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线》元夕向西

7、第 7 章

　　桌子上，台历在一页一页向后翻着，校庆近在眼前。

　　林落后来一个人回了家，蜷缩在角落里哭了一个晚上。

　　没有在和林瑜联系，她想给自己一个冷静地时间。

　　她让自己完全投进了学业之中，甚至有些时候，彻夜待在舞房里。

　　不知乏累的练习，不知疼痛的摔倒站起，大家都对林落拼命的样子感到万分唏嘘。

　　连老师都有些看不下去，林落也只是喝了口水，神色和手中透明的水一样清淡：“我没事。”

　　礼堂里早早布置好了一切。

　　作为中国极具代表性的艺术学府，往届毕业的学生，不少已成为了负有盛名之士。

　　是不是逢五逢十，却也有不少在京人士受邀出席。

　　以林家的地位，这种场合是请不到他们的。

　　林老爷子去南边军演，赶不回来。特意叮嘱林父一定要去看他的宝贝孙女儿跳舞，替他多拍点好看的照片。

　　公演前一天晚上，林落身上已经换好了第一套表演服。

　　她缩在化妆室的一角，屋子里乱糟糟的，人声鼎沸。

　　可她的身上，却独独笼罩着一层静谧。

　　让经过的人都不自觉放低了声音，怕打扰了什么。

　　手机上林瑜两个字，端正、刺眼。

　　林落想给林瑜打电话，若说她最想谁来，应该就是林瑜了。

　　不知道为什么，林落的手指停留在上方许久，却一直不敢落下。

　　她犹豫了，一种叫做恐惧的心情一点点侵蚀着她，
　　她怕见到林瑜时，会多一个人，然后，他们之间就有了第三个人，渐行渐远，欢笑被遗忘在身后。

　　还有她。

　　“哥，我明天表演，你要来吗？”

　　看到这条消息时，已经是深夜两点了。

　　一个紧急车祸送来的病人，林瑜拖着疲惫的身子，才从手术室出来。

　　休息室里静悄悄的，有哭闹声隐隐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这个小心翼翼地询问，让林瑜的心被狠狠捏了一下。

　　身体、大脑的累，和心累交织在一起，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何为：束手无措。

　　“老爸，你来了！”林落从后台偷跑了出来，看到林父，亲密地挽上了他的胳膊，朝他身后瞅了瞅。

　　林父看她小脑袋瓜转个不停，不敢碰她的头，免得毁了她做好的造型，只能拍了拍她搭在自己身上的手。

　　“找什么呢？”

　　“平日里在外面见你，那一次不是乌泱泱一堆人围着，”林落夸张的描述着：“这一次他们竟然放你一个人来。”

　　被女儿逗地开怀不止：“我这是来看自己的女儿，又不是视察工作。”

　　“我还不想让他们看我的宝贝儿呢。”

　　林父看着浓妆遮盖了面容的林落，突然就觉得自己老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襁褓里的娃娃，已经偷偷长这么大了。

　　有林落的时候，正是他的工作上升期，虽说从没在物质上短了她，却依旧错过了很多。

　　“今天特意说了，我只陪我女儿落落。”其实再回来之前，校党委书记已经带着一群人来过了，被林父吩咐走了而已。

　　“爸你说话算话啊。”林落带林父进了礼堂。

　　“你爸可是君子，不是小人。”

　　“落落，爸。”林瑜跑过来。

　　两个人转过身，林落眼睛中更是划过了霎那间的明亮，但很快黯淡。

　　“哥 、你来了。”林落没了鸟儿的欢快与叽叽喳喳。

　　“嗯。”林瑜摸了摸她的胳膊，“冷不冷，只穿这么点。”

　　“还好，不冷。”为了怕林父看出什么意外，林落努力让自己开心起来，没什么不对。

　　“平日里见你最黏你哥，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紧张不行。”五彩夸张的眼妆，也遮不住林落幽怨剔透的眼神。

　　“好好好，落落你就放心大胆跳，放心，你老爸我在后面给你兜底。”林父怎么会不知道林落的实力，依旧给她加油鼓劲。

　　这才转头去看林瑜 “今天从医院得空了？”林父没了刚刚对林落的慈爱，二人颇像是上下级的对话。

　　“没，我请了假。”林瑜没什么感情、恭敬的回答。

　　父子二人感情向来淡薄，林落受不了他们这种类似公事公办的气氛，抖了抖肩膀，赶紧出声打断：“快走了快走了，一会就要开始了。”

　　安置好两个人的位置，林落就被老师急匆匆地叫走了。

　　“医院那边都安排好了，什么时候回来？”

　　“最快一个月，我就能把手里的工作交接完。”

　　“和老谭家那姑娘见得怎么样？”

　　“还行。”

　　“落落是不是知道了？”

　　“… …是”

　　“她一向爱黏着你，别让因为这事，惹落落难受。”

　　“是。”

　　父子间的对话，因为台上报幕开始而结束。

　　节目开始了，

　　开场，就是林落的独舞。

　　万星失色，只剩下了台上唯有的明月。

　　与过往她不施粉黛、轻衣起舞不同。

　　林落这次，盛装加身，原本略显惨不忍睹的舞台妆，在光下，甚是夺目。

　　诉不尽的爱恨情仇，道不完的一往情深。

　　林落，是为舞蹈而生的。

　　乐闭、舞罢。

　　众人久久未从震撼中醒来。

　　掌声雷动。

　　汗水有些进了眼眶，林落喘着气，偏爱林瑜，向着他的方向，行礼谢幕。

　　这一支舞 ，本来就是为他而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