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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学堂 ...

  •   破晓初现,窗帘边透进几缕微光,我意识朦胧地打了几个翻身,轻声怨道:“什么声音?”天光说:“像是念书的声音。”

      此时我也听出来了,是一个大人带着两个小孩在高声朗读。天光推开窗帘,说:“是对面那家人。”我一点也不惊讶,道:“其他人也干不出这种事。”我虽然困顿得很,但被吵醒的怨念支撑着我下床一探究竟。

      那家人窗户大开,一张小桌半露出阳台。只有婆孙在家的时候,他们家从来不开窗,总是只透个缝隙,不像现在这样能窥个大概。客厅陈设十分简单,其实用简单来形容有些勉强,但贴了一整面墙密密麻麻的奖状却是抢眼异常。

      小桌边对坐着一个男人和两个小孩,男人看年纪能做小孩父亲,长得肥头大耳,他笔直端坐,手里握一把戒尺,比照书念一句,小孩再跟着念一句。

      我问天光:“你说他在念什么。”天光侧耳出窗,仍是皱着眉头:“听不清。”隔了一会,又说:“不过不像课文,像古书。”

      我暗自好笑,三岁稚童尚未识字读什么古书,我侃道:“天上神仙都被他吵醒了,却听不清他念的什么经。”我便胡乱猜了一通:“《三字经》?《百家姓》?《弟子规》?《神童诗》?”天光连连摇头,忽然福至心灵,她道:“是《论语》。”我诧异非常,天光说:“你听,是不是:‘子曰,先行其言,而后从之。’”

      我一听,还真是。忍俊不禁道:“你说他是不是以为这句话是说,大人要先说,小孩才能鹦鹉学舌跟着说呢?”天光道:“再听听。”

      不知道是他普通话太不普通,还是方言过于深入骨髓,我死活听不明白他到底在念什么,直到戒尺“啪”地一声打在木桌上,肥头男大吼一声:“手伸出来!把 手 伸出来。”他每一个字都拖长尾音,叫人诡异又害怕。

      小男孩吓得一哆嗦叫出声来,挺直手板战战兢兢递了过去,皮肉上清晰无比的一声脆响,连我也不禁打了个冷颤。肥头男将戒尺往桌上一拍,放声道:“谨而信。”又重复了声,“谨而信。”小孩尖声跟着念,“谨而信,泛爱众……”我才终于听明白,是“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

      虽是引导人如何为人处世的上好句子,但我好奇如此念法有何效用,我道:“觉都睡不好,哪里还有余力?我敢打赌他百分百不知道‘仁’到底是什么。”天光忧思地道:“他们还得挨打。”我脱口就道:“那一定的。”

      论语这种不少成年人都觉得艰涩难懂的东西,那肥头男一个读快,小孩准难学舌。果不其然,啪啪两下,雨露均沾,肥头男大叫:“不许哭,不许哭!眼泪给我包回去,继续念,大声点,再大声……再错再打,打到你们手板板开花。”

      就这样持续了两个小时,到我早饭吃完还没结束。我同情那两个孩子,也同情自己。因为肥头男的声音和他妈不分伯仲,一样难听,像一把坏了的二胡,直听的人心里毛焦火辣。肥头男放声叫道:“起立,向右看齐,向前看,稍息,立正!”

      两个小孩训练有素地照做,我有些看呆。肥头男又道:“好了,今天的课到此结束,明天再见。”俩小孩齐声道:“老师再见。”

      我哈哈笑出声,对天光道:“原来他们在角色扮演。”天光也是啼笑皆非。

      本以为终于得以清静,但我实在是低估了他。放掉小孩,他并未离座,反是又放声欢唱起来。他似是早已对句子滚瓜烂熟,连珠炮一般不带停歇高歌猛进,每个尾音必须拖长,口水包不住了才做次断句,听得人浑身难受,说能摘胆剜心亦不为过。好在终于不是我和天光两人受苦,对面几户人家也纷纷探头出来围观。

      “扯疯嘛,”突然听见我妈的声音从隔壁卧室窗户传来,“跟个神经病样,清早白晨就在那叫,把人心子壁璧都叫痛了。”

      我跟天光都笑了起来,听见对面楼一个阿姨搭腔道:“是哪在叫?”

