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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外遇 ...

  •   我乖巧着被麒麟带着走到店门口,扭头等天光跟上。回头一看,天光却没有跟来,反朝周经理的位置走过去。

      我知道她为人,向来顾全别人颜面,果不其然听她说道:“其实大家没有恶意……”

      谁知白眼周抢着反问道:“你有资格教训我吗?”天光微微苦笑,心平气和地道:“谁也不能教训谁,人只能自己吸取教训。”白眼周一愣,盯着天光瞧,一言不发。

      天光又道:“或许你真的看不起像我这样的穷人,不屑赚穷人的钱。但看看那些大企业,哪家不是做穷人生意。越是大企业,越是盯着赚穷人的钱,去你们店里的有钱太太,钱也是从穷人那里来的。”天光说完转身就走,像刚才在服装店一样,没等听周经理想说什么。

      麒麟在我旁边轻声笑道:“之前看她一直畏畏缩缩,今天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我道:“天光本来就很坚强,经历了那些事还是如此豁达,就该知道她很坚毅。你是之前对她有偏见。”麒麟不置可否,欣然一笑,独自取车去了。

      离开咖啡店,我拉过天光手,说道:“天光你干嘛这么好心,还跟她讲道理。”天光笑笑,惭愧地道:“只怕她觉得,像我这样的人没资格讲道理。”我有些郁闷,问道:“天光,你就不生气吗?”

      天光笑道:“她说话冲动又无节制,也不会控制情绪。个性骄傲却又趋炎附势,看中面子却又不愿给他人留情面。实话说她这种自相矛盾的性格,加上总是带着审视意味的恶意神色,真的是里里外外都让人不舒服。”我欢快道:“对嘛!明明自己的穿衣品味就没有匹配她口中高奢店铺的水准,不懂礼貌,长得又对人抱歉,偏偏还喜欢对别人品头论足。”

      天光道:“她说我形象气质都是减分项,我现在想,为什么当时没有反驳回去……”我道:“你太有礼貌了,才嘴上吃了亏。”天光却摇了摇头,说:“不是,我现在想当时没有反驳回去,并不因为难堪,是因为她的话并没有使我生气。”顿了顿,天光道,“首先,她说她希望传达真实想法,可是她个人的‘真实’想法并非等于事实上的‘真实’。”

      我欣喜天光如此豁达又聪慧,接口说:“对呀!其次,我的真实想法,她店里除了插花妹妹有些些亲切可爱,除外没一个相貌气质出众之人。我说她就是嫉妒全世界都长得比她好看,才在那里大放厥词。”

      天光被我逗笑,她咳了声,说:“不过我今天才知道,被长得不好看的人说不好看,原来并不是件会令人生气的事。”

      也只有像天光这般心境开阔的人,才能悟出这些道理,我笑道:“天光你对人太客气了,她丑是真的丑嘛。”

      天光涩涩的说:“其实她也不是很丑。”我说:“也是,她说话的方式可比她脸丑多了,一个人心态不平衡会更显得面目可憎。”

      天光眼里都是认同,口中却又说道:“只是,有一点她说得有理。”我问:“是什么?”天光道:“她说我想要的东西和我的定位是不匹配的。”我心想白眼周说这话明明暗含讥讽,正想骂人,却听天光说道:“虽然依旧是咄咄逼人的语调和将人格式化的用词,我也清楚她话里意思,讽刺我眼高手低,配不上她们店铺,但我完全不否认这句话是对的,我去到她们公司并不是打心底里想去。”

      原来天光是这个意思,我突然软声说道:“天光对不起……我不该自作主张帮你找工作。”天光见我面露愧色,忙宽慰道:“你好不容易给我找到面试机会,是我自己没能把握住。”

      我急道:“不是,是我病急乱投医,我早就该知道像这种名利场不适合你,却被她招聘上天花乱坠的描述迷惑,让你无端端受了气。”我知道天光这些年一定听过不少冷言冷语,她心思沉穆,又不愿多与人争执,才变得寡言少语,不愿与人接触,可她不及分辩的话都积郁在心底,心里肯定承受了不少委屈。我今天带她来面试,无疑是加深她心底的负重。天光却拍了拍我手背,温声说:“我知道你是全心全意为我好。”

