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红》文礼

17、16th 讨厌歌莉娅同盟会

　　[我从弗洛斯的实验室而来。]
　　深红的话相当于在幽灵们中间丢了一颗炸弹，事实证明，歌莉娅的影响力不仅存在于星际，也同样存在于虚拟世界。
　　然而与谈之色变的真实世界的人们不同的是，幽灵们却是在为之兴奋，空气中连电波也颤抖了起来。
　　[哎呀呀，弗洛斯呢！]
　　[他说是从弗洛斯的实验室来的，是不是真的啊？]
　　[嘛，没有基因ID还活到现在，怎么想也只有歌莉娅了吧？]
　　[喂喂，你是什么来头啊？弗洛斯做的智能机器人？还是生物武器啊？]
　　[@#$%^&*+……]
　　酒馆里炸开了锅，折月得意地蹦来蹦去，[怎么样，有趣吧？弗洛斯的人哦~]
　　[曾经吧，几天之前，]深红一开口，叽叽喳喳的幽灵们几乎在同一时间停了下来。
　　[几天前，我从弗洛斯的实验室里逃了出来，]深红继续说着，[弗洛斯不便张场地找我或追杀我，不过我想对我的搜查活动已经在秘密展开。]
　　[所以你就逃到黑街来了？]一个幽灵说，[虽然黑街的确是各种被追杀或通缉的人们的聚会所，但星际警方不敢来，却不代表弗洛斯不敢来哦。]
　　[对，所以这也是我来到这里，通过折月找到各位的原因。]
　　[还真自信呢，]黄色的小鸟叫嚣着，[你就这么肯定我们一定会帮你？]
　　[我并不是来寻求帮助的，]深红说，[我是来找合作伙伴的。]
　　[合作伙伴？]一个长着南瓜头的幽灵问，[弗洛斯的实验品与网络幽灵有什么好合作的？]
　　[网络幽灵存在的历史已久，自弗洛斯建立起歌莉娅以来，网络幽灵们不曾有一天放弃过对歌莉娅内网的进攻，]深红继续说道，[然而却没有一次成功，甚至可以说，一直被屏蔽在歌莉娅之外，就连进入星际的歌莉娅恐怖分子们的线索，你们也不曾得到过。]
　　私语在幽灵们之间传递，疑惑与提防的情感从四面方八传来，向深红汇聚。
　　[这是弗洛斯的成功，却是幽灵们的屈辱。你们想要给他点颜色的心理已经膨胀到了极点，却无处宣泄，因为在这几百年中，你们已经清楚地知道了自己的极限，但你们却不知道弗洛斯的极限——因为他还活着，而你们却已经死了。]
　　这就是活人与死者的区别。人类的身体死亡之后，精神力依然可以依附于网络而存在。然而只要活着，通过自主的脑细胞开发，人类的精神力会在先天的基础之上再慢慢地递增出新的高度，这是死者无法办到的事，在成为网络幽灵的那一刻起，也就意味着限制了自身的极限，永远定格在那一瞬间。
　　折月在众人都陷入沉默之际，不为人知地发出微笑。这也正是他虽然已经成为事实上的网络幽灵管理人，却一直没有真正放弃□□而加入幽灵队伍的原因。
　　[你们的智慧与经验加起来远胜过弗洛斯，然而之所以一直无法成功，便是少了一个核心的能为你们连接另一条通往真实世界的道路的人。你们需要一个鲜活的真实世界的人类来为你们提供真实世界里的情报与精神波，所以现在，我来找你们合作。]
　　[我们已经有了折月，他就是我们与真实世界的联系。]
