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线》元夕向西

8、第 8 章

　　那天结束，林落和林瑜的关系有所缓和，好像又回到了曾经的样子。

　　一有空，林落就往林瑜那里钻，活像只小仓鼠。

　　医院里的同事，从一开始的惊讶，到后来逐渐接受了帅气的林医生，还有一个漂亮的妹妹的事实。

　　说来也奇怪，林落除了第一次的偶遇，竟再也没有见到过那天的女子。

　　但林瑜应该是经常和她有联系的，林落趴在一旁的桌子上，看着那边忙碌接诊的林瑜，一袭白大褂，给人了莫名的心安，光看面相，就是个医林圣手。

　　有不少进来的病人，最先关注到的，就是一旁不吭气的林落。

　　长的白白净净的，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自带笑意，让人看了觉得心喜。

　　林瑜温和的解释：“家里小孩放假，家里没人，就跟着我了。”

　　有的病人会理解的谈笑：“这从小耳濡目染，长大可一定是个跟您一样的好医生。”

　　林落不谙世事，又刚刚成年，不少人会把她往小了想。

　　林瑜也不做解释，淡淡微笑，却暴露了他，慢慢自己小孩最厉害的自豪。

　　“哥，我渴了，出去买点水。”林落趴在林瑜耳朵旁道，湿漉漉的热气，打在耳朵上痒痒的。

　　对她点了点头，提醒她别忘了手机。

　　林落这段时间的混脸熟，医生护士们都知道了林瑜林医生有一个貌美如花的妹妹，开朗大方，平易近人。

　　一路过来，不少人给林落打招呼。

　　林落还答应了不少帮忙带奶茶的的重任。

　　谁知，刚一出医院大门，就碰上了她不想见的人。

　　谭逸然，林瑜的意向女朋友。

　　林落和她隔着不长不远的距离，就那么看着她，不是打量，不是审视，就只是简简单单的看着。

　　谭逸然不留痕迹地打量着这个神秘的林家小姐。

　　林落没想说什么，转头就要离开。

　　却被略有些尖锐的女声叫住了脚步：“林落是吧，我听你哥说过你，一直想见你的，要不要一起喝杯咖啡。”

　　林落静静地看着她，她坦荡的眼神，让谭逸然觉得自己很心机。

　　“好啊。”面前这个看起来单纯无公害的小姑娘松了口。

　　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的那家店，那个位置。

　　只是她对面坐的，不是她哥林瑜，而是她林落。

　　谭逸然点了一杯美式，看着小姑娘面前一声不吭，就摆了一杯柠檬水，礼貌询问：“要不要点杯卡布奇诺，你们这个年纪，大都喜欢甜的。”

　　“谢谢，不用了。我咖啡因不耐受。”

　　谭逸然也没有被毫不留情拒绝的尴尬，对一旁的服务员笑了笑，麻烦她离开。

　　不得不说，虽然是个刚成年的女孩，身上却依旧掩饰不住林家不卑不亢的风骨。

　　如果好好长大，如此的家风，一定会是栋梁之材。

　　可惜了。

　　谭逸然精致妆容的脸上，闪过不忍、遗憾、可惜。

　　“我叫你落落可以把。”

　　“林落就好。”丝毫不领她的好意。

　　点了点头，搅拌着手下的咖啡。

　　“你，很喜欢林瑜。”

　　注意到她微妙的措辞，林落从坐下开始，第一次正式面前这个温婉大方的女人。

　　“不用觉得奇怪，”谭逸然耸了耸肩：“我大学辅修心理学。”

　　“之前我去医院找林瑜，看到过你。只是没有上前打扰而已。”

　　“林落，”谭逸然道：“你没听说过吗，喜欢一个人，她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林落放在杯子上的手，皮肤惨白，杯中的水，泛起涟漪。

　　“所以呢，你找我来，就想说这些。”林落突然就镇定了下来，喝了口水，身子放松地靠在靠背上，毫不掩饰地磊落。

　　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放在了自己的一旁。

　　心中虽闪过赞赏，谭逸然神色凝重：“你应该清楚，这为世俗所不容。”

　　“可你既然已经敢默认，这点闲言碎语，自然不在乎。”谭逸然没有给林落说话的机会，或者说，解释、反驳。

　　“但你有没有想过林瑜？”

　　“你是他一手带大的妹妹，放在手心呵护长大，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出了什么错，让自己的妹妹，多自己产生了这种扭曲的感情。”

