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之后》楚门的蔬菜

2、千树万树梨花开

　　瑞雪兆丰年，孩子初生的那一场雪，竟然一下三天，白茫茫一片，天地冰冷。百姓从其中看到了开春的生机，瑞雪兆丰年，五年了，饥寒交迫的日子要去了吗…

　　一场大雨连着一场春雨，开春后，地主家里活多，男人也勤劳，很快找到了生计。高兴的是，又一年后，刘家又添丁了，一家五口，虽然贫苦，却乐呵得很…

　　如此又两年，虽然穿着破破烂烂，女娃已经出落得唇红齿白。仿佛沾了那场初雪的缘，白净的很，尤其惹人怜爱…不过三岁，孩子却很懂事，每天都能够帮着母亲打扫屋子，收拾衣服，照顾弟弟。夫妻俩耕织生活，也能养家，每日也算安稳幸福…

　　这一年又到年关，人总说好景不长。谁也没料到，她的母亲，那个可怜的女人，因为给主家送冬衣，回来淋了一场雨，身体开始愈发薄弱。有时候起床都显得有点困难了，看着两个可怜的孩子，女人还是勉强撑着。洗衣做饭，收拾屋子，纺线织布，她总想把这个家支撑起来…就这样“不管不顾”，身体哪经得起这样的糟蹋，次年的春天，咳病越发严重了，一觉过去，便撒手人寰了…家中的女人死了，男人还来不及悲伤，因为干活时弄丢了一根锄头，就被主家诬了偷窃，痛打一顿，左腿受伤严重。拖着残身，男人看了女人最后一眼，来不及好好安葬，只裹了席子匆忙下葬…

　　因为要还主家钱，男人昏天暗地的出去找活，每日早出晚归，可哪家都不想要个干活的瘸子，全家的生活越来越难以为继了。拖着残弱的身躯，他也绝望了。上有病弱老母，下有两幼子，他心里的苦痛开始郁结…每日浑浑噩噩，家里已经好几天没吃过饱饭了，老人看着瘦弱的儿子，他脸上的愁壑难平。老人心疼，不禁落了泪。想起自己老病残喘的身子，她真是不如一死了之。

　　“儿啊，咱家怕是撑不下去了，都怪我这个老不死的，罪过啊…”

　　听着这绝望难受的话，男人不敢抬头。这几日每日母亲一到夜里，便同他说起将来，劝着老泪纵横的母亲，他不知明天在哪里，那还敢想更多。吸了吸酸痛的鼻子，他走出屋子。角梁梨树上挂着一抹夕阳，夕阳余晖下，姐弟俩捡着零星的梨花，互相撒着，闹着，笑着…

　　“娘，您就别瞎操心了，孩子们还要靠你照顾…”

　　说完这话，他抹了抹眼角，转了出去…

　　晚饭就是两块黑馍馍，一锅见不得米粒的白水，祖孙仨靠在门口等着男人。直到夜幕沉降，男人才回来。竟带着一块烤红薯，一回来就抱着女孩。看着姐弟俩都盯着这块红薯，男人苦笑道：“来，妱儿，你跟弟弟分。”

　　接过爹爹递过来的红薯，女孩掰了一半给弟弟，又跑到了老人身边，又掰了一块递了过去：“奶奶，有香香的烤红薯，给你吃。”

　　老人不知所措，这孩子就是招人心疼，她摇了摇头，替孩子剥开了红薯：“妱儿乖，奶奶吃不得红薯，妱儿吃吧。”

　　看着这一幕，男人一阵鼻酸…入夜，孩子都睡了，男人仍然坐在桌子边，愣愣的不发一言。

　　“儿啊，该睡了…”。
　　“娘，你说妱儿初雪出生，又手握三星，是福气，怎么…”

　　男人有些心痛，他想起了他的女人，为什么什么都留不住。

　　“妱儿是个好孩子…只怪咱庙小容不下大神仙。娘知道你的苦衷，咱家是无可奈何啊…”

　　“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对不起孩子。”说着话，男人便一阵抽搐，他不敢哭出声来…

　　老人纵是知道这情理，却一听这狠话，也落了泪：“咱家妱儿是个好孩子，你可千万要给咱家娃找个好人家啊，要不然她娘可怎么安心啊？”说着话，借着月光，她看向了桌上的牌位，那是她老头的遗愿，必须留住。

　　“咱们刘家...是要有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