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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子规夜半犹啼血 ...

  •   这夜天冻得很,千乘简瑟睡的早,梦中正酣,被门外的声音吵醒了,起身,她听到了门外的窃窃私语。收拾好衣衫,燕居的紧张,太医院院判屈侯庸的颤微,她清了清嗓子问了话。

      “出了什么事?”

      “娘娘,事情紧急,老臣已然顾不得了礼数…豫答应怕是得了痨瘵之症。”

      听着这话,千乘简瑟有些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说清楚…”

      “刚刚王全明来报,豫答应体热盗汗月余,近日多有咳血,极似痨病之症。”

      这名字,千乘简瑟的心随着外面呼呼的风声开始鹤唳,若她没记错,这病会传染。良久,仿佛时间都停滞了,千乘简瑟的心有些乱了,怎么突然之间这么多事,这一切似乎都在掌控之外。看着桌上的风信子,团团簇簇的五颜六色,她倒了一杯热茶上去,那花蕊便服帖萎缩下去了。

      杀人害命,这曾是千乘简瑟的底线。这些年来,她有限的一次放纵自己的底线,她不想回忆。屈侯庸的话仍在耳边---华佗有云:钟此病死之气,染而为疾故曰传尸,此病症传染度极高…依照规矩,便是对此病气,毁尸灭迹…这话让她不知所措。

      这夜,又过了一个时辰,千乘简瑟去了茗慈宫,等了许久,她才进殿。重复着屈侯庸的话,她不知会得到什么旨意。

      “臣妾请太后定夺。”

      “既是痨症,咱们也是有心无力…宫里的安全为重,便是容不得这样的人存在。”

      听见这话,千乘简瑟心里沉重,小心翼翼道:“还请太后明示。”

      饮了口茶,南荣如祉看着千乘简瑟,这么简单的话,难道还需要领会。

      “你是皇后,难道…想拿宫里百人性命为她陪葬?”

      “臣妾只是担心,宫里莫名其妙失了一个主子,只怕…难以交待。”

      她深知南荣如祉的意思。如今距离九方既见前线平乱已经三月有余,她虽不愿意承认,但借着蛛丝马迹,那人,也算是他心里记挂的人。南荣如祉的意思明显,若真如此,谁来承担后果?唯有自己吧。

      这样的迟疑,南荣如祉放下了手里的暖炉,交待?她果然不善用辞,甚至分不清轻重缓急。

      “这是后宫,你是皇后,哀家和皇帝…自然…信你。”

      这话堵着,她无从言语。回到宫里,千乘简瑟觉得压在心里的石头如那外面的天气,阴沉的堵住了她的呼吸。每一口的冰冷稀薄,都在让她的大脑缺氧,她忍不住用指尖抵住了沉重的脑袋。如果哥哥在,他会怎么选择,不要把路子走死,万事留一线,方才落于不败之地。但这次,她似乎无从选择。她开口,燕居明白了意思,径直去了…
      ……
      小年这日,江郢下着大雪,人人都只躲在了自己屋里。郊外也是一片苍茫,厚厚的白雪盖住了尘世的一切。深夜,一个微弱的声音传到了阿韵的耳朵。阿韵听着,慌张跑了过去,这声音无力,她眼睛通红,握住玉漓的手,止不住的哭了。

      “小主,您可醒了。”

      玉漓迷糊中,睁开眼睛,昏暗中,她感觉到全身酸痛,胃里难受,支撑住精神,她抓紧了阿韵的手,她想坐起来缓缓。说话间,她左手撑着,艰难的起身。坐好,缓了一会,看着阿韵,看着这屋里,她用力的深呼吸,好让自己舒服些。

      “天黑了,我睡了多久…”

      扶好玉漓,阿韵没有回答,赶紧去火炉边的台子上端了一碗药过来。

      “小主,您先把药喝了。神医说了,您醒过来,连续喝十五天就会彻底好过来。”她太过激动了,这话说的也很着急。

      玉漓坐直身子,又看了一圈,这地方陌生。接过药碗,她闻到了刺鼻的味道。

      “这是什么药?”

      “小主,神医说小主是得了咳血症。这一碗药便是专门治这个病的。”

      看着玉漓疑惑,阿韵找出了药方,她记不住,那上面写的密密麻麻的:“取透骨草,红豆蔻、玉竹,桑白皮、杜仲、南星、朱砂根、龙葵、赤芍、马鞭草、远志、泽泻、乌术粉、虎耳草、紫草、翼首草热敷四肢和小腹一个时辰;再服下枸杞、何首乌、明党参、虫草、南天仙子、青阳参、香菇金银花、珠子参,墨旱莲煮成的汤药;再熏以中药川芎、白头翁、桔梗、蓄草、芦根、千日红、婆罗子、佛甲草、天南星制成的粉末。如此十五日,便可痊愈。”

      玉漓看了一眼,似乎全部是她没听过的药材,要配齐这些,想必也难办。阿韵说的神医是什么意思,自己睡了多久,这是哪里,她有太多的问题了。喝了药,缓着劲。阿韵在忙着准备洗漱的东西,阿韵面色青寒,是照顾自己操劳过度吧。她看着,眼泪忍不住掉下。阿韵劝着,不可伤身,她强忍住。这药大概是有用的吧,玉漓只觉得一股热气冲了上来,手脚舒服多了。又坐了一会,这屋里的味道,全是药味,她适应着。看着那榻上一堆的药包,炉火旺盛的炉子,这里到底是哪里。她想起身下床,被劝住。

      “小主,千万不能下床。神医交代过了,一丝寒气都不能再受了,您就听奴婢的吧。”

      “这是哪里?”

      接过阿韵手里的茶杯,她润了润嗓子…四周,昏暗的油灯,玉漓不能看得分明,但这绝不是宫里的装饰…那晚,她咳嗽,呼吸困难,恍惚中只听得屋门被强力打开,她看不清,就被人用什么东西捂住口鼻。那一刻,纵然她昏迷着,似乎也听到了阿韵的尖叫,然后…就晕了过去…

      阿韵回着说是宫外,便停住了。她正在准备热水药汤,接过阿韵递上来的手巾,暖乎乎的感觉,缓解了她紧绷的皮肤,眼睛被这热气熏着,舒服多了。不知这热气是不是打通了泪腺,她管不住自己的眼泪了。

      “小主,你别哭呀。”

      眼泪,是她控制不住…这是宫外什么地方,自己怎么会在这里,这一切,似乎一团糟乱。阿韵哄着,抽泣着,更多的是安慰。

      “小主,你一定要顾好自己的身体。咱们才有未来。”

      这话听着,玉漓再次鼻酸,她看不到未来了。看着阿韵双眼通红,她不应该让阿韵再担心了,她嗯着答应着,听着阿韵说起了那夜的事,现在的事,听着外面的爆竹声,要过年了吧。这一切就像是一场狂风骤雨,她就如那雨夜的花,一瞬间被扑打在地,又一瞬间风暴卷起,落到何处谁在乎呢。

      看着阿韵还在忙着收拾准备药汤,她这些日子该有多辛苦,多孤独,多难受,多害怕,可是她一个字都没说,全咽到了肚子里,何德何能,自己能有她陪着护着。

      “阿韵,谢谢你。”

      还好,她赶在年前醒来了,不至于让她独自守着这团圆的日子,那堪正飘泊,明日岁华新。过年了,应高兴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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