      我好心办坏事,天光却对我体谅又感激,我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反应。好在麒麟的车及时开了过来,我上车就睡了一觉,醒来后我说要去“缮性坊”吃蛋炒饭,麒麟就径直将车开到店里。

      下了车我便问:“今天没开张吗?”看门上挂着“休息中”的牌子,麒麟也是一惊,他一面推门一面疑道:“我没放大假。”我玩笑说:“老虎不在家,猴子们玩嗨咯。”

      果然前脚走进店里,后脚猴霸王就迎了上来。店里倒是还有两桌客人,一桌对坐着一男一女,男的看着有些面熟;另一桌是个男人,怒气汹汹的样子,一脸晦气。

      猴霸王焦头烂额的跑过来,看他细眉竖挂像是遇上了麻烦,我下意识转头朝麒麟看去。麒麟也瞧出了不对劲,刚问了一句“怎么了”,却不知从哪来的一张粗臂直冲到我面前,对准麒麟左脸,猛地抡过一拳。麒麟毫无防备,一个踉跄,摔到门上,差点没跌倒。

      这一下变故突起,谁也来不及反应。眼见那男人还望上前,而我离他最近,我立时侧身晃到前面,伸出手在他胸前推了一掌,我怒道:“你谁呀?”

      那男人全然不理会,绕开我直逼麒麟。我转身去拽他衣服,却抓了个空,得亏猴霸王一个欺身,从后面将他紧紧抱住,才制止住男人动作。猴霸王虽比那男人矮了几寸,但手臂劲足,那男人力量不敌,只好大呼小叫嚷嚷起来。

      我走到那人面前,看他无缘无故怒火中烧的样子,又纳闷又好气,说道:“有话好好说,你再这样动手动脚,我报警了。”

      我语音未歇,背后一道声音就如山鸣谷应般传来:“不作,报警。”

      我一身火气,没注意到说话间隙麒麟已经走到我身边。我仰头查看他伤势,麒麟摇头说他没事,转头对猴霸王命道:“放开他,去报警。”

      听到报警,猴霸王不作一脸焦躁,来来回回“可是”了半天,终于还是不情不愿地松了手。

      果然手一松,那暴躁男立即重新抡圆拳头,又恶狠狠朝麒麟再逼来,只是这次我还没来得及阻止,拳头就已经被人一把握住。我急急扭头看去,只见麒麟的大掌握着男人的拳头,径直朝自己左脸撞去。

      我惊得一声尖叫,我不明麒麟用意,对方也是一怔,完全乱了方寸。那拳头却在离麒麟脸还剩几公分距离时,停了下来。

      麒麟目光如鹫冷眼冰面,一字一顿地道:“打啊,这一拳要下来,我要打你就是自卫。你最好赌一赌,我一拳能不能打到你满地找牙。”他语调近乎平静,却不由得就叫人发怵。男人似乎也被震慑住,少了桎梏的拳头愣是那样颤巍巍悬在空中,只半寸的距离,就是没能再靠近一步。麒麟冷笑一声,道:“不打了?”

      那男人气得吹鼻子瞪眼,头顶上冒烟,但就是不敢再下手。

      麒麟也不问他来意,转身就朝柜台走,我和天光也紧随其后,听见麒麟对不作再次命道:“报警”。不作的脸皱成了个小老头,为难得很,纠结半天才半吞半吐地道:“不能……报警。”

      这时,麒麟已经走到了柜台,闻言,他立马回过头来问道:“为什么?”

      麒麟看不作神情慌张眼神闪躲,又听他词钝意虚,当下只道莫非是店里的人理亏在先,便厉声询问道:“发生过什么事?”

      不作自知笨口拙舌,是圆不了场,但麒麟眼神逼迫得紧,他不得不快些解释。急急望了那男人几眼,求助未果,他只得回过头来支支吾吾地回道:“那……那个人,他是……之姐的老公。”麒麟猛地抬起头来,又惊又疑。见麒麟愕然模样,不作连连跟他点头,保证自己所言无虚。麒麟斜眼朝那男人瞥去,上下扫了数眼。

      我虽然仍是不知他和麒麟有什么过节,但看麒麟神色稍霁的样子,我的担忧已然去了一半。

      此消彼长,那男人见情势峰回路转,登时神色渐起,道:“不报警了?你心虚了?”他一边走柳一边嘲讽道,“我还以为你有多了不得,原来也会心虚。这么容易心虚你别学人做贼呀!”

