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晚风 ...
-
江靖博愣了好一会儿，刚发现他并不知道如何回应这种关心。
气氛又诡异的尴尬起来。他甚至怀疑眼前的姚涵和刚才在医院里那个跑前跑后话很多的是不是一个人。事实上姚涵自己都复述不出刚才胡说八道了些什么。
“江靖博——”女孩子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着点好听的尾音。
“嗯？”
“那个，其实，活着很好的，活着还可以有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女孩抬头，一脸认真地说。
“额…好。”
江靖博没想过她会说出这种话。
希望？这两个字对他来说像是笑话一样，又时不时的嘲讽他。他觉得希望是最不该有的东西，它只会带来无法圆满的痛苦。
直到今天再次遇到她，他觉得她一定是神明派来的救赎，是希望本身。
-
第二天一早，闹钟响了三次后，姚涵挣扎着爬起来。昨天的事情像一场梦。
她没吃早饭，直接下楼等程琳琳一起上学。
两个小姑娘出了单元门。
“哇！”姚涵看见一辆机车，好像在发光的样子。橙色和白色相间，格外张扬。
姚涵掏出手机，“琳琳，快帮我和它合个影！”
程琳琳有些无语，看她那两眼放光的样子，她第一次看到姚涵对一样东西这么感兴趣，还是和她元气甜美人设及其不符的机车。
她接过手机。换各种角度拍了好多张。
姚涵捧着手机翻了好一会。眉头轻轻皱起来，“你把我拍的好矮。”
“再不走就要迟到了，祖宗。”程琳琳撇撇嘴，拉着姚涵要走。
姚涵还对那辆车恋恋不舍。
“琳琳你知道吗？很少能看见那个型号的车的，我第一次见，真的好拉风啊……”
“……”
“它没有ABS和电控，骑这款车的人都特别厉害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咱们楼还存在这样的帅哥。”
看着她一脸花痴的样子，程琳琳一时语塞，“大姐，你看见人长什么样了吗，说不定是个油腻大叔呢。”
姚涵拼命摇头，“不可能，明天咱们就看看到底是谁的车。”
“十杯奶茶，我还没在这个小区见过什么帅哥呢。”
姚涵硬着头皮：“十杯就十杯！”
-------------------------------------
江靖博一直在不远处等着。
看着两个女孩子渐渐走远了，嘴角不自知地扬起。
清晨的阳光勾勒出她好看的轮廓，发丝被镀上了一层金色，显得那么美好。
美好。
这两个字似乎从来没有在江靖博的世界里出现过。
大概母亲在世的日子也很美好吧。只不过他早就不记得了。
他已经记不清母亲的样子了。他只记得那是一个阴暗的日子。瓢泼的大雨倾盆而下，乌云将整个城市覆盖。那是他最后一次看见母亲。那天本来是他的生日，他只记得母亲给那个男人打了好多电话。后来母亲把蜡烛一根根插在奶油蛋糕上，打火机不好用了，她说要出去买一个。
他看这么大的雨，想说不用了，但是母亲已经穿好鞋子，“乖乖在家等我哦，不点蜡烛就不能许愿了。”
不知过了多久，救护车刺耳的鸣叫打破了雨声的和谐。
绿色的急救中，暗红的血液，白的瘆人的床单……
江靖博回过神来，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打火机，盖子开开合合，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没有点燃嘴里的烟，把它从中间折断后扔进了垃圾桶。
跨上车，伴着引擎的轰鸣声疾驰而去。
刚踏进校门，江靖博就当之无愧地成为了一中的焦点。他是放弃了省会的私立来到母亲故乡的这所普通民办的。他厌恶那些人知道他是江振东儿子就百般讨好的模样，他厌恶所谓贵族学校的攀比，以父亲之间都认识为基础的友谊。
江振东并不知道这些，他还以自己条件的绝对优势为自豪。
江靖博提出要来这里读书的时候，他江振东不太理解，但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直接交给手下去办了。
江靖博习惯了各种人的目光，或羡慕，或嫉妒，或崇拜，各种关于他的八卦满天飞。有人大胆地表达虚荣的爱意，有人背后谈论着他的各路八卦。他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可他唯独记得初中时那个只有无数次“一面之缘”，有点害羞，有点可爱的女孩子。
