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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古格银眼 ...
圣诞节将至,学校里气氛开始有些不同,人人喜洋洋的,总不自觉面露微笑,既便那天不会放假也不逢周末,甚至这节日只是泊来品,大家的热情仍然不减,纷纷议论着应该如何庆祝。
韶华自然也不例外,放学后约着于洁一块儿回家,也不坐公交了,就这么边走边聊,大冷的天儿,一人手里还握着一只甜筒。
“喂,后天平安夜,你有什么安排?”
“又不放假……”
“不如放学以后去我家玩儿?再约上几个同学,这样你也好跟你妈说不是?”说到这儿,于洁兴奋起来,计划道:“到时候让我爸妈出去过二人世界,我们就在家里大闹天宫。”
韶华忙着和手里的甜筒奋战,冻得牙齿直哆嗦,嘴都麻了,只含糊道:“你倒好,你爹你妈都听你的。”
于洁得意一笑,拖长了音调点头,“那是~~”
“我还定不下来,本来答应我爸吃饭的,他今天又出差了,也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回来。”
“所以我说,你就是个死脑筋!”韶华话音还没落呢,于洁一拳挥了过来,跺脚恨恨道:“哪怕他能回来,你们在一起吃饭的机会还少?你就说那天有事不就结了吗?”
“可我之前答应了呀~”
“答应也可以反悔啊,这世道,连签了约还能悔约呢。”于洁简直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想不通自己怎么会有这么黏糊的好朋友,而且还是唯一的闺蜜,无话不谈的知己。
韶华嘻嘻一乐儿,哈气成雾,随着她的笑容,眼前白茫茫一片。“你记得不?初二的时候,圣诞节,咱们俩去教学凑热闹,排那个拐弯的长队领一块免费蛋糕,好容易到了跟前儿,没了。”说着摊了摊手,甜筒里的冰激淋歪朝一边,仿佛要掉,然而天气冷,然而顽强的保持原位,不曾融化。
于洁也跟着哈哈大笑,不住点头道:“可不是,人家个个都是善男信女,姐妹兄弟叫不清的,就我们俩,什么都不懂,连蛋糕也没得着吧,还开心得什么似的。”
是啊,记忆里的往事总是美好而又快乐、简单并且纯粹。韶华还清楚的记得,那时候,她只是韶华,她生活的天地只有家和学校那样简单,她的未来也只有升学、就业一条出路,她还没来得及接触梦里的西藏,她还不是流浪在拉萨街头的孤女,她也不认识旺姆大婶、次仁大叔、却巴阿哥……她养尊处优惯了,从来也不曾多做家务;她身陷这物质极度丰盈的现代,根本不曾体会连吃穿都紧凑的生活。
那时候,她也跟于洁一样,答应了家人周末在家写作业,到了周末,又想方设法编些谎言以求能出门看电影、逛商场……誓言?不,那离生活简直太远了,和现实比,更加轻若鸿毛。
“后天让我妈备点吃的,我们再去买个蛋糕什么的,你说叫几个人呢?就我们两太少,多了又嫌烦。”于洁兀自筹划,说着穿过闹市中心的本步街,百货商场的楼体上,巨大的荧幕正在播放着俊男靓女的广告,高俏的高跟鞋、华丽夸张的包、精致细腻的妆容,还有冷漠自信的表情……韶华一面看,一面舔着手中的冰激淋,莫名其妙问出一句,“你说这圣诞节关我们什么事儿?我们又不是天主教徒。”
“嗯?”于洁正兴奋呢,突然被问这么一句,怔愣着没反应过来。
“我是说,不信教,过什么圣诞?”
“你真是傻了,这半学期理科班一念,你真是傻到家了。”于洁一个劲儿摇头,一错眼,瞧见大屏幕上正在放健美比赛,那一个个肌肉突出的选手,男女的区别只在于多了一块布,左右用力,眩耀着一包包鼓起的肉疙瘩。“看见没?那个美吗?美吗?”
韶华撇了撇嘴,于洁紧接着道:“是啊,谁都说不美,还不是一样叫‘健美’?这世上的理儿,哪有这么死的?节嘛,反正就是为了找乐儿,管他什么节,只要高兴就成。”
韶华不由笑了,反驳道:“我也就是乱说一句,你当什么真?”
“本来嘛,就算耶酥和释迦牟尼是国际友人,咱们偶尔请他们喝喝茶,娱乐娱乐也没啥稀奇的,干嘛认死理偏要信徒才能过圣诞?”
