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之后》楚门的蔬菜

27、俱是梦中人

　　六月的天，一天热过一天了。选秀的事，三人之间，已然默契。

　　十五这日，大厅里，苏延家所有人都到了。玉澍坐在大厅里，看着苏延家上上下下都在大厅内，有些疑惑。但看着父亲正襟危坐，母亲看着自己，她便也坐直了身体。

　　“今日叫大家过来，想来大家也有耳闻，朝廷的选秀诏书已出，这次选秀，大小姐这次也要参选秀女。今日，有件事，大小姐进宫参选可以带两个丫鬟，有谁愿意跟随大小姐进宫的，卖身契今日便还与她，附赠一百两银子。他朝若有机会出宫，我苏延家也愿意再奉上三百两银子，以善后生。”

　　话刚说完，只听得底下一阵细语声，卖身为奴，能有朝一日脱籍重获自由，这等好事是想都没想过。这么想着，有些个年轻的似乎都跃跃欲试，但有些年长的却连连摇头。宫里的生活听着好，到时不知道遇见个什么情况，是生是死那可难说。哪还有机会再出来，只怕是一辈子老死宫中，那就惨了…这两种声音似乎不分上下，一时之间也没人站出来。谭氏预知了眼前情形，看了眼苏延万丰，刚要说话，这时就看见一人径直站了出来。

　　“老爷夫人，奴婢愿意。奴婢家中已无他人，如今大小姐要去选秀，奴婢愿意跟随大小姐一起进宫，终身侍奉大小姐身边。”

　　玉漓看着阿樱，听着这些，她预料到她会站出来，但自己其实是不想让她去的。这孩子若留在家里，虽是奴籍，但过几年到了许配人家的年纪。她本意是想在临走前跟父亲母亲争取，让她可以有自己的生活的。拉住阿樱的手，她有些心疼，劝着，但阿樱还是坚定的说着要陪着。玉漓看着母亲，点了头，若她执意跟随，将来，她必会为她争取出宫的机会。

　　玉澍听完这些，才明白今日为何人都到齐了，惊讶着，眼眶就红了。姐姐若去选秀，那就是这辈子要再也见不到了。想到这，玉澍跑过去，抱住了玉漓，已泣不成声。

　　“姐姐，我不要你去选秀，我不要离开你，我不要跟你分开，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辈子在一起吗。父亲母亲，我求求你们了，不要叫姐姐去选秀。”

　　看着玉澍眼泪涟涟的样子，玉漓的心也痛，拉过玉澍做到椅子上，帮她擦了眼泪。她深知玉澍对自己的感情，不忍心看着她一直哭，哭得脸都红了。

　　“澍儿乖，先别哭了。听姐姐说，以后咱们还有机会见面的。你一直哭，姐姐心里也难受，乖澍儿，先别哭好吗？”

　　苏延万丰看这情形，也心疼，但已不能改变什么。众人被这姐妹情深感动着，也有些啜泣，一时之间，沉默者。谭氏安慰着玉澍，就听见一个声音道：“老爷，夫人，阿韵…也愿意跟随大小姐进宫。”

　　玉漓抱着玉澍，看着阿韵，她一直是伺候夫人的。她们也算认识，但听蒋家嫂子说起过，这位姐姐是到了婚嫁的年龄，夫人是有意给她自由，如何还愿意进宫伺候呢…

　　“夫人，奴才自幼跟随在您的身边，您待我不薄。当年我家弟弟遭逢恶疾，是您出钱帮我请了大夫，我弟弟才捡回一条命。您就是我家的大恩人，现如今我弟弟也已长大，有他照顾父母，奴婢也没什么牵挂的了。这份恩情厚重，无以为报。奴婢这次愿意跟随大小姐进宫，定会好好照顾大小姐，不辜负老爷夫人的厚待。”

　　阿韵一番话说完，谭氏点头走了过去：“好好好。阿韵，你放心，老爷和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家人。你跟了我十多年，我知你做事仔细，有你和阿樱照顾大小姐，我跟老爷也就放心了。”

　　苏延万丰看这情形，有阿韵和阿樱跟着，那这事也算定了。众人又听了些接下来几天的规矩训诫，便散去了，大厅剩下四人。玉澍的情绪哭了这么久，还是无法平复，眼泪还在掉，声音也沙哑了，苏延万丰实在心疼，走过去说着好了好了，玉澍却哭的更大声了。这个傻孩子，圣旨已下，任谁，又能怎样呢？

　　还有五日，便是苏延家新的开始，这是喜事，他不希望苏延家因此陷入一片悲伤中，若被人知道了，岂非是话柄。谭氏明白，便让姐妹俩回屋了，她吩咐着蒋家的，这府里的莫乱说些胡乱话，口不遮拦的罚着。

　　人都散去，苏延万丰便去了书房，不过五日了，这次，他真的希望能够得到一个好消息。这几日同僚之间都在说着这事，他是谷风来的，每次他们便都避忌着自己，听着音也知道其中的嘲讽之味。是的，两年了，他还是没有在这江郢的官场里混着好脸面。本来想着和无庸家的姻亲定了，便能更进一步，但这突然之间，所有的靶子似乎又定在了他的来处了。若此番选秀，不能中选，这个家在江郢怕是再无立足之地了，他还不知道自己的退路在哪。无庸家这份故人旧情，他是绝对不能放下的，选秀之后，自己该去请了罪才好修复两家的情谊。

　　夜里，回到屋里，晔儿已经睡了。看着谭氏递上来绿豆汤，是冰了的，喝了解暑。

　　“今日选了她俩，你觉得可吗？”

　　“老爷放心，阿韵一直沉稳，也能藏住话，这次让她去，也是说好了的。只是阿樱那个丫头，唯一的问题是年纪小。前几日蒋家的说她问过玉漓的事，我便有意让她透了些，这几日那丫头便也没漏出些什么，如此看来也算个能沉得住气的，今日她主动站出来，也算有情有义。她一直伺候玉漓，也算个贴心人。我觉得可。”

　　苏延万丰听着，那就好。能否入选是一回事，入选之后只怕更多问题，可该有些交待：“咱们家在这江郢算不上大户人家，不能随意出了乱子，让人笑话。入选之后怕是更多规矩章程，还有些日子，你多盯一下。进了皇城，万事以苏延家荣宠，以自己安危为准，宁可不说话，不可说错话，该有的礼仪明日让师傅们再多叮嘱。”

　　“知道了，老爷放心。对了，澍儿今晚我便允了她去了玉漓屋里，这孩子就是一时难以接受。接下来几日，我会让阿杏带着晔儿也去看着她，这孩子看着没心没肺的，若遇着事了，总是容易钻了牛角尖，让晔儿去陪着，心情能好些。”

　　苏延万丰听着，应了声好，便去了衣服歇着了。他已经好几天没睡个安稳了，如今也算是定了，他的头疼可缓解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