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与恶女》百陌白

4、第四章

　　如同当年那样，课上，殷佳佳给林离夏传了张纸条：“等会放学贺胜准备带人教训下那废物，你可不能不跟我们去哦。”

　　多大的仇，好像也没多大的仇恨，最开始徐林就是众人孤立的对象，没有人愿意跟他走进成为班里的“特殊”，这是默认的规则，或许有人看到他无缘无故被欺压，会看不过去，会露出怜悯的目光，但谁都不想惹上事，于是，作恶的人嚣张到了极致。

　　以成年人的思维来看待这件事，林离夏很快想到应对措施。

　　看到徐林刚走出教室门口就被人架住肩膀低声威胁强行带走，林离夏借口去个洗手间，殷佳佳不耐烦地说了声“快点”。

　　林离夏直接来到年级主任的办公室，举报现在教学楼天台有人聚众斗殴，接着在洗手间待了会，准备悄悄去天台看看情况。

　　然而当她来到天台的时候，发现只剩下徐林，少年的徐林身材瘦弱，长着一张清秀的脸，林离夏注意到他脸上没有被打的痕迹，看来年级主任来得及时。

　　“谢谢你离夏，我真没想到你会帮我。”记忆中徐林很少说话，没想到他的声音挺清脆干净。

　　不过……对上徐林充满感激的目光，林离夏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震惊道：“你怎么知道我……”

　　“年级主任说是你把他叫上来看的，他认识你，说你学习好不会骗人，然后把他们训走了，”少年说话时耳朵有点泛红，“幸好有你，不然我肯定少不了一顿打。”

　　“他们准备群殴你，就这么算了？”林离夏彻底石化，她没想到年级主任竟然把这当做一场小打小闹，还把举报人给暴露了，这次她是帮了徐林，可还有下次，下下次呢，想着，她有点气，“你笨不笨啊，不趁着机会跟老师说他们怎么对你的，让他们得到惩罚以后就不敢随便欺负人了。”

　　“……对不起，”徐林低头看着地板，“你是不是后悔帮我了。”

　　林离夏心中不是滋味，她从没像现在这样，心疼这个少年。

　　当殷佳佳一副要杀人的眼神对准林离夏时，林离夏只能怪自己做事不够严谨，改变徐林命运的同时，没能让自己全身而退。

　　她知道自己会被报复，可没想到他们的报复手段这么残忍。

　　林离夏高中时期借住在舅舅家，知道她家庭地址的只有殷佳佳，然而在她回家途经的一条小巷，猛地被人捂住嘴巴拖到巷子偏僻处，再被甩到水泥墙上——“嘶”。

　　在场的人除了贺胜还有一些混混打扮的陌生人，林离夏心慌的时候便会用指甲钳进掌心，面上却强装镇定：“贺胜，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哈哈哈哈，做些好玩的事。”

　　“贺哥，快点，兄弟们等不及了。”

　　“等不及就一起！”

　　“……”

　　充满暗示的污言秽语，很快击垮林离夏装出来的冷静，她真的怕了：“贺胜，你别这样，别做犯法的事。”

　　“林离夏，你别怪我，是你先当人一面背后一套，我们这才一致决定给你点教训，看在老子喜欢你的份上，会对你温柔点的。”

　　纵然是二十一岁的林离夏也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场暴行，她只能求饶，只能寄托于有人来救她，但今天巷子比平时要安静得多，安静到只剩下她的呼喊。

　　伴随着衣服撕裂的凉意，林离夏心中的那根玄崩了，两只手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她拼命的反抗，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

　　罪恶肮脏的手，在她身上游走，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无人能救她的绝望。

　　即将经历的绝望。

　　林离夏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她停止哭泣。

　　“离夏，你后悔救了徐林吗？”

　　谁，谁在说话。

　　好像是贺胜在问她。

　　“即便你没能全身而退，像现在这样，你也不后悔？”

　　后悔，她后悔什么，心底好像有个声音在替她回答，你有什么资格后悔，如果你不是怕良心的谴责，怕重蹈覆辙，怕活在悔恨里，你会救徐林吗。

　　视野里的人变得模糊，林离夏闭上眼睛，泪水顺着眼角留下，再睁眼，“离夏，是你救了我，”少年靠过来，激动地抓住她的手臂，“因为有你，我不会死了。”

　　天台的凉风嗖嗖的刮过林离夏的脸，吹在脸上留下的一道道泪痕上，她努力稳定情绪，低头看了眼那只白皙的手，不由想起她被抓住后逃脱不了的遭遇。

　　她的呼吸忽然变得急促，甩开面前的人向后退了一步，止不住的哭腔：“别碰我。”

　　“对，对不起，我只是太感激你了，你不喜欢，我离你远远的，”少年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眼里满是担忧，小心翼翼地安抚，“离夏，你别哭好不好。”

　　“徐林。”林离夏直视少年的眼睛，停顿了好一会，在徐林疑惑她要说些什么的时候——

　　“徐林，你个王、八、蛋。”

　　“……”林离夏突然爆出的粗口让徐林表情有瞬间的僵硬，随后他褪去伪装，发出渗人的笑声：“哈哈哈哈——离夏，这次的剧本怎么样？”

　　就像电影会有bug，配角围绕主角，无论主角还是配角的出现时间都是跳跃的，梦境也会有bug，比如热闹的环境突然变得安静，前一秒在这后一秒就换了个位置，困住林离夏的小巷也因没其他人的存在变得不合理，这些天都是一场梦，她从来就没有回到过去，这是针对她的戏耍。

　　未从痛苦的情绪脱身出来的林离夏，说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剧本？对，是你安排的剧本，我以为回到了过去能改变命运，结果却为我的自以为是付出代价，呵，徐林，你是来报复我的，制造这些虚假的幻境来报复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离夏啊离夏，做什么是你自己选择的，我既没控制你的行为，谈何报复，你为了让自己好过所以选择救我，后面的遭遇是你行驶正义应有的代价。如果把这世界当做一场真实事件改编而成的电影，里面的其他人我可都没崩人设。”徐林嘲弄意味十足。

　　林离夏觉得好笑，“所以，我就该跟他们一样向你吐口唾沫。”

　　空气蓦地阴冷了起来，低沉阴郁的一声轻叹让林离夏感到窒息，“跟你曾经做过的没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