他还问过李家霖，那个女孩子叫什么名字。
真是没想到，兜兜转转，在这里又遇到了。
他懊恼，把自己的种种不堪暴露在她面前，他也庆幸，她已经不喜欢自己了。
或许，可以做个朋友
操场上已经没什么人了，马上要打上课铃了。
江靖博不紧不慢习惯了。铃声落下才出现在教室门口。
刚好碰上了姗姗来迟的班主任。
班主任是个地中海的中年男人。孙剑锋，和他的名字相反，浑身上下透露着一种佛系的气质。一中的管理本来就是相对宽松的，而他的放养政策，更是把这种校风发挥到了极致。
整个走廊的班级已经陆续响起了读书声，除了一班——就是他的班级。
他示意江靖博跟他进来，教室安静下来，他让江靖博自我介绍。
哪还用得上自我介绍，还没开学的时候就已经传开了，省里最有名私立学校的富二代要转到这里来。据说长得还挺帅。
江靖博棱角分明，有着不易近人的清冷气质。他已经把阴翳摆在脸上了，可这些到了青春期少女的眼里就是男神的标配。
江靖博也确实没有过用得上自我介绍的场合。
“江靖博。”冷着脸，摆明了“爱怎么说怎么说，也没想和谁成为朋友”的意思。
班级依旧给了热烈的掌声表示欢迎。
“那你就先坐后面那个空位吧。”孙剑锋清了清嗓子，说道。
江靖博循着班主任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愣住了。
这，住一幢楼就算了，怎么还是同桌？
-------------------------------------
姚涵也凝固了，她初中时常常幻想要是能和他坐同桌会怎么怎么样，现在真到了这一天，满脑子只是觉得非常，十分，万分不真实。
她掐了掐大腿，“嘶”，好疼。
看着他渐渐靠近，距离缩短到二十厘米，姚涵心脏都快骤停了。
“怎么这么没出息，淡定，你可以的，姚涵。”她深吸一口气，尽量按捺住激动的心以及对昨天发生的事情莫名其妙的尴尬，死死盯着桌上的卷子。
他身上的味道还是没变，淡淡的琥珀香混着烟草味。
初中时就是这样的。她永远都记得他身上的味道。最后一天见到他的时候，他身上就是这种味道，她当时想把情书给他，却迟迟没有勇气，后来却再也没有机会了。
“喂，借我看看呗。我书还没到。”江靖博拿笔盖戳戳她，她才缓过神来。
江靖博从来也不是上课听讲的人，只是单纯的想和她看一本书。
小姑娘的不自然被他尽收眼底。
种种回忆引发的压抑全都消散了。
还挺可爱的。
他在心里这样想着。
-------------------------------------
大课间的时候，程琳琳挽着姚涵在操场上散步。
“咱班新来那个，你同桌，家里好有钱的。主要是长那么帅，也不知道会变成谁的男朋友，听说沈越已经打算追他了……”程琳琳聊起这些事情来两眼放光。
“沈越？她怎么认识的他？”姚涵震惊。
这江靖博今天早上刚来的，不过两节课的时间，这就喜欢上了？也是，帅哥谁不喜欢呢。
沈越，一中公认校花，随时可以准备出道。那种人，就算什么都不会，当个花瓶也是不缺人追的。一中的很多长得不错的男生都和她传过绯闻。至于真假，也无人考证，磕俊男靓女的cp，也是枯燥学习生活中不可多得的乐趣。
今天姚涵可没心情磕cp了，就好像是自己家爱豆官宣和别的女明星谈恋爱似的，大型塌房现场。
这不是明星，也没官宣，但是姚涵默认，江靖博一定会被校花拿下，说不定就在明天。
这种完美人设，怎么可能不抢手，被谁盯上了都不稀奇。
姚涵的心里响起了一级警备。哪有男的能受得住美女呢，尤其还是被美女追。
本来以为是缘分，谁知道是命运又开了个玩笑。
回到教室，同桌还没回来。姚涵从包里掏出酸奶，拧了半天拧不开。
真烦。
姚涵还在脑补，沈越红着脸和江靖博表白，江靖博开心的答应了。
姚涵“砰”的把酸奶摔在桌子上。酸奶滚了几圈，终于从桌沿坠落。
江靖博刚从外面回来，稳稳地接住了。
“要拧开吗？”江靖博问。
姚涵没抬头看他，不太高兴的样子。
江靖博突然烦躁起来，他完全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只是看着她不高兴就会莫名烦躁。
他还是把那瓶奶打开了，又轻轻拧起来，放在姚涵桌子上。
他坐下，侧头看她。长长的睫毛上隐约有泪珠在闪光。
草，哪个混蛋把她弄哭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晚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