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红》文礼

18、17th 弦月之阴

　　[……啊~我的清洁机器人！那是我最新改进的清洁机器人型号，我还没拿到公司去……啊~我的三维映像机！那可是两年前才买的……啊~我的怀表！那可是好不容易才在歌友会上捡到的超级偶像可比的遗物……哦不对，遗失物……啊~我的电脑！那是我工作要用的，不要连那个也毁了啊~ 啊~ 啊~ ]
　　安格斯的小屋内传来主人撕心裂肺的哭叫+哀求声，外带一阵阵引起安格斯哭叫的毁坏物件的声音。深红醒来之后翻遍了安格斯的小屋，自厨房找来了一把“凶器”——多功能小刀之后，安格斯屋内所有的电器几乎都被他分尸。
　　找到一块记忆晶体，将里面的内容全部清空，在安格斯的电脑上制作了一段程序代码，拆掉三维映像机的立体定位追踪系统，冷冻室的负离子造氧芯片，最好用的还是清洁机的智能晶体，这是经过安格斯改造的智能系统，虽然只是应用到了清洁机上，但它的实际用处比制造它的人所想的还要多得多。
　　将这些东西组合起来，装在被掏空的怀表的外壳里。弦月之阴，弗洛斯很早以前发明的一项小玩意儿，能将持有者的精神波屏蔽，即使精神力高达A+级也不能搜查到持有者的位置，更是相当于在原本的精神锁上再加了一把锁。歌莉娅的人人手持有一只，现在深红用安格斯小屋里的东西再现了弦月之阴，虽然功能不如弗洛斯的弦月之阴完善，但在歌莉娅之外的地方，却也是独一无二的了。
　　[哭什么，]深红横了安格斯一眼，[你一屋子的破玩意儿，正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都是好好的东西……你……你为什么……你拆着好玩么555555555]
　　[好玩啊，]深红嘴角勾起笑，[很好玩哦。]

　　奥兰多满脸春风地上了车，用温柔的声音吩咐司机从暗道回到了私人公寓，轻轻地挥手向门口的保镖道别，直到关上门，才卸下了脸上的笑意。他麻木地走到浴室将自己清洗干净，换上舒适的居家服，来到电脑前，接收了一份来自密探的报告。
　　报告上是地毯里残留的血迹化验，看到结果之后，奥兰多优雅的眉毛深深地皱了起来。地毯里所遗留的血液除了他自己的以外，果然还有另一个人的。然而另一个血液里的基因与绯的却并不完全一样。
　　[先生，看来您已经收到报告了。]
　　奥兰多点点头，手指轻敲着屏幕。
　　[地毯中所遗留的血液里除了您的以外，还有另一个人的血液，这证明了的确有人入侵了您的私人公寓，我建议您最好立刻离开此地。]
　　奥兰多摆了摆说，[你的报告中说，血液基因并不完全一样？]
　　[是的，先生，]对方继续说道，[另一个人的血液基因与罗兰伽洛斯•绯的基因存在部分相同与部分异同。]
　　[这说明什么？]
　　[入侵者不是罗兰伽洛斯•绯本人，却是与他有着血亲关系的某人。也就是说，是罗兰伽洛斯家族里与绯有着直系血缘关系的人。]
　　[直系血缘关系……]奥兰多想了想，[我听说，罗兰伽洛斯家族的孩子都是自人工子宫出生，不知晓其基因来源，并在精神力测试之后由长老安排族内成年者抚养。在基因选择方面更是择优而录，这样说来的话，就算那人与绯有着血缘关系，但也有可能是完全不知道对方存在的？]
　　[是的，先生。]
　　[那么，另一半基因的来源知道吗？]
　　[核对过已知的罗兰伽洛斯家族的成员的基因ID之后，没有发现另一半基因的来源。]
　　[辛苦了。]
　　结束了对话之后，奥兰多才安静了下来，默默地坐在沙发上。绯与另一个人的基因混和体？他才不相信那个入侵者会是毫不相干的偶然带有绯的基因的罗兰伽洛斯成员这一说法，首先在迦若的干涉下，罗兰伽洛斯家族中保存的所有关于绯的基因数据都被列为机密，其次，绯还没有被提取过基因数据进行衍生下一代的记录。如果说是绯私下与另一个人的结合体，那也说不过去，因为在自己之后，绯也一直再没有过情人。
