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绝（家教·众）》泠香倾城

2、第一回·两个沢田纲吉

　　在耶路撒冷，那世界上唯一一个女人也要服兵役的地方，我寂寞地走着。
　　所谓寂寞，也只是人影寂寞罢了。孤单么？早就习惯了。
　　重新来过。
　　这，是我所选择的，我早已有了……迎接一切的……觉悟。
　　包括罪孽。
　　在这个世界里生存下去。生存。我知道，这是现在的我唯一的想法。多么可笑！仅几秒之差，就失去了原先坚定的气焰。
　　人啊……
　　身为刚才的死者的我，还拥有着那些骄傲，那些荣耀，那些这个世界所给予我的一切璀璨，可刹那间……
　　这些全都没有了。
　　果真，这个世界，将我遗忘了，彻底的遗忘了，不留痕迹。如今的我，有的，仅是这具陌生的死者的身躯，和前世一模一样的面皮，与这灵魂的记忆。其实，我好想说，这样的遗忘，比死亡更可怕呢。
　　为什么呢？为什么执意还要再回来呢？为什么明知这样还要不惜一切地回来呢？
　　那生命中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
　　尽管这个世界都忘记，它却依然叫嚣着，让我忘不了的
　　——我所眷恋的，同伴。
　　那是对死亡的，深深的绝望。
　　【沢田纲吉，已亡。】
　　我忘不了，我永远也忘不了，他们抱在墓碑上撕心裂肺的吼叫，他们魂不守舍的茫然的目光，他们每夜每夜的在枕边泣而不寐……
　　所有的一切，都掩盖在彭格列守护者的光环之下，在外界，他们是坚强的，然，我全部都看到了。
　　我多想拥抱住他们，告诉他们我还在，就在他们身边。可一次一次的尝试，一次一次的又把手掌穿过他们的臂膀，胸膛。
　　他们，不是下属，不是守护者，而是同伴，是身体的一部分。看着他们的脆弱，心中涌起的不仅仅是心痛，还有身为“唐”的无奈……甚至是，恐惧。
　　其实，我们身为黑手党的原因很简单，只是为了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一起看烟花，一起欢笑打闹……
　　多么天真的想法，但当初的我，真的只是这样想的。
　　黑手党——西西里的生存法则。
　　可惜，我们选错了路。
　　或者说，因为我是意大利最古老最传统的彭格列家族的首领，所以我们才与当初的目标背道而驰。
　　“十代目”，“首领”，“唐”……
　　再也没有人，会像曾经那样用拳头给我一记爆栗，然后咬牙切齿地说：“蠢纲！”但我知道，我与他们之间，除了那污垢的忠诚，还有，暗藏于波涛之间的友情……
　　否则，为什么要痛不欲生？为什么不接受我的死亡？
　　呐，既然如此，就请你们忘记我，忘记痛苦，而我，将带着这些遗忘，重生于你们面前。
　　这次，再不要当什么彭格列首领了，因为我要，守护你们。
　　就算谁拿着枪支指着我的额头，也在不要，成为首领了。
　　冷风吹来，我无奈地笑笑，又紧了紧风衣的领口，随即，一阵钝痛从脑髓袭来，在黑暗来临之前，我看到了耶路撒冷的大空。
　　呵呵，忘了呢，这里可是耶路撒冷啊。
　　——希•绝——
　　“嘛~真不知道阿纲在想什么啊~让我们敲晕他干什么？还把他带到这里来~”
　　这是……山本的声音。
　　如果狱寺在旁边，估计又要……
　　“闭嘴！棒球白痴！谁让你这样说十代目的！”
　　随即是什么木质材料断裂的声音。
　　我久违的……温暖。
　　好吧好吧。嘴角自然地勾起，我睁开眼睛，阳光刺得我眯起了双眼，待我适应了阳光之后，则是更久的光芒。
　　“下午好啊~”山本的笑脸出现在我面前。
　　“下午好，山本。”脱口而出。
　　我猛然意识到，这具身体应该不认识山本才对的。慌张地看向山本的脸色，疑惑，隐于光芒四射的微笑之下。
　　“里包恩先生……是，他已经醒了……好的，我立刻带他过去。”狱寺挂上内线电话，把我从躺椅上拉起来，又转头看了眼山本，“喂，棒球白痴，你要不要一起去？”
　　“嘛~要相信你的能力，小隼。”山本依旧是纯天然地笑着，抓了抓头发。
　　“切！”狱寺破例没有骂人，拎起我走出了房间。
　　【难道是狱寺下手太重把你敲到神经错乱了？否则，你又为什么知道我姓山本？】山本武危险地锁紧那将要消失的身影，之后又像平时一样笑了起来。【下次还是下迷药比较方便啊~】
　　当然，山本的想法，那时的我是不会了解的。
　　——希•绝——
　　熟悉的红地毯，熟悉的走廊，熟悉的壁画……我一直跟着狱寺走到了那熟悉的大门前。
　　“叩叩”，狱寺礼节性地敲了敲门。
　　“请进。”
　　熟悉的声音。
　　狱寺推开门，深深地鞠了躬：“十代目，人我已经带来了。”
　　“辛苦了，隼人。如果累的话可以下去休息了。”硕大的办公桌后的人把视线从手中的资料上移开，抬起了头。
　　“是，十代目。”狱寺离开，并轻轻关上了门——
　　不过这些，我已经不需要注意到了
　　——那，熟悉的脸。
　　【喂，如果你是沢田纲吉，那么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