      我妈烦不可耐地道:“就你们那个小区,就那边那家人。你还在做梦,他就跟你扯起嗓子叫,叫了几个小时了,你们听不到吗?”那阿姨哦道:“卧室关了门,现在在客厅才听见。”我妈道:“急人得很。”

      对话间,又来一个叔叔接口道:“是不是边上那个单元?声音都传到我们这边来了,”这叔叔说完,大吼一声:“哪家人,声音小点。”我妈暴躁道:“就是边上那家……你看,你一说他,他还叫得越来越大声,你说气不气人嘛。跟念经一样,比念经还难听。”

      也真是奇了怪,被我妈这么一闹,他反倒恣睢无忌,越吼越带劲。天光道:“这人真有意思,嘴里念着仁义,心中却不受半点仁义教化。邻居们怨声载道,他反而加倍我行我素。”我说:“你听他嘴里念的,又是‘里仁为美’,又是‘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但凡有点道德修养,都不好意思再念下去,毕竟己欲静而静人嘛。”天光笑道:“那他就是己欲怼而怼人咯。”我也笑道:“希望叔叔阿姨可以多骂几句,满足他。”

      哪知叔叔阿姨都认栽,只有我妈心烦气躁地道:“才恼火,怎么弄。平时他妈吵,他妈好不容易不吵了,他又来吵,一家人不消停。”那边的阿姨道:“他妈怎么了,我怎么没听到过?”

      我妈道:“那个老婆婆经常把娃儿打得呼呀嗨哟,你们没听到?”阿姨直点头,旁边的叔叔却道:“听见过听见过,一个男娃娃三天两头就要哭一次,烦死个人。”我妈道:“现在是个儿子,以前打那个女子才叫吓人,简直是往死里整。多大个女子,还脱了衣服打,藤条都要抽段好几根,简直是杀猪般的嚎叫,我想起来都可怕。”那阿姨忙问:“那那个女子现在到哪去了呢?”我妈道:“可能读书住校了,放假能看到人回来。”

      那叔叔若有所思道:“原来打人的跟这个弱智念经的是一家人,不晓得一家人是从哪里来的,可能有点病。”我妈附和道:“阳台上晒一堆锄头簸箕,估计是农村来的。哎,不知道是租房还是买房,要是买的房以后有的烦。”那阿姨道:“现在好像听不见声音了。”我妈道:“在喝水呢……哎,不知道要怎么折腾我们。”

      我妈受不了烦扰,索性下午出门打麻将。她刚出门,家里就来了位不速之客。我把门打开,就看见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祈求着仰视看来。我问道:“怎么了?”她小胳膊背手一指,说:“我奶奶问,我可不可以到你家写作业?”我一愣,朝对门望去,常阿姨无奈笑道:“她说我在旁边影响她发挥,你可不可以让她在你家待会儿。”

      跟常阿姨寒暄结束,佘语桐已然轻车熟路自己拿了小板凳坐在客厅,埋头奋笔疾书。我看她作业本有一枚硬币厚度,都是一百以内的加减法,手边放着一只手机在计时。我也不打扰她,回房间跟天光看书。我对天光说:“现在的小孩没手机都做不成作业。”天光问:“为什么?”我道:“因为要计时。”我突然想到什么,欣然笑道:“天光,你想不想去当老师?”

      天光一怔,随即摇头笑道:“我当不了老师。”我道:“为什么?你学历够、知识够,有爱心,同理心又强,怎么当不了?”天光说:“教书育人太重大了,我不行。”我反驳道:“教识字做题有什么难?”天光却说:“光教那些知识,学生连考试应付都不够,怎么不难?”

