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之后》楚门的蔬菜

51、罗襟湿未干，又是凄凉雪

　　这日腊八，偏殿，乌云蔽日。是阴天，刮起大风，冷得很，看着要有一场风雪。玉漓咳嗽着，便睡不着了，起了身，收拾一下，便坐在了窗口的椅子上…

　　炉子里的火，越来越小，阿韵一言不发盯着炉子上的汤药锅，玉漓心里有些酸楚。接过阿韵递来的药碗，是反胃，这味道她厌了。不知为何，每次喝了这药入睡容易，但总是惊醒，出一身冷汗，她有些不想再喝了，咳嗽缠了她好几天了，是不见好。但看着阿韵在等着，她还是咽了下去。

　　“阿韵，等会儿，你陪我去一趟康贵人和芳答应那里吧。”

　　姿韵宫，她第一次来这里。今日方知，这里的芳答应便是跟自己一起入宫的秀女，她有点记不住她的样子了，听说是去永寿宫请安时，口无遮拦，得罪了荣妃，便终身只困在这宫里了。另外那位姐姐，似乎更加神秘，她从未听说。今日进来这里，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这宫里除了冷宫，还有更多可怜的人，困在这宫里，连存在都不被提起。

　　戴上围巾，玉漓才发现自己被阿韵裹得像个粽子，看着阿韵还要准备手炉，玉漓一下子笑了：“好了，你看我的手，哪里还拿得住。”她把手炉推了过去。“你拿着吧。”

　　收拾利索，主仆俩便出了门，才不过几步路，玉漓有些吃力，出门前喝的那药，她总是觉得虚的很。这天气寒冷，她的后背在冒汗，约莫一刻，两人便到了听风殿。殿门紧闭着，敲了半天门，却也不见有人，两人正打算走，才听见门里一声沉闷的声音问着是谁。

　　“麻烦姑姑通报一声，豫答应前来拜访。”

　　听着这门里的让先等着的声音，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的消失，玉漓和阿韵有些不明白，不是应该先开门吗，这该有的礼数，哪像是宫里的老人儿。等了许久，却还不见开门。站的久了，玉漓除了手上，脚上，身上因为那一身汗也感觉到一阵阵的冰凉，抓住被风吹起来的披风裹紧，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小主，要不，咱们回去吧。”

　　看着玉漓满脸通红，阿韵担心不已，拍着顺着，小主这样不顾，实在让人心疼，手炉已经凉了许多。咳过了这一阵，玉漓终于用力喘上了气，阿韵的手也是冰凉的，她有些不忍心，便将炉子又推了过去。阿韵哪里接得，便又推了过去，两人正在推让着，便听见内屋吱呀的开门声，伴随着这刺耳的开门声，只见一个嬷嬷探出头来。

　　“是豫答应吧，快请。”

　　玉漓应着，随着那人进了屋，玉漓才看清楚这听风殿，有些破落，有些清索。

　　“嫔妾苏延玉漓见过姐姐。”

　　“你我…不必行此礼仪。坐吧。”

　　听着这沉稳的声音，玉漓有些恍惚，这位姐姐似乎…好奇间，她请了安便抬眼看了过去。眼前的人，似乎有些成熟的高傲风韵。这是玉漓没想到的，自己虽入宫半年，但从未听说过这位姐姐…玉漓痴痴地想着，听见那人的声音关心着自己。

　　“秀实，去准备些枸杞蜂蜜水。”

　　缓过神，玉漓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咳嗽间，玉漓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天寒地冻间一股暖流入身，身上舒服了些。说着客套的话，只见那被称为秀实的姑姑递了一个罐子，放到了玉漓的桌边。玉漓不解，望了过去。

　　“这是红枣蜂蜜膏，对女人的身体好，就当是姐姐送你的见面礼。听说你刚小产，就被人移宫，身子肯定没养好。”

　　听着这话，玉漓感受到如那杯茶一样暖暖的关心，这关心暖了她的身和心。自己过来，只想着说说话，并没有准备礼物，或者是说屋里也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送人的，但这确实是自己疏忽了。看着这罐东西，她哪里敢收，连忙起身道谢着拒了。相较于玉漓的慌乱，那人却淡然的很，微笑着走了过来，递了个手炉放到了玉漓的手里，吩咐了秀实将那东西包了起来。

　　眼见拒绝不了，这心意，玉漓只能收下。二人又说了些宽慰的一番话，玉漓觉得亲切不少。眼看临近中午，玉漓也不好再坐下去，她今天是有些不舒服，是打算早些回去。出了听风殿，听着窸窸窣窣的雪声，玉漓走了几步却突然换了方向加快了脚步走去。看着玉漓的方向不对，阿韵紧跟了上去。

　　“小主，咱们不回去？”

　　“这雪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既然都出来了，还是先去趟雪舞殿吧。咳咳…”

　　“小主，这风雪越来越大，奴婢担心您的身子。您全身都在打颤。”

　　玉漓摇了摇头，没事，她撑得住。到了雪舞殿，玉漓满身白雪，阿韵连忙帮着拍了拍，雪舞殿的宫人看见，迎了进去。封池羽本在刺绣，看着进来的人，一时没认出来，直到身边人提醒，才赶紧走了过去。

　　“姐姐，这么大风雪，您怎么过来了？素雯，快去准备姜茶。姐姐，快过来火炉这边，你看你都在颤抖，衣服都湿了吧。”

　　玉漓感谢着，说了半杯茶的话，便打算走了。看着封池羽穿的单薄，便连忙关了帘子，防着风雪入屋。

　　“天冷，妹妹待着，不用送了。”

　　封池羽是答应，位份相同，走到门口，隔着帘子便能感受到呼呼的风雪，听见这话，便退了回去。
　　“姐姐，路上湿滑，一定要慢走注意着。”

　　伴着话音，玉漓出了雪舞殿。顶着风雪，主仆俩走的快了些。回到钥芸偏殿，两人冻得不行，进了屋，炉子还好没灭，她加了几块炭，又准备了姜片，放在壶上煮着，便催促着玉漓换了干净的衣服…两人忙活着，玉漓也吩咐阿韵换了衣服，围坐在炉子旁。又坐了许久，午膳却还没送过来，阿韵有些着急。

　　“许是雪天路滑，估计走得慢些。”

　　二人又说了一会话，听见门口的声音，阿韵出去拿了食盒回来，炉子里火起了，烧的旺旺的。打开食盒，端了菜，阿韵看了看份量，气不打一处来。

　　“小主，你看，这原来还四菜一汤，今日成了两菜一汤。这份量…待他明日再来，奴婢要说道他一番。”

　　玉漓看着，倒也无碍，如今二人，刚刚好。

　　这夜，间断的咳嗽声，玉漓的呼吸越来越重，阿韵本睡着，也被玉漓沉重的气声断续吵醒。扶着人起来，听着主子咳到已经不能说话，身体也在发烫...

　　她大声呼喊着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