      不作立马奔上前去,抓耳劝道:“兄弟,你打我大哥一拳也算出了气,我大哥也不打算跟你追究,你就快走吧,之姐还在到处找你呢。”男人却愤然道:“谁跟谁追究?你话说反了吧。要追究也是等我追究完了才轮得到他。”不作急得直跳脚,嘀咕道:“哎哟,油盐不进……怎么就跟你说不通呢。”

      也是怪了,那男人说得越多,我越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在场的人都琢磨不透他俩在打什么哑谜,看戏的兴致骤减。

      麒麟的耐心已然耗尽,喟然愠道:“不作,三句话解释清楚。”

      不作得令小跑过来,豁出去般俯身在我们耳边小声解释道:“他怀疑之姐……和大哥你藕断丝连。我跟他解释过你这些天都不在店里,之姐来不是见你。可他死活就是不听我解释。”

      到这我才算摸到点头绪,反应过来,不作口中的“之姐”是麒麟以前的女朋友,原来那男的是麒麟前女友的老公。

      我看那男的性格心粗急躁,原以为是什么惹官非的麻烦事。现下知道是前女友的事,我便不担心了,索性拉着天光坐下,捡起桌上竹编篮子里的炒豌豆吃起来。

      我招呼天光一块吃,天光却神色疑惑又担忧地凝着我看,我轻笑着宽慰天光道:“放心吧,麒麟会处理好的,吃啊。”天光不愿拂我意,拿起一颗炒豌豆夹在指间,到底是疑心不去,她低声问道:“他关系好像有点复杂,你不担心吗?”我呵呵笑道:“完全不担心,麒麟最擅长处理关系。”天光将信将疑“哦”了声,神色却古古怪怪。

      麒麟问:“为什么不营业。”一旁的不作忙回道:“他一来就砸了一张椅子,我怕他闹事吓到客人,没敢营业。”麒麟点头道:“那今天的损失,就从你工资里扣。”

      不作没想到天降横祸,张口结舌要自辩,但他向来不会违拗麒麟,只得欲言又止,听麒麟又道:“要是天天有人来闹事,你是不是关门大吉啦?该扣多少你自己算。”

      不作无言以对,赶紧打开门,奔回麒麟身边,哭丧着脸道:“哥,别这样哥,最多椅子我赔,好不好?哥,哥……”

      不作一向老实,麒麟戏弄一次,他上当一次。麒麟道:“不想扣钱,去准备炒饭材料,我马上要用。”不作破涕为笑,笑嘻嘻朝我道:“原来月儿姐姐是来吃炒饭的,我马上去。”他消失前,又焦心地朝那之姐老公望了一眼,我跟天光便也朝那人看去。

      那男人被晾在一旁,自是火气不降反升,但他竟然能忍到这边把话都会说完了,才上前几步,对麒麟吼道:“这事今天不解决,你休想做生意!”

      麒麟恍若不闻,和我们一起吃起豌豆。他一颗一颗豌豆送进嘴里,嚼得脆响,气得那男人又是火冒三丈,抬腿飞踢将眼前的椅子踢得转了三个圈。他指着麒麟叫道:“缩头乌龟,阴沟臭虫,有胆脱裤子没胆脱面子。你要是敢大方承认我还说一句你有种,敢做不敢认,孬种!”

      我刚还觉得他懂些礼数,没想到他这么快又出言不逊,还能把话说得如此难听。

      但任凭他嘴上骂得欢,麒麟却始终视他如无物,他又因着忌惮麒麟还手自己武力不敌,不敢再动粗,以至嘴上便宜再大也是无济于事。

      终于他意识到,自己再骂下去反倒沦为笑柄自找没趣,才终于止住口。他废然侧头,恨屋及乌地怒目扫过我和天光,眼神莫名在我身上停了几秒,他突然转笑道:“好,你要缠着我老婆不放,那我就找你女朋友麻烦,我没日没夜地骚扰她,我看你烦不烦。”

      不料他会心生一计,把我当麒麟女朋友,拿我做威胁。我兀自摇头,枉费他自作聪明,却不知麒麟从来不滞于男女关系,他这般无理取闹着实是劲使错了地方。

      这时,麒麟才挑眉,终于抬眼去看他。男人见计谋得逞,嗤笑一声欢愉着道:“我还以为你真什么都不怕。”他连连又看了我两眼,讥笑着说,“你既然这么在乎你女朋友,还找我老婆干嘛!”