      我道:“你是说教书同时也要育人?”天光点头说:“嗯。以前读书听老师讲素质教育为主还是应试教育为主,总觉得很为难。可后来才明白,智商不能控制情绪,情绪却可以左右智商。”

      我幽幽地道:“天光,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高考考砸了。因为我情绪不稳定。”我连连点头,“你说得对,情绪教育并不是占用了做题时间,情绪稳定是答题的最强辅助。你看,语桐在我家做题做得多快,在她奶奶家就不行。”

      忽然,敲门声又响起来。我大步跑下去开门,站在门口的竟然是曲小智和麒麟。我惊讶问麒麟:“你们俩怎么在一起?”麒麟道:“在楼下遇上了。”

      曲小智笑呵呵地望着我,麒麟道:“你不让我们进去啊?”不待我回答,他已推着曲小智脑袋跨进门来。我一面关门一面问:“怎么突然跑来我家。”麒麟推了推曲小智,也不答我话,曲小智却笑嘻嘻朝我摇头摆尾地道:“蛋糕,吃蛋糕,姐姐,吃蛋糕。”

      我本就心奇曲小智怀里抱着的盒子是什么,这一说我便嘴馋了,唾液直往外冒。麒麟看着客厅里的小客人,转头对我道:“怎么又多出一个小鬼。我只做了两人份,要不我拿去冰箱,你过会儿自己偷偷吃。”我道:“我也想啊,但你看看扳不扳得开。”

      麒麟迷惑地顺着我的眼神看去,莞尔而笑道:“你说这小子是真傻假傻,”他一面说一面附上曲小智的手,“抱得还真是紧。”

      曲小智像防贼一样警惕着麒麟,抱着盒子不撒手,麒麟故意挑逗他,曲小智气得跑到墙边背对着我们,时不时又缩着脖子朝麒麟偷瞄两眼,看得我好不欢乐。

      此时天光也到了客厅,我对曲小智叫到:“小智,把蛋糕放到桌上来,让姐姐分给你吃。”

      曲小智听我如此说,屁颠屁颠横着跑过来,挨着我排排坐下,把蛋糕摆放到茶几桌上,目不转睛盯着我看。麒麟又逗他:“臭小子,你再盯着看,姐姐待会儿用刀把你眼珠子挖出来。”曲小智一听,伸手去打麒麟手臂,结果扑了个空,手又拧成麻花状“咿咿呀呀”叫起来。

      佘语桐指着曲小智咯咯笑道:“他真是好笑。”麒麟问:“哪里好笑?”语桐道:“他打你一下打不到,就不知道可以打第二下。”麒麟笑道:“他才不笨。”佘语桐道:“我奶奶说他是弱智。”麒麟道:“他是个聪明的弱智,”看小鬼头干瘪着嘴,麒麟勾勾手指,道:“你来打打看。”语桐小嘴一努,歪着脑袋说:“你不能还手。”麒麟道:“我不还手。”

      我主随客便也不催促他俩吃蛋糕,抱手和天光举目看戏。麒麟坐在曲小智对面,佘语桐和曲小智两个小鬼并排坐在我左右边,曲小智专心致志吃蛋糕,也不管闲事。

      语桐举着细胳膊直直向麒麟拍去,麒麟坐定如钟、纹丝不动,手却拍不到他。语桐也是个小机灵,手够不着就跳下地来,可隔着茶几仍是够不着,大眼睛滴溜溜转,忽然她牵过小板凳,一脚站上去,伸手往麒麟够,麒麟见她小白爪子在自己眼前隔空乱抓,忍不住笑道:“现在知道了,一次两次三次都没用,手短就是打不着。”

