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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红豆寄相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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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刚才见过的登徒子手执纸扇轻摇,扇面是一副上好的山水画,连我这外行人一看也知道必是上品。身穿珍珠白色丝袍,头带玉冠,长身玉立,风流倜傥,嘴角勾笑,细长的眼睛里闪着戏谑的光,迤迤然率先朝我们三人走来。
难怪我会觉得刚才的笑分外刺耳,敢情是这家伙!真是冤家路窄,短短的时间里惊吓我两次。果然是我刚才拜佛拜得不够虔诚么?
笑,你还笑,再笑我还是生理性讨厌你!
我忍不住送上一个白眼,引得他又是一阵开怀大笑,这人不是一般的自恋啊!
恨恨地把目光从他身上撤回,往他身后扫去。
一片深紫色色泽华丽的锦缎,在阳光下折射出五彩的光芒。再往上看看它的主人,赫然是两年没见的歆王元灏璟!他身后还是跟着不变的尾巴,公鸭嗓悦南。
两年不见,元灏璟的气质更为清冷,体格也脱了少年人的纤细,健壮了不少,虽然仍显单薄,但坚毅的唇角、锐利的目光,与以前相比稍黑的肤色,增添了不少男人味,他已是个有担当的男子汉了。
我的脑海里白衣醉酒的少年和紧抿唇角的紫袍青年交互出现,重叠再分开,分开再重叠。终于,我得出结论:这人怎么样都好看,真是百变!
很丢脸地,我的心居然怦怦直跳,脸上也觉得一阵火烧,真想把自恋狂的扇子抢来降降温。
我羞涩地低下头,眼角扫到一抹碧色,突然清醒,心里酸了起来。
扶碧已经恢复了常态,敛容行礼,声音怎么听怎么温柔:“扶碧拜见歆王殿下。”
我也收起心里的失落,屈膝道:“参见歆王殿下。“
记忆里久违了的珠玉之声响起:“都免礼吧。”淡淡的,比之记忆里多了丝浑厚,还是怎么听怎么好听,我甚至忘了他曾是我错过的大奖,还骂过他有眼不识金香玉。是谁说扶碧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没出息。
甫一站起来,自恋狂再次不死心地开口:“刚刚的诗。。。”
扶碧询问的眼光不着痕迹地扫来,我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她心领神会地开口道:“回这位公子,是小女子近日赏玩时偶然所得,曾教授给家婢,刚刚正应景,所以她就脱口道来了。”
自恋狂恍然大悟:“扶碧姑娘果然才貌双全,王爷能够得此佳人为红颜知己,在下真是万分欣羡啊!”说完还不忘摇头晃脑一番。
“池兄客气了,我与扶碧也有两年未见,何况池兄的红颜知己,哪个不是绝代佳人?怎么反倒羡慕起我来了?”
“非也非也,扶碧姑娘的妙处,怎是她们可比的?不可说啊不可说,道不尽而说不明。”语毕,还不忘对扶碧眨眨眼放个电。
我心里一阵恶寒,这人真是越看越令人讨厌,十足十的一个纨绔子弟,富二代,也不知这元灏璟怎就一时脑袋抽筋,结识了这么一个花花公子。
趁别人不注意,我低下头撇撇嘴,翻翻白眼,暗自腹诽一番,然后无声地往旁边挪了挪,离那可恶的声源远点。
但是很明显自恋狂识穿了我的意图,他几乎同时地,恶意地朝我迈了一大步,靠得我更近,明明是询问扶碧,却向我投来探究的目光:“这两位是。。。”
“是我的贴身侍女,秋月和浸月。”
扶碧也没有指明我和秋月谁是谁,果然是心思玲珑剔透,甚得我心。
自恋狂总算收回了眼光,提议道:“今日相逢自是有缘,不知扶碧姑娘可否赏光与我二人共同游览一番,然后去弘宇楼共进晌食,在下已于前几日定下今日午时的雅间。”
扶碧匆匆扫了元灏璟一眼,粉面含春道:“承蒙殿下、池公子不弃,扶碧荣幸之至。”
一行人随即走出了海棠花林,下了山,扶碧索性也不坐轿子了,与那二人信步往城中走去,边走边切磋诗词歌赋,引得旁人纷纷驻足观看这一幕才子佳人的景象。
到得弘宇楼,三人也不要我们这些跟班碍事,放了我们自去吃午饭,吃饱了再去伺候。想想扶碧最擅长的就是伺候这些公子哥儿,我也就放心地拉着秋月出了弘宇楼往对街的一家小面馆去。
一直到现在都没说过一句话的悦南,闷不吭声地跟着我们,心情很沉重的样子。
待在面馆坐定,我和秋月各自点了面条,看看左手边的悦南,我询问他要吃什么,他干巴巴地回了一句:“和你一样。”就又陷入了沉默。
我看他的样子万分古怪,不时拿眼角偷偷瞄我,嘴角动了几动,似有什么难言之隐,还在斟酌不知怎么开口。
我忍不住直接开口问道:“你有什么话要告诉我么?这里不方便?”
