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之后》楚门的蔬菜

70、不知心恨谁

　　等着夷儿回来，母女俩又笑着逗着，用了晚膳，便让术隐带着去休息了。

　　“主子，今日大家都很高兴呢。想来平妃和太后肯定满意，少不了要记下主子的功劳。”

　　娉婷听着，那便最好了。凤栖宫的和皇上去了相国寺礼佛五日为大邶祈福，这宫里这几日是平妃代办了事务，她这人温热，说是领了茗慈宫的旨意，也让宫里热闹些。春日难得，自己便自荐担了这宫里上巳节的活动，今日看来，她和茗慈宫那位对自己的能力应该是很满意的。吩咐着清尧出去，聘婷抚了抚肚子，这次会是双喜临门吗。想着下午那飞花令，她小觑了她，平妃和雪容华似乎是与她交好的。那几个是新来的，似乎是她们自己是一块玩的，还是可以亲近些的。

　　夜了，她看着外面的冷清月色，她今日有些累了，或许是思虑过度，这夜直睡到辰时，她才醒过来。穿好衣服，整理了装饰，用了膳，她便出了门去了景仪宫。进了门，看着乐羊伊珠正在跟两位公主说话，两位公主甚是懂事，请了安，便退了出去。娉婷坐下，迟疑着开口问道：“姐姐，到底怎么回事，嫔妾早上起来，便听了这事。”

　　乐羊伊珠嘘了一声，看了眼门口，小心翼翼开口：“这事，也不知为何，他们两人都说是因为一件钗子。这事，我也做不了主。便先下了旨意关着，且等皇上回来再说吧。”

　　“姐姐，这事不能外传吧。臣妾还记得去年那件事，这如今又来一件，当真是有损声誉。”

　　“是啊，也不知怎么了，太后的意思是考虑了妹妹有身孕，便只说先禁闭。那侍卫，太后的意思是发配边疆，永不准回京。待等皇上回来，便施行。”

　　听着这些，娉婷的心痛了下，倏忽间，应该没人察觉，又说了会话，她便离开了。回到慕清宫，清尧还没回来。她今日还是有些累，进了内堂休息，直到午膳时间，方才睡醒，看着清尧等在旁边。清尧说着话，边帮着弄妆发，娉婷听着，心里有些难受，面上确是云淡风轻。

　　“那就是说，太后已经派了人去相国寺，皇上夜里便会回来了？”

　　这夜，直等到酉时用了晚膳，听说人回来了。这夜也不知会发生什么，她的心情沉重。但似乎消息封闭的很，清尧出去回来，只听说人都去了凤栖宫，便是没有一点消息传出来。直到亥时，屋里只留了一盏灯，坐在妆台前，她抑制不住自己的胡思乱想。

　　一切不过是阴差阳错，那夜玉楼春大火，她被那人救下，便换了身份，入宫。她本不愿，但这一切并非她选择，为了容成家，为了弟弟的前程，她能做的也只能遵从。

　　那日从凤栖宫回来，看着台子上的信封，里面的内容，她记得清清楚楚：
　　容成海贪污反叛之罪，举证之人乃：
　　前督察院掌院冯远连步，重病归乡，去年亡；
　　前鸿胪寺少卿伍惠尧权，因贪入狱，前年死；
　　前千总卿苏延万丰，疾病缠身，三年前逝；
　　现都御史青阳华建，目前在江郢就职；

　　看着前三个人，老天有眼，恶人有恶报，这些不正是出卖同僚的卑鄙勾当的反噬吗。最后这人，她至今也是难以置信。她不知道那位逼她入宫的他是否早知此事，那日官筵前，她问了他，什么时候能拿到父亲的卷宗，竟然还欺瞒自己要慢慢查。她是个执拗的人，知道了真相，就算鱼死网破，也要毁掉所有陷害之人，替父报仇。

　　这里面的人，唯一还活着的青阳华建，正是青阳重的父亲，她不敢信，却不能不信，或者青阳重从未诚心对待过自己…一切不过都是他父亲的安排。若不是两家一时和睦，如何刑部的人，能够那么快找到父亲反叛的证据，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当时父亲根本没有机会辩驳，便被同僚们的指证，直接坐实了罪名。这样迅疾，若不是有人陷害，如何能解。

　　千总卿苏延万丰，他就是那个害死父亲又接任顶替了父亲职位的人，这其中最可恶之人。可惜他人已死，大仇不能报，她一直痛恨着。直到那日她们这些妃嫔在茗慈宫请安，听着旁人说着她的名字，她才知，原来她姓苏延，就是苏延万丰的女儿。谁也想不到，事情就是这么巧，她以为她们两个聊得来只是投缘之人，却原来是仇人相熟。她不能也没办法放过她，父亲的悲惨，容成家的凄惨，苏延玉漓，对不起，你就当替父还债吧。

　　这夜，便又是辗转反侧的难以入睡。

　　她记得那日三月十六，是弟弟的生辰日，她一早去了舅舅家，照例没有在那吃饭，回来时，她看到了他，他在玉楼春那条街上，开了家酒肆，热闹庆贺。她不知他何意，数日再没有出过玉楼春。半月后，她出门去相国寺，绕了路，却不想远远看到他，走入一户人家。她只是好奇让青儿查了下，那时知那是苏延家。那时的自己，并不知苏延玉漓，并不知这样。那一刻，只是一个女子对男子的恨，容成家需要帮助的时候，他做了什么，大雨中求了一天一夜，无人帮她，没想到对旁人却这么热心肠。或者，他从未诚心对待过自己…

　　后来看着这信，她能明白，为何青阳家如此绝情了。自己是他们家早已看好的诱饵，她和他不过是个设计好的圈套。清尧已经熟睡了，娉婷翻了个身，她尚未知道这封信到底是谁给的。她曾怀疑过是皇后，但几次试探交流，似乎也不是她。其他人，她一时还看不出端倪。

　　现在，她只希望这事，今夜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