      语桐收回小手,直挺挺站在小凳子上,气鼓鼓不知道小脑瓜里正在酝酿什么。只见她手扶茶几边跳下凳子,绕过茶几跑到麒麟身边,麒麟仍是不动,觑眼瞧着她。语桐鬼机灵地一笑,两跟手指头放到唇边哈一口气,忽地两手伸到麒麟胳肢窝挠他痒痒。麒麟越左躲右闪,语桐挠得越是起劲,麒麟颤声笑道:“停手停手,”语桐玩得开心哪里肯停,麒麟也不管了,伸手朝小鬼报复,语桐哪抵得住麒麟的大手掌,两胁被挠了个遍,跟只小泥鳅似的在麒麟两臂间扭来扭去,把曲小智逗得嘿嘿直笑。

      语桐铜铃般欢快的笑声渐高渐低,麒麟问道:“你认不认错……还敢不敢挠我痒痒……还挠不挠。”语桐咯咯笑着,声音断断续续:“不敢了,不敢了,我不挠了。”

      麒麟这才停手,哪知麒麟手还没收回,小鬼头竟然一个箭头,脑袋扑进麒麟怀里将他抱住了,我跟天光都看得大笑出来。

      麒麟摊开双手,不明就里的眼神朝我望来,我只顾着笑,压低声音道:“这该死的魅力。”曲小智一听,张大嘴巴望着我哈哈大笑。麒麟求救无果,耐着性子道:“快去吃蛋糕。”语桐抬起头看他,摇头说:“我不能吃蛋糕。”麒麟皱眉问:“为什么?”语桐道:“我下周要参加芭蕾舞考试,妈妈不允许吃甜食,我会被她打到屁股开花。”

      麒麟箍住语桐肩头把她重新立直,问曲小智道:“小子,屁股有几瓣?”曲小智一嘴蛋糕,吞咽了两口,含糊不清地回道:“两瓣。”麒麟又问:“屁股开花有几瓣?”曲小智伸出两指道:“两瓣。”麒麟侧目轻睨,语桐想了想道:“如果屁股不会开花,那我吃一点点。”

      我扶着语桐重新坐回沙发,语桐接过盘子,大口大口就吃起来,一边吃一边问:“哥哥,你是演电视的吗?”麒麟道:“我不是。”语桐嘴一努,道:“你为什么不演呢,你比电视里的人都好看。”

      我笑得不行,问她:“电视里的人不好看吗?”语桐晃晃脑袋,说:“不怎么好看,”手指麒麟,又说,“他去演就很好看。”

      我有意逗她:“电视里的人不好看,那你们家还有人喜欢看电视吗?”语桐鼓大眼睛,说:“我妈妈就喜欢看,我妈妈喜欢看古代的、看综艺。爸爸不喜欢,我爸爸说只有脑残才喜欢。”

      我上次已经了解个一二,知道她妈妈嘴上一定不能吃亏,便问道:“爸爸这么说,妈妈不生气吗?”语桐道:“不生气,妈妈说:‘我本来就是脑残,不仅脑残还眼瞎,不然怎么会嫁给你。’”

      我乐道:“那你呢,你喜欢吗?”语桐嫌弃着说:“不喜欢,我只看动画片。”我问她:“为什么?因为他们没有哥哥好看?”语桐道:“因为他们都是老师,我不太喜欢老师。”我们仨听得笑声连篇,语桐相当困扰着凝眉问:“为什么电视里都是老师啊?”

      麒麟糊口回道:“因为他们不用读书。读书的是学生,不读书的就是老师,对不对?”语桐欢快叫道:“原来如此。”

      她太激动,不小心呛到了,我一边拍背给她顺气一边喊着拿水。曲小智绕了大圈子,蹦蹦跳跳端着水,握到语桐手里。刚转过头,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曲小智抓起凳子上的东西仰头端详起来。佘语桐急急喊道:“不许碰我作业!”语桐一把扯过作业册子,轻轻地抚了数下,瞪着眼道:“你自己没有作业吗,干嘛要碰我的。”

