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天道那些年》鸭爪，永远的神

35、第 35 章

　　山三撑着地面准备起身，墨绿色的大氅随着他的动作滚向地面，轻柔又软绵的触感使山三突然停下动作。

　　是什么东西？

　　淡淡的月光带来些许亮意，他定睛一看，才发现那竟是一件厚厚的墨绿色大氅，柔软的大氅上用金色的线条绣着如画风景，山川河海，奇石异草尽收其中。

　　山三连将衣服拾起，他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不是因为这件精美的大氅有多么珍贵多么独一无二，而是因为这件大氅的主人。

　　这是神使大人的东西。

　　他见过这件大氅，不止见过，还很熟悉。当初在竹林时神使大人便将它借与大祭司使用。现在大氅在他身上，是不是说明神使大人曾经来过？。

　　山三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思，他还没有达成神使大人的要求，他不想看到裴计失望的眼神。

　　这样想着，可山三的脚却像是落地生了根，半步不愿挪动。

　　月光下的可视范围极小，黑暗中，山三连裴计的影子都没瞧见，他慢慢地朝灯火通明的右边走去。

　　他以为裴计留下衣服就走了。

　　嗖！

　　草丛中有什么东西在穿梭，其跳跃的动作弄出不小的声响。

　　幽绿色的微光在平原上一闪而逝。

　　山三猛地提高警惕，他确信自己没有看错，那是狼的眼睛。

　　这里仍属于森部落的内部营地，山三不清楚怎么会突然出现一条野狼，部落出事了吗？

　　不可能。山三立刻反驳自己，他手里还捧着那件大氅，有神使大人在，部落不可能会出事。

　　而且森部落已经许久没再遭受过狼群袭击，许是哪处的守卫不严，才让这条野狼偷偷溜了进来。

　　山三这般想着，他警惕地看着周围生怕让野狼注视到他，少年的脚步声愈发轻缓。

　　敌暗我明，山三能感觉到野狼并未走远，它在看着他。

　　空气里的淡雅花香都含着紧张压抑的气氛，山三死死捏住手中的粗木棍，他做好了时刻战斗的准备。

　　“嗯？”

　　一声细细的低喃打破了压抑的气氛。

　　山三和野狼同时立在原地。野狼动了动鼻子，毫不犹豫地朝树下走去，一缕月光恰好落在它坚实厚重的腰背处，浅灰色的毛发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叫几米外的山三看得一清二楚。

　　神使大人在这？

　　山三停下脚步立刻回头，“神使大人，这里有狼！”

　　少年处于变声期，他用尽了全身力气，尖锐刺耳的声音传向四面八方，一阵阵回音又从四面八方传回。

　　“嗷呜”

　　野狼也发出一声嚎叫，实实地盖过山三的声音。

　　浦一睁眼，野狼便循着气味瞬间而至。

　　裴计睁开眼，他与野狼四目相对，幽绿的眼眸发着淡淡绿光，野狼嘴里叼着一只兔子，新鲜的兔血滴滴答答地流向地面。

　　“原来是你。”

　　野狼低下头，兔子尸体滚向裴计脚边。

　　山三匆匆跑来，他瞧见地上的兔子尸体心里有些疑惑，不过当务之急是将这匹野狼从神使大人身边赶走。

　　他挥舞着手中的木棍，招数杂乱毫无章法，但乍一看却是威风凛凛。

　　“嗷呜。”

　　野狼俯身低吼，似乎是碍于裴计在场，一人一狼谁也没有动手。

　　“山三，不必如此。”

　　裴计拍着山三的肩膀安抚道，又一阵风刮过，冷得山三全身一抖，鸡皮疙瘩从起。

　　裴计拿过大氅给山三披上，没有木棍的威胁，老狼王也不再发出威胁的声音。

　　“当初救你只是出于一丝恻隐之心，这只兔子便是两相抵了。”

　　老狼王也不知听懂了多少，它的视线停在这个曾经救过他的人类脸上，过了会，老狼王奔跑着离去。

　　目送老狼王离去，山三似才所觉裴计就在身旁，瘦小的身体僵着，语气磕磕绊绊道：“神使大人，对不起，我还是没能弄出您想要的东西，让您失望了。”

　　“无事，你勿要自扰，此物本就非比寻常”

　　裴计摇头，山三没有受过正统教育，他只能从一次次失败中吸取经验，裴计对他的期望并不大。

　　提出这个要求也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

　　山三悄悄捂了捂肚子，“神使大人，天色晚了，我们回去吧。”

　　“你先把这些吃完。”

　　山三的怀里突然多了个小罐子。罐子上的泥盖比罐口大了一圈，稍稍一动，盖子就滑了半边。

　　食物的香气刺激着饥饿的大脑。

　　山三看向裴计，却见他挑了挑眉，嘀咕道：“你们这些小孩子一个个的都不喜欢按时吃饭，等到后悔可就晚了。”

　　明明裴计也不过只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年轻，说的话却像极了公园里的老大爷。

　　他手一挥，一颗乒乓球大的圆珠子飘向天空，最终停在一片小小的树叶上。

　　柔和的白光自空中而落，两人坐回原地，山三刚揭开盖子便有一股热气迫不及待的冒出，这菜肴竟然还是热的。

　　虽热肚子饿得直泛酸水，山三的动作却不快，反而有些慢条斯理的感觉，若仔细看去就能发现他的动作竟与裴计有几分相似。

　　……

　　空了的罐子被丢在一旁。

　　食物的香气被清新的花草泥土香取代，又隔了一段时间，天上的星星愈发多了。

　　繁星闪烁，月华如锦，暗色的天空成了最好的画布。

　　裴计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这样的美丽夜空，深邃的夜空似乎带着摄人心魂的魔力，只消看上一眼就再也无法离开，整个人都会沉醉其中。

　　静谧的夜空总是最能勾起人们心里的脆弱部分。

　　“山三，你想回去吗？”

　　裴计没清，山三却是听明白了。

　　“我不想回去。”

　　“你的亲人呢？”

　　裴计记得山三的双亲都健在。

　　“我一出生便十分弱小，我有个双胞胎弟弟，他十分强壮，因此父母早早地就放弃了我。”

　　山三淡然而道，他并不为亲人的选择感到伤心。

　　“我出生时部落中还不缺粮食，祭司心软他见我哭泣不止，便抱走我将我抚养长大。”

　　“后来，天变冷了，一片大地都是白色，我们再也找不到食物，祭司死在了冬天。”

　　“裴大人，您呢，您不想回去吗？”

　　回家？

　　裴计望着天空，他的家在哪呢？

　　“我没有家。”

　　裴计下了定论，他从始至终都是一名孤独的流浪者，一名冷心冷情的流浪者。

　　他知道安心水的异常，却始终隐秘地保持着观察心态，不是因为担心与人生间隙，真正的原因是他想观察她，做一个小实验。

　　无论是死亡也好，复活也好，还是成为天道也好，裴计都不在乎。或许最开始还有些新奇，但也都随着时间消散。

　　在其位，谋其政。

　　裴计的所作所为皆是因着他所担的责任，因为他是天道，是族长，是哭鬼村的老师，所以他尽心尽力，耗心费神。

　　但他却从来就没有真正投入过自己的感情。

　　感动吗？

　　或许是有的，他感动于别人对他的善意，继而又会加倍偿还，最终的目的不过是希望两不相欠。

　　在所有人的眼里，裴计是一个温暖的人，是一个善良的人，更是一个完美的人，完美无暇却又难以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