　　深红摇了摇头，对南瓜头微笑道，[果真如此的话，你们早就可以突破歌莉娅的至少第二道防线。但事实上你们连歌莉娅的入口都没有找到。]
　　[并非折月的精神波不足以支持你们的需求，他的等级现在应该能达到A以上。只是折月对歌莉娅并不感兴趣，]深红转过头看着折月说，[在我看来，这个世界上真正能让他提起活下去的兴趣的，只有那个人了。]
　　折月嘴巴圈成O型，惊讶且不明所以地望着深红。深红却又转回头，不理会他夸张得过分的面部表情。
　　[我从歌莉娅来，我清楚地知道它的内部结构。你们想要突破弗洛斯的壁垒，我想要向弗洛斯复仇，目的不一，途径却一样。如果各位感兴趣的话，不妨先考虑一下，我在约格恒星的光辉落下之前都会呆在这里，而你们的决定，将成为我的去向的指针。]
　　深红当然没有等到约格恒星落下的那一刻，因为幽灵们几乎是马上就答应了他的合作要求。对付弗洛斯，这是一块多么香喷喷的大馅饼啊！在漫长而又无望的挑战之后一直没有找到突破口的幽灵们简直把深红当了宝。
　　在答应幽灵们要将歌莉娅的内部消息全都详细告知，并得到了折月拿小爱（他的电脑）的安危来保证一定随时监督双方的协议之后，幽灵们的聚会才解散。从营养槽中出来，从未有过如此长时间将精神波沉浸在网络中的经历的深红感觉异常的疲惫，而折月却兴奋无比。
　　[哇啊啊~~~挑战歌莉娅~]
　　他边哼着歌边抱着玩具熊在沙发上打滚，深红有些接受不了此人的行为模式，克劳德却已经见怪不怪了。
　　[那么，这次有什么收获吗？]
　　[当然有~]
　　代替一脸疲劳的深红，折月兴奋地说，[我们已与网络幽灵结为了讨厌歌莉娅同盟会~相信过不了多久，弗洛斯就会完蛋的~]
　　[啊？]克劳德挖了挖耳朵，[……如果没理解错的话应该是“讨伐歌莉娅同盟会”之类的吧……]
　　折月摇摇手指头，一脸高深莫测地说，[你没听错，就是“讨厌”歌莉娅同盟会~]
　　[……这个说法有什么来历吗？]
　　[因为大家都很讨厌歌莉娅啊！网络幽灵讨厌它，因为弗洛斯把歌莉娅整得实在是太高端了，连个破绽都没有！深红讨厌它，因为弗洛斯欺负深红！星际所有人都讨厌它，因为它是恐怖组织！我也讨厌它啊！明明连弗洛斯的面都没见过，话都没说过一句，居然还有这么多电影里把我和弗洛斯凑成一对！而且为什么我要在下面！]
　　[……]
　　[另外再跟你透露个秘密吧~ “讨厌歌莉娅同盟会”这个名字可是我取的哦~]
　　[……不用透露也想象得出来……]
　　克劳德一脸崩溃地扶额，[那么，你们有制定什么战略计划之类的吗？]
　　[介个……]
　　折月转过头，一脸无辜地望着深红。
　　[我要先去调查一些事，确认好之后在下次聚会的时候将歌莉娅的信息一起给你们。]
　　说着，深红便站了起来。
　　[咦咦？你要走？]折月急忙拉住他，[你也没地方去的吧？就住在这里嘛！黑星地方大着呢，住在这里也方便跟我聊天……跟我讨论啊！]
　　深红无语，实在不想再跟这个无赖到极点的白痴耗下去，于是抬起眼睛瞪了折月兔子一眼。只见折月立即僵在那里，深红则甩开他拖着自己的手，大步离去。
　　[哟，]克劳德稀罕地吹了个口哨，[你居然也会怕啊。]
　　[太……太……太……太有压力了！]

