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之后》楚门的蔬菜

86、缘起缘灭缘终尽

　　云州青远镇铅华楼内，二月不同往日，日日见冷，一夜北风紧，暴雪突至。九方既见从未这样，这样彻夜未眠，辗转反侧的想着一个人。

　　二月初十，后来他知道，那是她走后的第一夜，他没有梦到她，只是,做了个梦。那年，他在凉州城和小九去买东西，看着街上前面聚了一堆人，他好奇看着，周围人的窃窃私语，那是他第一次亲眼目睹为人父母的要卖女为奴。当时小九看着，还想要买了那女孩，被自己拦住，后来等了许久，便来了一户人家，一个小女孩，买了那女孩。离别时，那男人竟然还哭了，其中有多少无可奈何，他不得而知。那小女孩的回眸，眼睛，黯然是笑。

　　二月十一，那是她走后的第二夜，他没有梦到她，只是,做了个梦。那日去妙善堂，孩子们看到他来，都在炫耀着说自己学会了画画，看着他们得意的笑，他也高兴。这妙善堂，自从他从西北回了江郢，便是一直想着要办的，但也是直到登基后，方才让尹长风去找了地方。这江郢，看似繁华鲜亮的背后，也有些心酸贫苦，他是想给这些可怜人儿寻了一处。后来，他一直想着如何也开了书院，才能给这些孩子真正找个出路，所以那段他便多去了几日，那日正好遇着孩子们都在画画，说是一个姑娘留的任务，他便拿来看了，却是一幅秋明山岳图，右下角想必是她的花押，暗色梨花。

　　二月十二，那是她走后的第三夜，他，第一次,梦到了她。火树银花的除夕夜，他不得不出手相助，那日，便是初见。女扮男装，敢逞孤勇，单薄的身子，眼眉似水，便是女子的可爱。那之后，尾随跟着她，他只是想护着她。面具之下，对视，他只看到星河流转。

　　二月十三，那是她走后的第四夜，他，第二次,梦到了她。那日，她去了妙善堂。他跟着她去了相国寺，她求了什么，他不得而知，。看着她写了名字在那祈福带上，待她走远，他读出了她的心事，愿神明偏爱，再无相离。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他拆了她的祈福带，写了他和她的名字，愿神明偏爱，姻缘天定。

　　二月十四，那是她走后的第五夜，他，第三次,梦到了她。那日，翻了她的牌子，他只是想知道会发生什么，如他所料，这宫里是发生了什么。她担了冤屈，受了惩罚，他知道她的委屈，她的眼泪，她的痴傻，但她的平静以待似乎消逝了那些痛苦。中秋那日，他并非醉酒，醉意不至于让他迷了眼神，似乎是自己犯了错，她从没说过，他从来没问过，哪日便是他们感情的开始。

　　二月十五，那是她走后的第六夜，他没有做梦，彻夜难眠。十年，他在努力告诫自己绝对不能犯错，但一切永远无法预料。这后宫里的妃嫔，前朝阡陌交错，大邶祸乱频出，他还是没有护住诚儿，麟儿，让这大邶安得一时安稳，是他辜负了她的信任。

　　二月十六，那是她走后的第七夜，他没有做梦，一夜未眠。那日尹长风递上来的信，那信封上熟悉的字体。亲启？他看了信，她的身世，他并没有生气。只是，这么久了，为什么还会有这些东西，真正的蛇蝎是谁？他想着让她禁闭来做了钓饵，所以那日过去，他未提这些，伤了她的心。但时间过去，却并未引出幕后之人…三月之后，再见到人，看着她的眼神，他似乎真的失去她了…她的眼里空落落的，眸子里的深情再没有了自己。他等着她来，她却再没有主动找过自己。

　　二月二十，她走后的第十日，他收到了消息。原来那日突然惊醒，心痛如绞，是她跨越千里来告别了吗。他想启程回去，却被九方同泽极力劝住，大雪封路，冰封千里，他根本回不去…第十八日，他还是无法回去；第二十八日，积雪消融，他迫不及待启程,尹长风留在了云州，他该有了自己的去处。

　　第四十九日祭，他回到了江郢，一切如常，夜里，他去了甘棠宫，殿里修缮一新，抹掉了过去的一切痕迹，如大梦一场醒来，潸然泪下。

　　此后的一年，两年，三年她再没入梦…

　　他依然忙于朝堂，后宫，有皇后和两位贵妃协理，他再无需操心。皇子公主们都已经移到了承平养着，十三岁之前，不可离开，他不想再看见更多的悲剧，他想要安心，让这天下安心。

　　大邶一百四十七年，大邶安稳的第四年，他下了旨意，大邶三岁以上的男女儿童少年，皆可入官学，家户还可免去二分赋税。尔后两年，大邶更加繁盛，听着封周祖培的汇报，看着九方在渥的奏折，他想去看看西北是否真的如他所述那般平稳。那日回到江郢，他便下了旨意，调他去了西北驻守，有大邶肃庸王震慑一方，西北必能安稳。

　　如所期待的那样，六年过去了，粮草，税赋，募兵皆年年如期，一直传来的消息都是好的。现在的西北，是否真如九方在渥所说的那样，他信，但不能十分信。时光飞逝，他的人生竟已到不惑之年，西北之行，他会微服私访，亲自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