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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何处望神州 ...

  •   清明这日,宫里祭祀礼之后,庆余堂又办了素斋宴,用完,方才散去。乐羊伊珠因为身孕便避忌着,这日并没有出来。玉漓带着麟儿,回去的路上,他又跟着两个姐姐去了景仪宫,想着许久未见,麟儿一时半刻也不能让他回去,她便也跟着进了景仪宫。

      聊了会天,麟儿便闹着要回去,回去的路上说难受,要人抱着。孩子趴在阿韵的肩头,眼睛看着一点精神都没有。玉漓看着不对劲,赶紧回了宫,小安子已经去请了太医。李太医说是吃的多了,有点积食,配好了药方,阿韵亲自熬药。玉漓看着床上熟睡的孩子,睡着了,还在紧紧的抓着自己的手,她心疼的很。这夜,喂了药,孩子又闹着,便是直等到他睡着了,才抱回宴安苑。
      玉漓这夜睡的不踏实,但听着阿韵说着,孩子小时候多折腾,长大了身体才会更健康。虽好,但是孩子受罪,她便多叮嘱了阿韵几句,麟儿的膳食必须多上心,吃喝用度上,不是她多心,只是这宫里,她不得不操心过度,她只想好好保护这个孩子。

      又一夜,听着丹桂说麟儿好多了,这夜,她终于安睡了,梦中被人叫醒,是九方既见过来了。她起身伺候着洗漱,两人说着话,他睡着了。她没有睡,看着眼前的人,他最近好像瘦了许多,下颌的棱角更加分明了。她心里疼着,他最近是累的很。前几日去斜阳楼等了他一下午,他没回,晚膳后自己又去了凌云殿,他在案台上睡着了,手里还握着折子。她不是有意看见,折子上他圈出的四字---西北大乱。那夜,她陪他直到深夜,说着些烦心事,她不知该如何缓解他的压力,便只能安静的听他说话,这样陪伴着,他们找到了彼此相处舒服的方式。这样说着话,什么都不用想,有声无声之间如花开花落的自然。

      一月后,临近端午,这日正午,天气正热。宫内大多午休,奴才们瞧着缝隙,也都偷懒躲着凉快去了,九方既见进了凤栖宫。千乘简瑟小憩中,听见外面声响,来不及收拾散落的头发,便快步出来请安。

      看着一向整齐的千乘简瑟鬓角飞起,九方既见也知道自己来得太急了。

      借着斟茶的功夫,燕居快步走近了千乘简瑟,一个眼神,主仆之间便已明了。快速整理了飞起的碎发,她小声道:“皇上,万安。”

      顾虑女儿家礼仪,九方既见走到了门口,那里放在两盆石蒜。又多饮了几口茶才开口:“朕过几日会出宫一趟,后宫一切事务,就靠你了。”

      听着这没头的话,千乘简瑟有些疑惑。她没明白,若说皇帝出宫,必然要宫里上下准备,这么突然告知,她有些紧张,问道:“皇上,怎么…这么突然要出宫?”

      “是一些紧急事务,都在掌握之中,不用担心。此次出宫,慢则月余,这一去一回间。后宫,由你拿定主意就行。”

      听着话,千乘简瑟有些害怕。她也听闻了些事,如此紧急,必是事情重大,但她知道此刻不应该再说什么,不能慌乱:“皇上放心。臣妾不会辜负皇上的期望。”

      “贵妃和豫妃那边,朕就不多说了,皇后你多照顾些。朕相信你做得到!”

      这话里的直白,千乘简瑟微笑着,冰冷了不少。他们此刻不是夫妻,是帝后间的博弈。话说的这样生硬,隐含的意思,听的让人失落。

      “你是唯一的皇后,朕不是言而无信的人。”

      “臣妾请皇上放心,一切都会…好好的。”

      这夜,思索着九方既见的话,千乘简瑟心里难受也失望。她是在乎这位子,但她也在乎自己在他心中的位子。他一点都不懂,这样伤人的话,他是说给大邶的皇后的。而他没有话,留给自己。

      大邶的西北和西南,匪寇开始呈现联合的趋势,这次皇帝和王爷同时出征,意味着事情重大,她能做的就是守好显相城!

      半月后,九方既见到了西北彭城。这里他年少时曾经跟父皇来过这里,如今十几年过去了,这里与从前最大的不同是---从前这里不算热闹,也是平常街市,现在却是冷清到路不见人,家家户户闭门不出。彭城新上任的太史是胜保峰,这半年彭城一直处于无人管理的状态,胜保峰也是刚上任几天的武官。听着他说着这里的事,这彭城的百姓都去了山上,山里面住着一位沈法庆的真人,创了个八卦教。说自己是什么菩萨转世,百姓盲从,家家户户都从家里拿着家伙东西上山建庙堂,同吃同住,还砍树烧山,试炼长生不老药。其实这三年来,地方官兵多有镇压,但是他们都藏匿于山林,打一处,便再建一处,又是山高难攀。如此,地方官兵疲于应付,□□难以覆灭…事情一发不可收拾的是半年前这里的官员全家被人抓住杀死,那真人便开始霸占了这彭城,占山为王的野蛮霸行,也攻陷了周围几个城,渗透严重。官员们害怕,也不敢太过镇压…便如此越来越乱,连绵一片。