“不是不是,”他连连摆手,随即又猛力点点头“我是说,我有话要说,这里没有不方便。”
“哦,那你就说吧。”
“你,你姐姐,你姐姐她,小产了。”他很费力地从嗓子里憋出了一句话后,又深深地埋下了头,万分痛惜自责的样子。
“什么?”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脑子转了几转才消化了这个惊人的消息。
“她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怎么就小产了?她既然跟了你你怎么不好好照顾她,你知不知道小产对一个少女来讲伤害有多大?”我忍不住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朝他大吼道。
秋月拉拉我的袖子示意我周围人都在看着,用力把我拉坐回凳子上。
悦南的脸红了一下,急急辩解道:“不是的,你误会了。她,她跟了爷,爷一年前收了她做侍妾。。。”他越说越小声,脑袋耷拉下来,蔫蔫的。
小产?元灏璟?我的心中一阵刺痛,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只是觉得心慌心乱无比,手脚无意识地挪动,怎么放都不是。
一顿面吃得我滋味全无,草草应付了午饭,我们三个并肩循来路回去,气氛尴尬无比。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艰难地开口:“她,怎么小产的?”
“我,我。。。我也不知道。”他一口咬定。我却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挣扎,看来是人为了。不知是谁这么狠,对一个弱质纤纤而无害的少女都下得了手。
我又探了探他的口风,再问不出什么实质性的信息,看他似乎很关心志月,只得托他好好照顾她。他郑重地点头应允,告诉我志月现在在上京王府中,他已托了一个可信的嬷嬷和一个侍卫兄弟照顾了,应该不会再出什么差错。
对于这歆王府里的情形我是万分不解,一个刚刚小产的小妾,又为什么不是王爷给她安排调养,而是身边得力的小厮操心?
他难道不会担心闲言碎语么?还是,他不方便出面?
脑子里转了无数种可能又被一一否定,眼看着已经走进了弘宇楼气派的大门,我只能暂时按下杂七杂八的念头,努力提起精神好应付楼上的三个主。
我谢了谢悦南,彼此再无话。
走到门口,秋月伸出一只小手,轻轻握住我的,给我安慰的一笑,便推门进入了三人的雅间。
“王爷、池公子,小姐。”
“回来啦?正巧,我和王爷、池公子刚刚在谈论惠山禅寺门前的红豆树,浸月,听说你买了一些红豆,拿来给我们瞧瞧。”扶碧眼望着元灏璟,首先开口道。
又是这个自恋狂多嘴!我恨恨剜了最左边的白衣男子一眼,眼光扫到一旁的元灏璟,看着他依旧绝世的俊颜,心中感觉怪异,忙撇开了眼躬身走上前去。
掏出怀中的红豆,递给扶碧,只见她以拇指与中指轻轻捏起一颗形状饱满的红豆,点头称赞道:“色彩艳丽,光泽动人,果实坚硬,我去了那么多次惠山禅寺,都只远远瞧了瞧,未曾细看,你这小丫头倒是会发现好东西,买来做什么?”
“回小姐,都是些不上台面的东西,怎入得了小姐的眼?我看它坚固不易烂,就想拿来钻些洞串成首饰佩戴。”
“可是我看刚才浸月已经买了好几件红豆首饰了,还要自己制作,戴得完么?”自恋狂讨厌的声音响起。
“戴不完我可以送人!”我没好气地抢白他。
自恋狂也不恼,笑笑接着道:“红豆又名相思豆,浸月莫不是思念情郎了?”
“你胡说八道,我才不想他!”话一出口才觉察出不妥,“小姐,不是,浸月是想说,我没有情郎。”
“浸月,休得无礼,池公子只是和你开玩笑。”扶碧加重了语气斥责道。
“是。。。小姐。”我万分委屈,这个混蛋,调戏我不说,还要揭我的疮疤。远离了那个世界,我好不容易淡忘了那个人的说,经他一提,心里又一抽一抽地疼起来。
“相思子么?”良久无话的元灏璟突然出声,接着盯着扶碧手中的红豆,若有所思。
“红豆寄相思,王爷若是有意中人,可以送她一些以表相思意。”我鬼使神差地开口,顺便探探我这便宜姐夫的口风。
“她不会看上这种东西的,我送的东西,她都看不上。”他自嘲地笑笑,也不怪我僭越。
看来他的心上人不是志月了,那么是谁呢?志月知道么?她怀过他的孩子又流掉了,而她托付终身的男子在她小产之后非但没有陪在她身边,还心心念念别的女人,该叫她情何以堪呢?
今天我的心情真是越来越坏,早知道就不提议出门上劳什子的香了,碰上自恋狂这个煞星,翻出一堆乱七八糟的情债。
之后也不知怎么回的晚晴楼,我是整个人都蔫了,一点劲都提不起。
才一进门,还没等我伤感多久,老鸨就风风火火地赶了上来:“我说扶碧啊,上次说的那个事,今天我已正式给你报了名了,你好好准备,一定要把这花魁给我夺下来!有什么需求跟妈妈提,
妈妈给你打包票,一定为你办到。”说完还煞有介事地拍拍胸脯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