“国际友人?”韶华忍不住开怀,笑道:“这么崇高的宗教,让你这么一说,敢情只是国际友人聚会。”说时,连着甜筒,双手握住于洁的脸,嘻闹道:“那后天我们就到你家热闹一番,专为国际友人庆生如何?”
于洁也不示弱,反手也一把捂住韶华,口内直嚷嚷,“冻死你,冻死你……”
二人哈哈笑着在街上打闹,冬日的天,说黑就黑了,太阳一落山,寒风刺骨,仿佛连空气都凝结成冰。刚才吃的冰激淋在胃里重新组合,纵是穿着厚厚的羽绒厚也抵挡不住,从内到外,两个人冷得头发发麻。韶华抱着双手直跳脚,将雪帽拉起盖得严实,即使这样,还是冻得鼻头发红,呵气成雾。
于洁故作潇洒,张开手臂将韶华抱了个满怀,嬉戏道:“小红帽,让外婆给你暖暖。”
“去,谁是谁的外婆?”韶华瞪了她一眼,抬头却瞟见不远处的路灯下,昏黄的灯晕罩着一个熟悉的人影——中等发福的身材,零乱飞舞的卷发、还有一身过时落伍的衣裳……
“妈~”她轻声唤道,引得于洁也跟着看过去,神情一下就不自然了,赶紧喊了声:“阿姨~”手臂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就这么搂着,两个人站定在王莉跟前儿。
“这都几点了?还在街上玩儿,你们作业不做啦?”王莉虎着个脸,见韶华冷得嘴皮都紫了,心头也是一软,不由骂道:“早上让你多加件衣裳就像让你去死一样,穿件衣服这么难?”
韶华不禁皱眉,她讨厌听见“死”这个字,就如同一个咒语,偏这个咒语是自己母亲常念的。
“阿姨,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啊。”于洁见王莉发火,也不敢像平日那样随便,冲韶华挤了挤眼,拔腿就往侧街去了,剩下王莉母女还站在街头,灯晕下,两母女都有些冷漠,隔着冬日寒冷的空气,她们之间的距离突然拉大了,仿佛哈哈镜里不真实的人影,原本熟悉的两个人,此刻变得陌生。
“走吧,家里炖了肉汤,这会儿该好了。”王莉轻轻叹了一声,搭上韶华的肩,自己也有些诧异——原来这样亲昵的动作已经很久没有了,她和女儿之间,记不清什么时候渐行渐远,就好象隔着太多现实中的琐事,感情再深,也开始慢慢变淡,而骨血相连的亲情,有时候,似乎也抵不过生活中繁重的压力与日复一日的琐碎与劳累。
韶华有片刻的怔忡,跟着王莉的脚步,双手仍忤在衣包里,低下头,仍雪帽挡着前额,眼角已是一片湿润。
那天晚餐的排骨汤,香味浓郁,肉烂汤白。母女俩用汤泡饭,就着咸菜,唏哩糊噜,两碗饭就下肚了。韶华抹了抹嘴,心满意足,向王莉道:“妈,后天平安夜,我答应于洁去她家玩儿。”
王莉眉头习惯性的皱着,才想说什么,看了一眼渐渐长成的女儿,心下一叹,点头道:“做完作业再去,早点回家。”
韶华一愣,继而搂住王莉笑个不停,“妈,您真是好人~”
阴沉的冬夜,隐约还能听见外头偶尔穿巷而过的冷风。厚厚的玻璃上结满了水雾,屋子里空调的湿度调得刚刚好,素色的窗帘垂在地板上,桌上还放着热气腾腾的肉汤,呆灯光线明亮却显得有些昏黄,空气里静静飘着一股浓香。这不大的二居室,难得的静谥,而这静谥中,是久违的温馨与从容。王莉甚至轻轻哼唱着属于她那个时代的老歌,韶华坐在桌前,第一次觉得那些歌也可以这样美、这样抒情……在宁静的夜中,静静浪淌着如小溪般清透的乐曲。
入夜,韶华躺在床上,舒适的被褥还散发着清新的淡香,卧室里合拢的碎花窗帘像草原上盛开的格桑花,在眼前伸展、伸展,最后就变作一片茫茫的花海。
是梦吗?却又不像。韶华一面想一面任思绪在那片花海中翻飞,她看见自己穿着长而宽的裙子,每走一步,都掀起无数涟漪;长发没有束起,也没有结上繁复的璎珞,就这样披在脑后,偶尔迎风招扬,丝丝缕缕,乌黑发亮。
碧蓝的天,如镜面一般澄透;如絮的云,牵牵绊绊在天空飘扬。这不是韶华熟悉的都市,这干净得能闻见泥土芳香的净域,是小满生活的高原……空中有鹰一般的鸟儿展翅翱翔,它飞得极高,冲得极快,抬头张望,难免眩目。那鸟儿俯冲着似在觅食,韶华跑到高处,伸直了手臂,以为可以触摸蓝天,疏不知她自己已融在那片碧蓝当中,镶嵌如画。
这样的色彩是看不腻的,只是这样的梦太清楚,清楚得让人疑心这只是另一面镜子里折射出来的另一个自己,真实存在着,不带半分虚假。
遥望出去,起伏的地形恍如微波连连的海面,海面上盛开着缤纷的小花儿,每一朵,都迎风招展,格外秀美。
韶华俯身摘起几朵,就这么别在耳后,刚一回身,身后无声无息站着一个人。绛红色的僧袍、黄色高耸的鸡冠帽,眉目慈爱、目光含笑。
韶华听见自己唤了声,“上师~”
那老者颌首,递过一样东西,缓缓道:“你瞧这山色壮美非常,可知其所处何地?”
