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之后》楚门的蔬菜

75、过尽千帆皆不是

　　转眼又是半年，过了上元节，又是一年，这半年，难得的一人之下，是千乘简瑟过的最安心的时候。但事情总是变幻的，凤藻殿内，时景正在搬着新上的花紫芳草，便有人进来了。千乘简瑟听着燕居的话，装着茶点的盘子滑着掉落碎了一地。

　　“娘娘息怒…”

　　为什么是她，千乘简瑟生气的并不只这个，她气的是---为何太后的孝期竟然还是阻挡不了她们要晋封的事。母凭子贵，还没生呢，竟封了贵妃。千乘简瑟不敢想象，这个孩子若是男孩，她还有两个女儿，还有背后的家族，她该如何。

　　“燕居，你亲自去，其他人本宫不放心。”

　　这夜，已经一个时辰了，燕居还没回来，她越发心烦，好不容易安宁了半年，又要开始了。事情接二连三层出不穷的，这样耗费了她大量的精力。太后生前，曾允诺了后位与子嗣无关，这宫里只有她可居之。他还记得吧…

　　但，时移事变。若十年过去，后宫的小主子长大，自己真能成为唯一的太后吗？她想起了前太妃和太后的事，谁的孩子登上皇位，才是决定谁是太后的唯一标准，她的心又开始躁动了。

　　她想起那夜，她和九方在渥说着夏侯娉婷的事，他话中的意思，她听的清楚明白。他早清楚猜到了谁陷害了他。很早之前她听过一个词“锱铢必较”，这是哥哥说的，这江郢有个肃庸王，甚是难缠，他们这些当兵的，给他起了个诨号，叫鬼见愁，便是看着都要远离，所以这么多年，她一直都是远远躲着避着这人的。但自从上次见到他和慕清宫的关联，她是害怕了，害怕他们的对象是自己，那自己是肯定逃不过的。所以她主动的去联系了他。或许是巧合吧，随后便出了那事，当他说出处理掉麻烦的时候，她犹豫不决却也迫不得已，她现在需要这个强大支持者而不是对手。那夜，借着太后薨逝的契机，便发生了那样的事，而燕居去传话时，被甘棠宫的一个小丫鬟听到，还好抓住了她。这事必须做的干净利落，任何知情的人都只能是死路一条。想到这些，她心里更加厌烦，这些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呢。

　　屋里的花草已经收拾出去了，没有其他的东西，看着手里的帕子，她拿起剪刀剪碎了一地的杂乱。又等了半个时辰，燕居回来，妥了。看着窗外，漆黑一片，她没有一丝睡意，麟儿慢慢大了，那孩子也算可爱，每次去都亲昵的叫母后，她的心里清楚母亲和母后的区别，但她会好好对待这孩子，养恩大于生恩，她信自己做得到。

　　甘棠宫的她自那日失了孩子，太医的话，一直养了三个月。九方既见因为怜惜，便免了一年的请安之礼。九方既见喜欢待在甘棠宫，偶尔也去趟景仪宫，甘棠宫这份独一份，没了太后，谁也不敢说什么。千乘简瑟忙着照顾两个孩子，心知，但也并未表现出什么。

　　春分，是个大日子。听着奴才来报，说祭祖大典已经开始，千乘简瑟安心，今日这事安稳了就行…接住燕居递过来的茶点，千乘简瑟看了眼那桌上的龙面花，看出千乘简瑟有话要说，燕居贴近了些听。

　　这话中意思，燕居有些诧异，怎么会要自己去？就算是为了避嫌，也不应该是自己去，就像上次，白白多生了事端。

　　“主子，这事咱们不如找个人办？”

　　听得出其中的疑问，千乘简瑟却只摆弄着手里的茶点。

　　“你去，本宫放心。”

　　燕居离开，千乘简瑟用指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她累了…最近的事情太多，她每夜都睡的不安稳，白日里总是有些犯困，这样翻着书，她又睡了过去。

　　比起凤栖宫的安静，此时的宣德殿内热闹不已，祭祖大典已经开始。百官跪拜，皇帝祭祀天地，一切都是为了大邶的繁荣。这种热闹持续了两个时辰，便被更加热闹的御赏大会替代了。

　　所谓的御赏大会，是皇帝根据官员表现，广发利是，慰藉官员辛苦的喜乐会。这个大会，是九方既见最新施行的。与寻常百官面圣的严肃不同，九方既见希望百官能从朝廷辛劳中获得成就感认同感。奖赏的物品都是他精心准备的，虽算不上价值连城，但都是不可多得的珍品。由于是随机抽签的形式，所以百官的兴致都比较高，就等着这份圣恩降临，讨个好彩头，开启新一年的幸运。看着庆余堂递上的记录簿，很好，人人皆有所得，所得为所求，更好。这日御赏大会直玩到酉时三刻，才散席，众官皆满意的拜谢而去。

　　夜里直到亥时，燕居方才回来。看着她点头，千乘简瑟心里却是忐忑不安。她不能全信着太医院，屈侯庸做了那事，她留了他半年安心，刚允了他辞官归乡，再过半月便要卸任，下一任院判她是答应了叶明承的；但看着九方既见，他似乎有意提拔索宁祝胥，她不得不多加注意。还有一个烦心事，便是南荣叶慈，如今与甘棠宫和景仪宫走动频繁，她不知道这三位会不会联合起来，但她总不能任由这件事发生；茗慈宫的那些人，除了已经出宫的，剩下的都去了重乔宫，尤其是那良云，宫里的老人了，她知道自己许多事，她是真的担忧。

　　这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的好，心，多有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