      他却不想想,我若真是麒麟女朋友,遇上此间情形怎还会如此淡定。麒麟却丢了一颗豌豆进口,嚼了两下,点着头漫不经心地道:“你敢找她一次麻烦,我会让你立马离婚。”

      麒麟不是嚣张,他确实会不择手段。闻言,那男人笑容僵在脸上,尽管眼神已经惶恐,却依旧还是嘴硬道:“你终于承认了,自己有女朋友还跟别人的老婆纠缠不清。你知不知道,现在连小孩都知道小三最坏,杀人放火都没小三缺德。你要是还敢找我老婆,我就跟我学生讲,让他们每天都来你店门口骂,骂到你关门。”

      这一席话把我们仨都给说笑了,他当老师的这样教学生,真是缺德。我不愿听他再信口开河,仰头说道:“你既然是老师,就很清楚话不能乱讲,你给学生上课不也是备过课才能讲课吗。我不知道你误会麒麟干过什么,但这其中多少是事实,多少是你的臆想,你能分辨清楚吗?”我看他多少听进了我的话,顺势就说道,“我听你一味骂人又说不清楚所以然,不如这样,你先回去证实清楚,要麒麟真做过什么,到时候你再来找他算账也不迟。”

      我自诩情真意切,看那男人凝眉思索,似乎是开始动摇了,我道:“反正他也不会跑,你证实清楚再来找他要解释呗。”男人似乎想通了,点着头道:“我给他机会,你让他现在就跟我解释吧。不然我就继续骂。”我一阵苦笑,不知该说些什么好,麒麟笑道:“想离婚就继续说,不想离婚就马上滚。你紧张你老婆就去烦她,别来烦我。”麒麟语调轻快,是有意给他台阶下。

      不想那男人见麒麟态度放软,反蹬鼻子上脸道:“不解释也行,反正你说的话我也不会相信。那么你给我发誓,再也不跟我老婆见面,只要你敢发誓我就走。”麒麟听得哭笑不得,昂然问道:“真是好笑,你说一大堆,你老婆究竟是谁呀?”不料这句反倒刺激得男人愈加气愤,他破口就道:“卑鄙小人,下流无耻,她天天来,你装不认识!”麒麟道:“没名字吗?”男人怒不可遏地道:“邢敏之!”麒麟道:“哦,不认识。”

      我也小小吃了一惊,麒麟说得面色不改,仿佛他真的不认识邢敏之。这下那男人再也压抑不住了,怒火攻心,伸手就去抓麒麟衣领,他站立着虽优势尽显但到底不比麒麟练家子的,奈何麒麟却事不关己般纹丝不动,这下倒把我急得团团转,我不知是该阻止还是不该。正当这时,门口急步走进来一个女人,出声喝道:“张建宇,你住手。”

      这一声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待人走近,我才确认是她。

      我很少接触麒麟的女朋友,邢敏之我倒是见过几面,白皙小脸,尖尖的下巴,鼻子微翘,很容易被人记住的长相。她是做医生的,本来长得十分秀气,极易让人心生亲近之感,可一双眼睛却十分凌厉,又总是单色衬衫搭配着西装长裤,便生生使人多出了不可逼近之感。天光在耳畔轻声道了句:“是她。”说得迷迷糊糊,我煞见敏之又惊又喜,便也没留心听。敏之应该是麒麟相处时间最长的女朋友了,麒麟的恋情总是来去匆匆,当初时已匝年那会儿,我真盼过他俩开花结果。

      张建宇怒目回头,一个恍惚,才确认是自己老婆。他不情不愿地撤开手,转身对着邢敏之气愤着道:“这浑球说不认识你,我非得帮你教训他。”邢敏之蹙眉问道:“你还要闹吗?”张建宇道:“我没闹,我是想打他,他凭什么说不认识你!”邢敏之道:“那你是希望他认识我?”

      只一句,张建宇被问得哑口无言,我也省悟道:麒麟谎称不识原是此意。

      邢敏之说道:“我现在回家,你跟不跟我一起回去?”