      九方既见对着前几天收到的奏折复盘,情况大致相同。这与前几年流匪乱寇的大有不同,以前朝廷面对的是罪恶匪徒,现在牵连的的还有被迷惑盲从的百姓。若直接绞杀这些教众,只怕适得其反,这也是官员们的忌惮之处。九方既见看着胜保峰呈上来的彭城文书,他可能需要一晚的时间才能看完…

      这夜看到双眼刺痛,九方既见才停了下来。应该是子时了吧,看着尹长风站着门口,是应该让他歇着了。尹长风听着,没有任何表情,还只是站着门口,九方既见看着,走了过去。看来是要自己亲自动手了。

      “怎么,没听清,还要自己亲自拉你过去吗。”

      尹长风看着门外,乖乖的走了过去。

      “皇上,那长风歇一会,您记得叫我。”

      九方既见点了点头,应了句好,便再又坐回去了。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也有些困,便贴着桌子睡了。睡梦中,尹长风的声音惊醒了他,他听到了外面的吵闹。

      “皇上,有人围了这府院。后院有个地道直通院外可逃走。”

      九方既见哪里是那样会逃走的人,听着尹长风说着外面是教徒,他更不会走了,岂不是长了他人气焰。他要会会这些人,到底是如何神能,敢私占了大邶之地。

      “他们知不知道朕的身份,来了多少人,咱们有多少兵器…”

      尹长风没回话,这事他尚未明确,叫来了上林军前锋僧格林沁。九方既见听着回话,他们并不知自己的身份,以为是朝廷又派来的官员前来镇压。为首的是八卦教的副手张桂角,来了百十人,都是大刀利箭。这府里有刀和箭,但现在的问题是若是他们用火攻,只怕逃不及。

      听着外面叫嚣着说让老大出来,九方既见又看了这院子,左厢刚好有个二层角楼,弓箭手可以全部上去。他又看了主殿,带上所有的灯油,衣物和被子上二楼撕碎,其他人全部携长刀等在左厢一层。调兵也需要时间,必须有人杀出去请救援。他看着尹长风,他是可信的,但一人只怕难敌,僧格林沁有勇有谋,二人携手,从地道出,必能冲出去。这么定好,众人皆不同意,皇上在此,若凭着他们几十人的力量,也可杀出重围。九方既见摇头,他就是要会会这些匪徒。

      众人无法劝解,外面竟还上了锣鼓,这是在助威强攻。时间紧急,没有更多的时间浪费,九方既见只好下了口谕让他们两人离去。二人不敢违逆,便只能先去。

      九方既见也上了二层角楼,借着火光,他看清了为首的人。那人似乎也看到了他们,呼喊着让人朝里扔火把,九方既见下令射箭,用棉花和布条沾了灯油,先射了那敲鼓的教徒,烧了起来,教徒们躲散着。九方既见看着那为首的叫嚣着躲在柱子后,想必是那张桂角,擒贼先擒王,一定要抓住他。他拿了箭试着找到角度,他的脚露在外面,只有一次机会,他一定要抓住。挪好位置,他手里的火箭,射了出去,中了。那人大呼一声,身子也侧了出来,他又补了一箭,刚好射中胳膊,那人痛的倒了地,他交待着“留他性命,抓活的”便快速下了楼。

      一楼的人知意,冲到了墙根,大门正在燃烧,不能错过这个机会。九方既见借着那几人的力量跳出院子,又两人跟了出去,抓住那人,拉到了墙角;里面的人扔了绳子进来,九方既见绑好了那人,二楼的箭护着他们,借助绳子,三人连同那人一起被拉了回去。

      院里的火越来越大了,门应该一会也会被烧毁破坏,九方既见叫着所有人都到角楼,这样他们只需要守到援军来了即可。那人哀嚎着,九方既见找了那烂布条塞了他的嘴,贼王都捉到了,他倒要看看这外面的人,失了主心骨还能如何…只要他们敢进来,用火箭逼迫他们去正厅,再泼了剩下的灯油,全部烧了。

      外面教徒慌乱,这法子有效,只要再坚持一个时辰,上林军便可赶来。但他似乎误判了一件事,箭筒有的已经空了,必须省着用,若时间来不及,必先有一场生死之战,所以现在只能守,不可再浪费武力。看着那人还在嘟嘟囔囔的,他将那人拉到里屋。

      “你就是张桂角,你原来是干什么的…”

      九方既见问着话,拔掉了那人嘴上的布条子。那人便还是哀嚎,九方既见此刻听不得,一脚踩住了那人的脚:“说话。”

      那人看着九方既见,抱住了他流血的脚,使劲憋着嚎叫,痛成一团,却还是嘴硬的鸭子:“你到底是谁,天王老子,也不敢伤我,我大哥肯定饶不了你们。你们抓了我,早有人通风报信去了,你们等着,都别活…”