　　“你知道世人会怎么看你们吗？林瑜虽然现在是个医生，但他从前演员的身份，让他至今仍有一群死心塌地追随的粉丝。你的这份违背天伦的感情，会让他的病人，如何看待自己的主治医生林医生？会让他的粉丝如何看待喜欢的小哥哥？更让所有人，如何笑话林氏长孙、林—瑜—？”

　　“他最喜欢的白大褂，会染上一层永远也洗不掉污垢；他的名声也会一落千丈，如同过街老鼠，这些 、你想过吗？”

　　每一个字，都砸在她的心头。

　　是啊，她都知道，她怎么会不知道？怎么可能不知道！

　　纵使这样赤裸，林落脊背依旧挺直：“谭小姐是吧，”

　　“？”如果不是中间隔了一个林瑜，谭逸然觉得，自己会和她成为很好的朋友。

　　“我哥从来不会在外人面前提起我的，林家，也只是据传有个女孩儿、林瑜有个妹妹而已。”

　　说完，并没怎么在乎谭逸然怎么想，出了门。

　　谭逸然在脑子里回想过无数次，她会拼命否认、亦或者是悔恨，可却没有这种软硬不吃的淡然。

　　没有了刚刚大老婆的盛气凌人，谭逸然瞬间有些萎靡，看着面前空空的位子，笑出了声。

　　林落走出门，顺着心的方向，随意漫游。

　　竟然走到了军总医院。

　　她想像往常一样，步履欢快跑进去，笑着搂上他的脖子，娇嗔讨乐。

　　可是，迟早会瞒不住的。

　　她命令自己，转过身，背道而驰。

　　拖着沉重的步伐，世俗、人言、伦理、压着她，逼着她、强迫着她，艰难迈出了第一步。

　　护士中，已有人传。

　　风言风语。

　　“那个林落真是林医生的妹妹吗？那么亲密，到有点像情侣啊。”

　　“对啊，你看林落看林瑜那眼神，以我多年狗血偶像剧的经验，我觉得啊，不像是妹妹看哥哥的。”

　　第二步、

　　你哥悬壶济世的英明，会因为你的这份喜欢，土崩瓦解。

　　第三步、

　　她终于成年了，林瑜牵着她的手，跳了一支舞，承诺她：哥会一直陪着你的。

　　第四步、

　　林母撕心裂肺地斥骂：“当初死的为什么不是你？”

　　好大的一个拥抱，把她庇护，阻挡了无尽的黑暗、无助。

　　… …

　　一步一步，踏在刀尖上，殷红的血液入注留下；碾过欢声笑语，琉璃的梦，碎了… …

　　林落看着自己的灵魂，被她一点一点抽离出体外，疼得五脏六腑都在叫嚣，浑身忍不住的颤抖。

　　“什么，你告诉我，活下来的是我的小峄！这个不是我的孩子，她不是我的———”

　　“偷了别人命活下来，白落了人欢喜，就叫林落吧。”

　　“落落，我是哥哥，快叫哥哥。”

　　“林、瑜、”

　　“爸，落落她叫我了，落落会说话了，喊的我的名字！”

　　“林瑜，你为何是我哥哥？我有为何是林落？”

　　“你的妹妹，爱上了你，男欢女爱。”

　　“你，又是否，喜欢过林落？”

　　林瑜，可不可以，喜欢我一下，一下就好… …

　　手机铃声着急的响起，震破了谭逸然的征愣。

　　不是她的。

　　她顺着铃声找去，在沙发靠背下，翻出了一部手机。

　　上面显示着：哥哥。

　　接通电话，林瑜温柔地声音传来，他从来没听他对谁这么说过话：“喂，落落，怎么还没有回来？”

　　“林瑜，是我，”谭逸然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嘴巴几次张开，才找回了声音。

　　“林落呢？”锋利的质问吓得谭逸然抖了抖。

　　镇定着心神，谭逸然给林瑜解释了刚刚的经过。

　　“你最好祈祷林落没事！”

　　手机从手里滑落，突然懂了刚刚林落的一番话。

　　原来，笑话竟然是她。

　　回过神，她仓皇跑出门，林落出去没多久，应该不会走远。

　　所有医生和护士，看着一向冷静自持的林医生，疯了一样从诊室跑出来，连白大褂，都没来得及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