      张建宇极度憋屈,思考半天才道:“除非他跟我保证再也不跟你见面,我就回去。”

      我看这男的是真紧张自己老婆,就是脑子太驴不会转弯,本想劝上两句,却被麒麟拦住了。邢敏之无奈叹气,道:“回家慢慢说,好不好?”张建宇不依。

      邢敏之也爽快,不管大桌小桌十多人看着,便说道:“好。你爱大庭广众,就大庭广众下说。”她问张建宇,“我跟你说过我要来给婆婆打针,对不对?”闻言麒麟一怔,张建宇回道:“对,你说跟他没关系,是婆婆跟你关系很亲,所以你一定要来。”

      邢敏之道:“那一开始你同意,现在又不满,是因为什么?”张建宇瞠目转向麒麟,道:“我不想你见他。”邢敏之起了气,不悦地道:“婆婆在二楼,我跟他一面也没见过,你不信我?”张建宇却咬牙道:“你们是没在这里见面,你们是在外面见面嘛。”邢敏之急道:“你是听不懂我说的话,还是你有妄想症,我……”她似突然想到了什么,蹙眉问道:“你跟踪我?”

      这下子我也不由得惊疑起来,难道麒麟和敏之真的不清不楚?可麒麟也是一副不解其意的表情,看得我如坠云雾,反倒天光倒像是越听越明白。

      只见张建宇磨牙凿齿地道:“是那栋楼里有人看见过你,我才知道你每次来打完针,都会去那栋楼里跟人幽会!”他明明是在责问妻子,却埋着头不敢直视她。我悄声问麒麟:“他们在说什么?”麒麟却也茫然道:“搞不懂。”

      邢敏之好像也并不着急解释,她望了眼丈夫,只兀自点着头,喃喃笑道:“原来你这么不相信我。”张建宇也急了,近乎半吼地道:“我也想相信你,我做梦都想相信你,但你叫我怎么相信你?我求你生个孩子你说什么都不肯,你却愿意为他堕胎!”

      此言既出,满室哗然。客人、主人,各路看官都形色各异地瞧着三人,只有天光微微低着头,并无异色。我去看麒麟,麒麟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但傲气却都藏了起来,他扭过头,故意避开我的视线。
      连我都不知道在他们交往时,敏之竟然怀过孕。

      邢敏之兀自点头,没有愤怒,没有难堪,她甚至是平心静气般在说:“这件事,交往之初我就有跟你明言,想不到你还是如此在意。现在看来这些年真是委屈了你。”顿了顿,她又道,“孩子从我肚子里出来,所以生不生我做主,不管今年还是明年我都没有这个打算。婆婆这里我以后会常来,我又没欠人钱,不会躲躲藏藏。想来这两件事对你来说都是种折磨,既然如此,我们不如离婚吧。”

      她说得义正词严,也无半分赌气。张建宇一时愕然,睁大了眼睛,彷徨失措地道:“我不要离婚。”邢敏之道:“那你说怎么办,你不让我来,可我一定要来。”张建宇强忍着怒气,握紧拳头道:“我同意你来就是。”

      他说得不甘不愿,邢敏之也无半分喜色,她摇头道:“你现在勉为其难答应,难保过后不会像今天这样旧事重提,这样互相折磨,谁都不会开心。”张建宇又急又怒,忿然作色道:“我事事都愿意迁就你,你就不愿意迁就我一次吗?他的婆婆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才是你老公啊!”

      我深怕他一时冲动又说出难听的话,误了转圜余地,也因我存有私心,顾虑到要是他俩就这样离了婚,麒麟将无端端背口道德大锅,就算压不死他也得累死他。我低头跟天光道:“得想个办法,让他夫妻俩把事情澄清干净。”可是我一来不了解实情,二来也不知上哪找知情人,只得干瞪眼干着急。不料天光却道:“我知道怎么做。”

      不待我细问,天光已打断张建宇,对夫妻二人朗声说道:“你们夫妻,一个宝贝老婆宝贝到胡言乱语,患得患失;一个为了个陌生人谨守承诺,甘受委屈。真是别扭得天生一对。”

      听见有人插话,张建宇虎虎转头,瞅着天光皱眉问道:“你插什么嘴,你一个旁人知道什么?”天光道:“我是旁人确实不该插嘴,但我知道你老婆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张建宇急道:“你是什么人,你凭什么会知道?”