      九方既见听着,又抓住了那人的胳膊,一把匕首刺了进去:“说,你原来说是干什么的,怎么混进去的。”

      他的眼神犀利,吓住了那人。那人手臂颤抖,竟然大哭了起来。

      “别杀我,我就是个小喽喽。原来是个破落秀才,我今日是不想来的,大哥非让我来。我就是没本事,就这么死了,大人,您饶了我,我都说,您想知道什么,我都说…”

      九方既见看着那人,原来是个秀才,读了这么多年书,竟然去当了匪寇教徒,真是可悲可恨。

      “说你们八卦教的事,你知道多少,全说了,否则,你的腿上也会插上这把匕首,你会流血而死…”

      说完这些话,那人哇哇叫着,看着九方既见的刀贴着自己的腿,收了声。听着外面的声音,似乎有人来了。

      “听到了吧,我们的援军先到了,你有时间好好说了…”

      那人听着,像是泄气的皮球子,瘫倒在地,哭哭啼啼的脱口而出。那教中老大沈法庆,不能直呼其名,他们叫掌爻真人,原是个落魄的相士,以前在街上帮人算卦的。有一日暴雨,一夜未归,第二日回来便说自己在山上见了狐仙,还得了一筐金银,村中众人跟着,确实找到了金石头,便信了他的道,说借助天道,可得道成仙,吃穿用度,再无可愁。而他的爹娘,嫌弃他是这个穷书生,一贫如洗,便也是跟着去看,竟然真的有金石,于是也便信了这些。因为有点学识,能写文章,前几日刚想了新的教义---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那真人便觉得他有学问,帮了大忙,他最近刚被提拔为卦长。其他几个卦长不服,不满的,说他手无缚鸡之力,没杀过人,没立过功,便是被迫担了这次行动。说完这些,这人止住了痛哭。

      “现在我是明白了,他们就是想害死我。大人,我不能死,我还有爹娘呀…这才娶了媳妇,还没后呢…”

      九方既见听着这些,那倒是与那文书所述相同。借矿石之事,裹挟无知百姓,行欺骗之实,筑□□天国。但他们怎么就能如此相信那人的神力之事呢,他有些不解。

      “你既读过书,便知其中之道,如何还能信从一个相士的…胡言乱语?”

      “大人不知呀,那人却有些本事,每月那狐仙都会显灵。被挑中的人,会得一颗成仙丹,我这半年也就只得了一颗,吃了确实精神好多了,这事不得不信…”

      九方既见听完这些,吩咐着人看好那人,走出府院看见尹长风和僧格林沁,贴了过去。确认了可能八卦教也会来增援,他建议不可恋战,早点去山下等着,来个瓮中捉鳖,更好,僧格林沁会意,便同胜保峰另带了两队人离去。

      这日直到寅时末刻,这百十人似乎跑了一大半,有些受了伤的抓了关入大牢。尹长风带了那张桂角,也去支援僧格林沁。辰时三刻,他得到消息,最后用了调虎离山之计,那沈法庆竟然还想假扮他人逃走,被张桂角认出,方才抓住。只是跑了两个卦长带着一些教众,又往深山里去了。

      这次对战,九方既见的手臂也手了伤。上好药后,他便又去了牢房,所有人必须马上提审。天亮,九方既见听着尹长风和僧格林沁的汇报,也算有所收获。吩咐着胜保峰,去请了其他城里的师爷和状师们,将重要几人的判词早点整理出来。等待的时间,又想着今日之事不可拖,任务繁多,他便想到了一个法子。这些教徒中还有多少读书识字的,便可自写认罪书,若无乱语,可酌情处理;那些不识字的,便可找着这些人,帮着写,写完,每份认罪书必须有两人签字画押,这样刚好可以互相自纠,也减轻了官府的压力。如此,便是三天才最终整理完。那金石头的事,便也弄清楚,矿石山现在归官府看守管理。至于那成仙丸,里面是添加了些使人致幻兴奋的药物,短时服用,可兴奋精神,但常年服用,会痴傻致死。

      这些,有些教众还是不信,每日在牢房闹事,九方既见也知,这八卦教的影响只怕一时难以祛除,此事,没有那么好办,只能先关住,但有起头闹事的,乱事之下,也只能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这样,他便又在彭城待了一个月…也收到了九方同泽递来的文书,九方在渥在西南的平乱,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他已经派了云州军队前去支援,西南地势崎岖,带过去的官兵多有不适,水土不服的情况严重,可能此事还要拖延两月。如此,九方既见心内有些不安,马上就到十年之约了,若西南之乱,无法及时稳住,那便是要再延十年。诸葛远光和百里闻之都已快到知天命之年,这事必然要有第五和第六个人知道了,那自己这十年的皇帝,便是白做了。他不能让此事发生,便回了信,着九方同泽选五万云州军全力支援。

      是夜,他又叫来了僧格林沁,彭城一月既安,他来看顾即可。留下两万上林军,其他三万上林军全军快马加鞭赶去西南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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