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绝（家教·众）》泠香倾城

3、第二回·再入彭格列

　　这个世界已经遗忘了你，又为何还要让一个同样的你活在这个世界上，沢田纲吉？你，是被众人所排斥的那一个，你是多余的。
　　即便早就有了面对一切未知的觉悟，我却依然止不住那如潮水般的疼痛。
　　后悔来过么？不，现在不会，将来亦不会，因为我的同伴们，他们正忘记烦恼幸福的活着。
　　“你叫凯是么？凯•乔克？”沢田纲吉笑着说，“你好，我是沢田纲吉。”
　　他站了起来，伸出了手。
　　看到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哦不，是和自己以前一模一样，介绍说他叫沢田纲吉，还要和自己握手，那种感觉，真是很古怪。
　　“你好，沢田先生。”我握住了他的手，那手掌是我熟悉了二十多年的温度，努力地微笑，把自己当成凯，可我现在的笑容，一定很苦涩吧？
　　“怎么了？是不是隼人一棍子把你打伤了？对不起啊，我早该想到隼人那火爆脾气，不应该让他去找你的，可我们要把你从耶路撒冷带来这里，中途你还要坐直升飞机，所以还是把你弄晕了比较方便，而彭格列能干出这种事的也只有隼人了。”沢田纲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会很疼吧？”
　　你，多像当初的我，青涩而稚嫩，却要背负起整个家族的担子。不，你就是我，沢田纲吉。“不，不会。”
　　这包容一切的，大空，请同样也包容下这个世界所排斥的，你自己。
　　“其实如此地叫你来，是这样的。”沢田纲吉轻抿了一口茶。
　　喂，沢田纲吉，你是彭格列的首领啊，面对我这样的普通人都会紧张，还真是……不成熟啊。就如同十年前的我……
　　“哦，瞧我都忘了，请坐。”沢田纲吉做了请的手势。离他不远的位置，我已经闻到了浓郁的皇家锡兰红茶的味道，还真是怀念那宫廷的，无忧无虑的，惬意的气息呢。只是，我从十年前，就离开这种味道了。从我的双手染上鲜血的那刻，就改喝清咖啡了。
　　那种苦涩从味蕾传到每一条神经，提醒我
　　——背弃了神的人，注定得不到救赎。
　　——背弃了信仰的人，注定暗淡无光。
　　——背弃了自己的人，注定要背负着无法洗脱的罪孽，来世也依旧是如此的一遭。
　　“唔，你要喝些什么？红茶？咖啡？威士忌？”沢田纲吉说着站了起来。
　　“咖啡就好。”我说。
　　“速溶的可以么？貌似就只剩下三合一的了。”他利落地打开酒柜，拿出一只奢华的咖啡杯，往里面倒进了速溶咖啡，“这辈子还是馥半年前买的呢。”他笑道。
　　其实，我不喜欢加糖的咖啡，因为咖啡就如人生，在你尝到甜味之前，从不觉得曾经有多苦涩。
　　“谢谢。”我接过咖啡。
　　“凯你记不记得，额，在一个星期前，七夜樱酒吧里，你遇到了一个孩子……”一个星期前？当然不会记得。那时这具身体还不属于我呢，“呃，然后他惹恼了你，你就把他吓哭了。”沢田纲吉说，“他是彭格列的守护者之一，蓝波。”
　　蓝波么？很想他啊。
　　“之后……我就拜托恭弥调查了你……”
　　“嗯？”沢田纲吉的话重新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凯，如果你愿意的话，请加入彭格列吧。”他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你不是……已经死过了么？里包恩说，或许你就像馥那样，是被彭格列从异世界召唤回来的，所以，如果这不与你的生活向左，并且你也愿意的话，就请加入彭格列吧。”
　　“请问，里包恩现在在哪？”
　　“他接到隼人的电话后，也就是你来之前，就走了。”
　　里包恩，这，究竟是你对沢田纲吉的考验，还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的？
　　我，会被召唤于此，再入彭格列么？
　　其实我来此，就是为了守护我的同伴们啊，如果可以改变这个世界，改变他们将要经历的所有悲伤呢？
　　“如果，我不答应呢？”突然起了搞怪的念头，沢田纲吉——我，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我只是考虑到你……作为一个死者……”沢田纲吉挠了挠头，“在耶路撒冷难以生存下去……”
　　“被召唤而来的，也不都是像馥君那样背负着彭格列的荣耀，”我习惯性地叫出晴馥的名字，“或许他要摧毁彭格列也不一定哦。”
　　沢田纲吉轻放下一直在抿着的茶杯，郑重地看着我：“于你来说，你过的好，不就够了么？何必牵扯过多？”
　　对啊，于我——一个普通人，何必去想着彭格列？只可惜，我——亦是你，我容忍不得十年前的我在那样天真。
　　沢田纲吉做肩负的，是整个家族的命运。
　　“这样的你，不为家族着想，心地软弱，不配成为首领。”
　　“我的心，可以包容下同伴，免得他们受到伤害，就够了。”他沉默了一会儿，“而我，怎样都……在所不辞。”
　　同伴……么……
　　可惜，不管怎样，都不会是我。我知，我深知，我永知，就算是再广阔在温暖的大空，也无法包容下我。
　　即便这样，我愿。
　　即便被所有人遗忘，我愿。
　　即便被世界所排斥，我愿。
　　我，无悔。因为重生的那一刻，就做好了迎接一切的，觉悟。要相信自己，不是么？无法包容的大空，就由我来守护。守护同伴，守护曾经的自己。
　　“以吾之名起誓，从此以后，永远忠于彭格列第十任首领沢田纲吉，遵从沢田纲吉的一切决定，倾吾所有，乃至灭亡。”右手轻搭左胸，以示忠诚。
　　至今我才体会到曾经的他们面对我时的感情，那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就把自己的心和生命，都交付给了那个人……
　　“凯，你不用这样子的……”不禁想起馥，当年我面对馥时，也曾是如此的手足无措吧。
　　整齐的脚步声哪怕隔着紧闭的门，踏着柔软的地毯，也能听出隐隐的慌乱……
　　沢田纲吉不禁锁紧眉头。
　　“叩叩”，门的那边传来了声音。
　　“请进。”
　　“十代目……晴馥……晴馥她……”
　　“她怎么了？”沢田纲吉站了起来，看着那个一直坚定冷漠甘愿成为攻击的核心的他——狱寺隼人眼中的慌乱，有一种预感就强烈地充斥于心中——“她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