      天光道:“因为我是证人。”

      天光温声说道:“城北,仁和路,紫薇居,七栋,四单元。”随着天光一句一句吐出,张建宇瞳孔一下一下收紧,最后眼睛变成两条虚线,看怪物一样觑着天光,麒麟与我也无不骇然诧异,只听天光继续说道:“有时候来一次,有时候一天两次,都是饭点时间。有时候只待几分钟,有时候却待半个多小时。”张建宇道:“不可能,你不可能知道这些。”

      天光道:“我确实不可能知道这些,如果是男女私会怎么会把时间地点告诉一个旁人。可我现在知道得很清楚,是为什么?”张建宇直愣愣问:“为什么?”天光道:“因为你妻子去见的不是别人,是我。”

      我的震惊不下于张建宇,天光和邢敏之明明是比清水还清,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可看着敏之被人揭穿心事的局促模样,又由不得我不信,可她俩见面做什么?

      张建宇连忙问道:“你是跟她见面,为什么要瞒着我?”邢敏之垂首皱眉并不作答,反倒余光惴惴不安看着天光。张建宇愣头青,见妻子态度软下来,不懂趁机扭转局势,反是一再追问:“但凡我知道你是见她,我绝对不会跟你生气,你为什么不跟我解释?还是说你还有什么瞒着我,不想让我知道?”

      天光道:“我俩见面是因为邢医生医者仁心,知道我行动不便,所以每天都来给我送饭。她说她一段时间都会来家餐馆给人打针,顺路带饭给我也很方便。”

      这个解释一时听来似乎合情合理,张建宇也近乎高兴起来,他点了点头,抬眸又想问天光什么。被天光抢先道:“邢医生是为了替我保守秘密,所以才只字不提。本来我是不愿意说的,但事情发展到这种境况,不能因为我的私事,让无辜的人平白含冤,更让你们夫妻产生误会。但我确实有难言之隐,只能解释这么多。不过我想既然你们夫妻同心,你是她丈夫应该也能明白的,对吗?”

      张建宇听到“夫妻同心”早已有些情难自已,只道:“既然你解释清楚了,我就明白了。今天是我错,我赔个不是,你们也别见怪。”为表诚心诚意,他扭头把踢飞的椅子捡回来摆端正。邢敏之对天光点点头,眼含感激。不作赶紧笑呵呵迎上去,回道:“不怪不怪。”殷勤地欢送二人离开。

      张建宇的情绪难测难料,不想一出闹剧竟就这样得以收场,我正想跟天光问个究竟,却忽地听见看客里一人说道:“本事不大,脾气不小。现在你们男人也流行抓小三吗,也不觉得丢人现眼。我以为只有蠢女人才会这么做。”没想遇到个一旁观戏还大声议论的人。

      我一看,居然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妹妹。皮肤晒成古铜色,烫了一头波浪卷,戴着一对半张脸盘大的金色耳环,穿一身皮裤,举止甚是倨傲。

      她对坐的男人打马虎眼道:“那要分人,像我老婆,有人愿意要我倒贴钱都送。但像你这样就不同了,小三有十个抓十个,有一百个抓一百个,管什么丢人现眼。”

      女生不屑道:“哼,我爸喜欢听你拍马屁,不代表我就喜欢。”男人却无耻说道:你爸这种大人物,我们也只够得着屁股可以拍,哪有资格当面说话。也就是你这样人见人爱的小美女,才愿意听我吹几句。”女孩笑道:“阿谀奉承、吮痈舐痔,用来形容你真是贴切。”男人也跟着笑起来:“不敢不敢,别夸我。”

      女孩瞧不上那人的轻浮嘴脸,但又不讨厌跟那男人说话,居然赞许道:“这次的介绍还算满意,我这两天都有空,你安排好了就通知我吧。”说完,撇下男的就走了。

      那男人也不见怪,反是举步朝我们这桌走来,拍上麒麟肩膀,挨着麒麟坐下。怪不得头先进店,我就觉得这男的看着面熟,原来是初中同学戴晋栾,刚升官的蝌蚪。他嬉皮笑脸跟我打招呼:“诶,老同学,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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