　　剩下的可能性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歌莉娅。在绯被弗洛斯囚禁的那二十个星际年中，弗洛斯一定会保存下绯的基因数据并对此进行研究，说不定还会进行改造。入侵者最有可能性的身份便是来自歌莉娅，但他的意图是什么呢？潜入自己的私人公寓，仅仅是为了解开他的精神暗示？他这么做的意图究竟是什么？在让自己了解到一切都是兰瑟•亚历斯的阴谋之后，他想得到什么？
　　在当年出卖绯之后，奥兰多从歌莉娅得到了空前的好处。然而合作却也到此为止，弗洛斯与他再也没有了联络，甚至可以说整个歌莉娅都从他的眼前消失了。奥兰多将此理解为自己手中再也没有能够吸引弗洛斯的筹码之后，弗洛斯便不会再与之合作。但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想破了头都没有得出任何能够说服自己的结果，奥兰多理了理乱蓬蓬的头发，正想进和浴室进行梳洗，门铃却在此地响起。
　　接通了通讯器，屏幕中出现的却并不是站岗的保镖，打量了一下那个看似普通的身着宅急送服饰的男人，奥兰多心里顿时提起了警惕。
　　[请问有什么事吗？]
　　他特地压低了说话的声调，改变了下语气。
　　[请问是罗兰伽洛斯先生吗？]宅急送服饰的男人看了一眼手中的盒子，[有您的快递。]
　　在听到这个姓氏时，奥兰多不禁愣了一下。自己在这座公寓里的注册用户名即不是萨维尔也不是罗兰伽洛斯，为什么送上门的快递却写着绯的姓氏？
　　[麻烦你交给保安，他们会代我签收的。]
　　[保安？]宅急送服饰的男人愣了一下，环顾四周之后说，[可是……一楼大厅这里并没有保安啊。]
　　奥兰多心里一惊，立即打开了中央电脑的监控器。虽说看起来只是与平民区相差无几的公寓，但他所居住的地方，一楼大厅里全天候都有至少四名保镖扮成保安在此执勤。
　　然而此时的一楼大厅却是空无一人，只有宅急送服饰的男人站在通讯器前不知所措。
　　[罗兰伽洛斯先生，这个包裹上并没有寄件人的地址，所以您现在要是拒收的话，我只有先将它退回公司仓库存放。按照我公司的规定，如果您以后需要收取这个包裹，必需持基因ID来我公司营业厅领取。]
　　最安全的方法当然是拒收，然而被那个姓氏所困的奥兰多却又在宅急送服饰的男人想走掉时多问了一句：[没有寄件人的地址，那姓名呢？]
　　男人低头看了一眼：[艾利亚得。]
　　艾利亚得•弗洛斯！
　　奥兰多的身体顿时颤抖了起来，连他自己也分不清这颤抖到底是因为兴奋还是恐惧。昨天有身负一半绯的基因的人入侵自己的公寓解开了兰瑟•亚历斯给自己的催眠术，今天便有来自“艾利亚得”给“罗兰伽洛斯”的神秘包裹？这两件事之间已经不能用巧合来解释了吧？
　　他决定赌一把，让男人将包裹放入传送机中，如果这个宅急送员工心怀叵测，那他将会切断通讯器后离开。但男人却依照站在通讯器前，提醒奥兰多将签收后的包裹单送回。
　　通过安检的包裹到达了奥兰多手中，将包裹单签好并送回之后，宅急送的员工才就此离开。透视屏中显示出包裹内除了一条附着一个怀表坠子的项链以外什么也没有。
　　奥兰多这才拆开了包裹，取出项链。链子是崭新的闪着银色光芒的饰品，上面甚至还附着一个小小的商品标签。然而作为项链坠子的小怀表却相对比较陈旧，虽然并无一点损坏，但显然已经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摩擦而失去了原本应有的光彩。
　　他拿着项链走到电脑旁，想要接通自己的调查员。然而直到刚才还运转正常的电脑却毫无反映，奥兰多干脆一把按下了紧急按扭，得到的回应依然是一片死寂。
