任由几名婢女摆弄。
过了将近半个时辰,妆容与发式总算盘得好了,一名荷色衣裙的小婢轻手轻脚的为她戴上紫金镶玉飞凤后冠,再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后,总算将她领出了房间。
这一次,萧翊杨总算回过头去,打量她一眼,忽的向她露出一丝浅浅笑意,带着一点令人安心的味道。语华心中一暖,连忙扯出一个大大的笑意,不愿再让他担忧。
“皇上和皇后果真般配呢,粉妆玉琢的!”
“对呀对呀,你看皇后,以后肯定是个美人——”
几句小声的议论从人群中传出,语华疑惑的看了萧翊杨一眼,对方却轻轻将手指举到嘴角,向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臣,秦衍,参见皇帝,皇后。”正在语华心中有疑的时候,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悉索的下跪声音,紧接着,先前迎过她的那位俊朗男子,便目光淡淡地跪于萧翊杨和语华的足边。
“平身。”萧翊杨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缓声说了一句,声音从容,显然是已经练习许久。
秦衍点点头,扑一扑衣袍下摆站起身来:“皇上,皇后,登基大典设在明天,时间仓促,微臣不能将一应物品准备的太过齐全,这一点请皇上恕罪。”
“没关系——”萧翊杨只是淡淡一笑,拉着语华的手便要离开:“如果没什么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把皇后带走了,这些日子,也苦了她。”
秦衍愣了一愣,看见萧翊杨那分外认真的眼神,也便不再多说什么,伸手一摆,众人迅速让开,二人面前,登时便出现了一条通途。
“秦公子,那我就先告辞了。”萧翊杨想了一下,顺手将头上皇冠拿下,皇袍脱掉,带着依旧有些不明所以的语华走出东暖阁。
看着两个孩子的背影,秦衍的眼中却陡然间闪过一丝无奈与愧悔。
“玉蓉,实在对不起——你的孩子,我现在暂时没有能力保护,还要将她推到风口浪尖上去。不过——你放心,除了这一次,我再不会利用她做任何事。”
他的声音很轻,满室之中,并无人听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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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栈道的马车上,竟又是另外的一副光景。
马儿已有些疲累了,秦韶的身子也不甚舒适,秦雕便直接挥手命车夫停下,一行四人便暂时坐到了路边的一处茶馆之中稍事歇息。
茶馆甚是破败,四人落了座之后,秦韶呛了桌上的灰,登时便是一阵轻咳。
秦雕慌忙站起身来,轻轻拍一拍秦韶的背。
茶馆小二忙不迭的跑上前来,为他们擦好了桌子,笑容可掬地问道:“几位客官,你们要喝些什么?现在天气大冷,连客人都来得少——”
秦韶抬起头来,将那小二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一遍,双眼一凝,便再不做声。
“给我们冲壶热茶来吧,再要一壶‘烧刀子’,一定要温好的!”秦雕拍拍掌,将掌心的灰尘全部拍下,若无其事的吩咐了一句。
“好嘞!”小二脚步轻快的走离开来,秦韶微抬了头目视那人离开,眼中却缓缓浮起几丝凝重,悄悄将秦雕的袖口拉一拉,在他掌心写下几个字。
秦雕明了他的意思,不由得微微愣了一愣:“你确定?”
“咳咳——不知道,等一下再说罢!”秦韶微微摇头,眉心的怀疑却依旧未散。
过了片刻,茶馆掌柜亲自端了温好的烧刀子走到他们一桌。
“客官请用。”掌柜的笑容可掬,秦韶却暗自皱起了眉头,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微微咳嗽着站起身来,将那碗薄酒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