　　离开黑街的深红再次回到了安格斯的小屋里。现在是安格斯的工作时间，屋里没人，只在柜子上留了张便条，写了些吃的放在冰箱里，按下按扭就能热好之类的话。深红瞄了一眼，便径直倒在了沙发上。还真是个傻子，原来他还在等着自己回来吗？
　　晕晕沉沉中睡了过去，然而时刻紧绷的精神却使脑波无比清醒。在身体放松的同时，深红将精神波放逐到了整个约格。他在寻找歌莉娅的人，弗洛斯不可能对自己的逃跑无动于衷。最有可能被派出来秘密寻找自己的大概就是博士了吧？得到弗洛斯百分之九十的信任，并且长年“照顾”自己的人，会展开怎样的行动呢？
　　深红恨着弗洛斯，但却并不恨博士。在歌莉娅时，除了弗洛斯之外，只有博士一个人会跟深红说话。深红虽然并不怎么搭理他，但却又希望有个人能多陪着自己。这样一种矛盾的心理使深红几乎要认为博士会是他的朋友，博士的一些尖酸刻薄的话听在他的耳朵里，有时候甚至会觉得是变相的劝慰。
　　当然，深红自己也知道这不过是他长期孤独所产生的幻觉。事实上，被派出来秘密寻找深红的也正是博士，应弗洛斯的要求，他亲自来到了歌莉娅在约格的秘密基地“水之镜”。这是一个研究所，规划很小，却有着星际中超一流水平的设备，以便在博士寻找深红的同时也能继续进行他自己的研究。
　　深红知道“水之镜”的存在，于是首先便搜索了约格，只是没想到“水之镜”竟然在离他如此近的地方。他看到博士在“水之镜”中忙碌，一头鲜艳的酒红色头发在一群银白色研究服的工作人员中可外刺眼——
　　鲜艳的红，刺目的白，泛着冰光银色金属……
　　这也正是深红超越了人类而拥有的超级武器的特征：深红的精神波世界是有色彩的！不过关于这一点，弗洛斯却并不知道。机械不能对此做出检测，深红也没有告诉弗洛斯这一点，最稀奇的是，弗洛斯竟然没能想到这一层。
　　突然间，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似的，博士猛地抬起了头，望向了深红精神波移来的方向。深红呼吸一滞，正想撤离，博士却又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似的，平静地转过了头，继续手头的事情。
　　深红惊出一头冷汗，小心地将精神波移走。以博士的精神波等级，根本不可能发现深红的存在，但深红却有着一种奇妙的感觉——博士一定会在弗洛斯之前找到自己。
　　再将精神波移至奥兰多的私人公寓，不料看到的却是一片混乱。蜂蜜色的长发失去了新闻频道中的光泽，黯淡地垂在肩背之上，奥兰多不停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时不时地将已经乱成一团的房间翻得更乱。清扫机器人在不停地忙碌着，试图将乱七八糟的屋子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奥兰多却烦躁地将它一脚踢开，然而没有人工智能的清扫机器人却顽强地再次站了起来，继续开工。
　　[不对……不对不对！]他语无伦次地低声说着，[一定是他回来了……可是他去了奇迹之星……不！一定是他！]
　　焦虑症前兆？深红知道强行解开精神暗示会对大脑产生一定的影响，但只要及时找个神经科医生治疗一下就能慢慢恢复，更何况是奥兰多那样的人，自然能找到顶级的医生，甚至还能找来高级精神力者替自己作痊愈速度更快的精神波治疗。
　　还是说，奥兰多对昨日发生的事并未声张？他明明知道绯已经去了奇迹之星，入侵者不可能是绯，难道还对此抱有妄想吗？
　　这个时候，通讯器突然响了起来。奥兰多迅速打开通讯器，电话里的人是星际联邦的秘密调查员。国家安全局为每一位政治要人都配备了至少三名以上的调查员以供他们支配，而此时这一位便是其中之一吧。
　　[萨维尔先生，您要找的人目前正在奇迹之星。]
　　果然呢。
　　[确定是他本人吗？]奥兰多的脸虽然在通讯器接通的那一瞬间便恢复了平静，但脸色依然出奇地难看。
　　[确定是他本人，]调查员继续着报告，[我已经通过达达尼军方与奇迹之星的另一名探测员取得了联系，罗兰伽洛斯•绯目前正位于奇迹之星大西洲大陆。从登上考查船“青鼎号”到最近两名探测员分开行动之前，罗兰伽洛斯•绯一直与另一员探测员呆在一起。]
　　[他们什么时候开始分开行动的？]
　　[三个星际日之前，这么短的时间里，他不可能在奇迹之星与约格之间往返，而且也没有往返的工具。“青鼎号”的主体及救生舱一旦启动，另一名探测员所携带的装置便会做出反应。约格也向奇迹之星发出过无人卫星，以监视两名探测员及“青鼎号”的行动。若有任何异常，卫星也将会有数据传回约格。]
　　奥兰多来回走了几步，又突然停下，死死地盯着脚下。
　　[萨维尔先生？]
　　[你马上来我家，]奥兰多想了想说，[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一个人来。]
　　[是，先生。]
　　通讯切断，深红正疑惑着他的举动，奥兰多却在原地蹲了下来。纤细的手指抚摸着地毯，那里有一片血迹，昨日在奥兰多精神暗示解开后陷入崩溃之时所留下的血迹。
　　奥兰多身上的伤口只有头部被手抓破的几处，流出的血量远不足以将地毯浸透。那是深红的血，奥兰多将手指狠狠地抓进深红的手臂时流出的血！
　　看来他当时是相当的混乱吧？深红笑了笑，居然到现在才想到这一点。不过自己当时也同样陷入了混乱，没有将现场完全清理干净。
　　不过，若是奥兰多知道了血液调查的结果，又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在想到这一层时，深红决定让事态就此发展下去，于是便收回了精神波，从沉睡之中醒来。

作者有话说

　　龙之谷中，不解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