      曲小智也不见生气,西皮笑脸的扮了个鬼脸,十指弹钢琴般舞者小粗手,踱步坐回我身边。我心想他要是觉得委屈我就安慰两句,结果看他从小挎包里取出一个本子,又把几只蜡笔规规矩矩摆放在茶几上,开始认认真真作起画来。

      孩子心性矛盾翻篇就忘,佘语桐看曲小智要画画,踩着我脚从右边挤到我左边坐下,偏头问曲小智:“你会画画吗?”曲小智一顿,抬起头来停了数秒,又低头画起来。语桐双手环抱附在茶几边角,把下巴枕上去,问他:“你知道蜡笔怎么做可以擦掉吗?”曲小智用志不分,埋头作画毫无反应。语桐兀自说着:“我告诉你吧,可以用牙膏,刷牙齿的牙膏,还可以用我妈妈的熨烫机。你不相信的话,可以回家叫你妈妈试试呀。我家里也有好多蜡笔,颜色比你的还多……”

      佘语桐小嘴喋喋不休,曲小智耳朵却谢绝会客。专心致志画着,圆形的头和眼,长方形的鼻子,矩形身体,直角三角形的腿,一如继往的几何构造。不过这次多了数字元素,脑袋上对挂两个9,腰上倒插一对7,耳朵和嘴巴则是3。小人胸前挂上一枚菱形奖牌,奖牌中间写着:2.18

      语桐笑呵呵道:“你画的什么,好搞笑。”

      我道:“他画的你呀。喏,这个是你,胸前这个是你做题的奖牌,两分十八秒是你的记录对不对?”语桐点点头,轻声问:“他为什么要画我?”我说:“嗯,他应该是想奖励你,做题辛苦了。”语桐羞涩着低下头,偷偷瞄着曲小智手里的画。

      曲小智涂完颜色,一把将纸撕下,得心应手折好成一只青蛙,他朝语桐一伸手,说:“你的。”

      语桐一愣,呆呆接过来,端详了半天,才想起要道谢,清脆声音说道:“谢谢你。”曲小智一个劲地摆手。

      看着语桐把这只纸青蛙当宝贝看的样子,我不禁想:就算是分内之事,人也是需要被夸奖的,小孩是这样,大人也是这样。

      麒麟啧道:“这小子真是挑了一门好技能。”我突然心痒痒想搞点事,俯身靠近语桐耳朵,问她:“这个小哥哥和这个大哥哥,你喜欢谁比较多一点?”天光摇着头含笑不语,麒麟却侧目斜视我。

      我盯着语桐等她回答,语桐水盈盈的眼睛一转,脱口而出道:“大哥哥。”说完自己也水蜜桃般羞红了脸,坐在沙发上左摇右晃地笑起来。我们仨也大笑不止,曲小智被传染也跟着笑。我对麒麟道:“看吧,世道如此,勤奋不及天赐。”麒麟却道:“我也不想长这样,要我选下辈子一定不想再长这样。太麻烦了,许多事,不管是不是我的错,到头来都是我错。”我哈哈笑道:“那真是辛苦你了。”

      嬉笑间,曲小智突然一声惊叫,吓得我们俱是一震,曲小智张大嘴巴就往阳台走。屋里一时安静下来,我们剩下的人也听见了窗外的念经声。

      大家齐齐走到阳台,朝对面望。麒麟道:“那家人真是热闹。”我一听肥头男的声音,就气闷烦躁,不悦地道:“这人可烦死了。早上六点多就开始念,整条街都是他的鬼啸声。”麒麟垂眸看我,问:“想不想报仇。”我喜道:“怎么报?”

      麒麟在曲小智和语桐脑袋上各扫一眼,道:“有两只小鬼在,就鬼叫好了。”我“啊”了一声,心领神会地偷笑道:“总之大人不好意思做的事,就让小孩子做。”麒麟佯叹一声:“哎,没想到有一天会用这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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