　　电脑系统瘫痪了？！一楼的保镖也全都不见了……会是弗洛斯做的吗？
　　正当此时，一个声音却进入他的大脑：
　　‘萨维尔先生，请不要惊慌，在歌莉娅的保护下，你是绝对安全的。’
　　奥兰多心里一紧，这个声音太熟悉了，熟悉得使他的灵魂也要为之冻结。
　　对，那是绯的声音。每晚都会出现在他梦中的绯的声音！
　　‘你是什么人？’
　　他固作镇定地回答，却换来对方略带嘲弄的声音。
　　‘我是昨天替你解开催眠术的人。’
　　那个拥有一半绯的基因的人！
　　‘你一定已经对昨天的事进行过调查了吧？看来我的来历已经不需要特地向你证明了。’
　　‘你是歌莉娅的人？’奥兰多反问道，‘上次弗洛斯可是自己亲自联系我的。’
　　那个声音嘲笑着，‘上次你有绯，这次你有什么？’
　　奥兰多一下子气血上涌，几乎要晕过去。对，因为有绯，所以弗洛斯足够重视，亲自联系了他，与他达成交易。现在没有了绯，就算他是民主党的领袖又算得了什么？在宇宙头号□□眼里，他还能有什么利用价值？
　　‘没有了绯，歌莉娅找我还能有什么事？’奥兰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弗洛斯不会是想到约格也插一脚吧？’
　　‘你在试探我吗？’那个声音不屑地答非所问，‘你的保镖已经被我的人打发发走了，要对你不利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动手。’
　　‘……你想要什么？歌莉娅还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那个声音轻笑了一声，‘想知道的话，就来黑街找我。在约格恒星沉眠的那段时间里，我会在黑星擂台等你，过时不候。’
　　‘就算你把我的保镖支开我也不可能一个人到外面去！’奥兰多气极地说，‘一走出这座公寓联邦密探就会跟上我！’
　　‘你知道弦月之阴吗？’
　　弦月之阴？奥兰多下意识地看了眼躺在手边的那条系着小怀表坠子的项链。
　　‘看样子是知道了，’那个声音笑了下，‘用你房间里的纳米整容机变成绯的样子，穿上绯的校服来黑星擂台找我。’
　　‘你这是在强人所难，’奥兰多恨恨地哼了一声，‘你知道如果我出了意外或是被人发现行踪的后果吗？’
　　‘后果自然由你自己负责，我只等到约格恒星的光辉再次升起之时。’
　　‘我要怎么找你？！’
　　无视了奥兰多的叫喊，那个声音早已从他脑海中消失无踪。奥兰多看了看时间，离所谓的“约格恒星沉眠”还有三个星际时，但这是约格二区的时间，而黑街所在的约格七区，却正在步入夜晚。
　　没有再做丝毫犹豫，奥兰多几乎是冲进寝室，拿出几乎是当摆设的纳米整容机，将脸和头发变成绯的样子。拉开衣柜，里面满满地都是绯曾穿过的校服。换上了绿色的丛林军样式设计的校服，镜子里的人除了卷曲的头发以外，全都与绯一模一样——
　　与那天的绯，一模一样。
　　将弦月之阴戴好，奥兰多出门之后并没有乘坐私人飞艇，而是选择了公用的地磁车。驾驶着车子来到空港，登上赶往七区的飞船。一路上，奥兰多的脑海中还在不断地回响着那个声音。
　　并非谈话的具体内容，只是单纯的声音而已。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听到绯的声音了呢？只为这一点，居然鲁莽地一个人跑出来见那个居心叵测的来自歌莉娅的家伙。是弗洛斯看中了自己的弱点吗？不，派那个人来解开自己的催眠术，就是想要给自己制造弱点吧？
　　绯曾为自己而疯狂，甚至不惜只身闯入歌莉娅，傻乎乎地以为能替他带出所谓的情报。那么现在，自己也因他而疯狂一回吧。
　　约格恒星的光辉在一寸寸地远去，约格七区就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