韶华展眼望去,这景色似曾相识,却又没什么明显的标志,摇头道:“梦里的景,谁知何地?”
老者哈哈笑了,眼角的皱纹盛开成一朵菊花,慈悲的目光里也有看向众生的怜爱。这目光也如同相识,但这人,却从未见过,韶华问道:“您是谁?从哪儿来?”
他也不答,伸出右手在眼前一展,那满山遍野的格桑花便变作另一番景像。韶华看进去,似乎看见自己小时候,坐在父亲的自行车后面,穿一身大红色的棉袄,东张西望,从城市里匆匆而过,三、四岁的她,看什么都稀奇。
“你可认得那是谁?”老人这边才问,那边又手臂又是一展,画面换了,满大街的人,还有穿中山装的,年轻的姑娘笑得纯朴,大花的连衣裙看上去却有些隔膜。公园柳树下,一对恋人正在相会,那女的含羞带笑,问道:“如果结婚,住房怎么办?”
韶华惊异得想叫,那对年轻人,分明是自己是父母,只是王莉那样年轻,好比今天的自己,眉目间,也有许多相似,只是时代烙下的表情毕竟不同,那时的王莉,笑得毫无保留又、灿烂似锦……
她从未想过王莉也曾有这样逼人的青春,而只是一眨眼,那老人又将眼前山川变幻成八廓街上虔诚的信徒,手持转经筒,口念六字真言,前来大昭寺朝拜佛像。
“莫问来处,莫问归处,莫问人生。”那老人虚眯着眼,恍惚道:“今生为人,来世成佛;今生是鸟儿,来生即人。”
前世今生的轮回究竟什么样?韶华不明白。这话里透着禅机,更为韶华所不懂,她只知道,自己的人生,一分为二,也分不清孰真孰假,孰对孰错。
念头才起,老人微微颌首,头顶那黄色耀眼的鸡冠帽,更显得威仪庄严,他伸出手,韶华便下意识抬起手接。
“世人所求真假,其实不一;世人所言对错,其实不存。万事万物皆无定论,既便佛法,亦有消亡怠尽之时,天地之理,原是变化。”
二人就这样站在山岗上,那眼前如影幕般拉动的画面恢复了原先的模样。阳光躲到云层之后,透过云缝,露出一柱光芒,苍生皆在那柱光里,微小仿若蚊蚋。
韶华越听越懵懂,但觉时光从自己身边飞逝而过,仿佛再看一眼天地,自己也会丢了如花年年,韶华如锦。
那老者微一闭目,手握一物,放到韶华掌中。“此物与你有缘,他日定能相遇。”
“是什么?”韶华抬眼问,手里的东西冰凉,拿在掌中,如镇在心上,有它镇着,心里没来由安定了。
“玛吉阿米,记住,世间万物无常,变化多端,并无一样永恒之物。连这古格银眼,可看通万物万事之理,却未必能够长久。”那老人并不答,敛笑劝了几句,一回身,已是数米之外。
古格银眼?韶华看向手中,那尊金黄色的小小佛像——头戴宝冠,四臂各执法器,头生三眼,通体也无接痕。那三只银光闪闪的眼睛,环视四周,或瞪或嗔,似欲逼视出一个大彻大悟,以喝令众生之醒。
古格,是西藏历史上曾经出现的古国,后来消失了,只留下王城、寺庙以及民居的废墟。
相传古格王国,以精于冶炼金银器而闻名,而古格银眼是佛像中的精品,极少流传于世。
……
今天还会再更新一章,请亲们支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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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古格银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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