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海》浣月汐

95、第95章 真相

　　医院外面，文太太正坐在车里等丈夫，看见沈丽萍从刚停下的一辆车子上出来，便推开车门叫了声。

　　沈丽萍听见有人唤自己，转头一看，见是文太太，便走过来说：“我接到力生的电话，讲是小丁替文先生挡子弹了。”

　　文太太点头：“小丁没有生命危险，不过我有个事情要先讲给你听。这个事情也是今天秦之群见到我才讲的。我现在不好给老文讲——”

　　沈丽萍看她的脸色有点迟疑，便问：“阿姐，什么事情？”

　　她伸胳膊把沈丽萍拉到自己的车子上，坐定了，才说：“出卖许先生、周端和小高的人得到证实了，就是你爹爹和妈妈。但听老秦讲，你爹爹和妈妈是被刘珍珠要挟的。”

　　刘珍珠是沈丽萍的父亲沈少卿的秘书。

　　沈丽萍举手扶额，摇了摇头，脸色渐现青白。文太太看着沈丽萍，没再说话，车里一片沉寂。

　　不远处，有另一辆车子停下，一个人下了车，朝她们这边看。

　　沈丽萍看见是老胡，便推开车门下去，慢慢走到老胡跟前，低声道：“老胡，刚才文太太给我讲了，秦之群在王机关搞到的证据，证实是我爹爹和妈妈出卖了老许、周端和小高。我需要静一下。”

　　说完，沈丽萍便上了老胡开的车子，垂头坐在后排座。这个事情显然对她打击很大，虽然一直怀疑，但乍一听真相，她还是瞬间感觉手脚冰凉，身体也不由自主缩了起来。老胡对文太太颔首示意后，转身也上了车子。

　　见老胡回到车上，沈丽萍说：“老胡，这个事情我听组织上的。”

　　老胡说：“我们先回去，到家之前我会告诉你我的决定。”

　　两个人一路无语，车子很快开进沈家花园。

　　进了大门，老胡开口说：“形势复杂，沈先生和沈太太摇摆不定，但他们最终选择了76号和王机关。这种事情谁都不想看见，但既然发生了，你需要拿出个态度。”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车在洋楼的雨篷下停住，沈丽萍说：“我不想回这个家。”话是这么说，她还是下了车，走进楼内。

　　进门时，她的母亲——沈太太董淑芝正拿梳子在给狗梳毛，看见她进来，把狗放到地上，抬起头，也不说话，只看着她。

　　她停在那里，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口，最后却还是什么也不想讲，转身去到书房。董淑芝见状，忙起身跟了进去。

　　坐在书桌后面的沈少卿，看了妻子一眼，示意把门关上。

　　“你们出卖了老许、小曼，还有小高。”沈丽萍站在书桌边，看着花园，背对沈少卿和董淑芝，冷淡地问，“刘珍珠是76号的还是王机关的人？”

　　沈少卿的视线落在地毯上，说：“她要向王天卫告发我们通共，要挟我们不配合的话，要杀掉我们全家，还有上官家。如果那样的话，我们会被没收公司和所有的财产。”

　　“那小曼呢？”

　　“是小曼拨来电话，刘珍珠接的，就知道她回上海了。”

　　“小高呢？”沈丽萍再问。

　　下一刻，却是董淑芝开了口：“他们早就盯上了小高——”

　　沈丽萍不想再听下去了，她转身看向自己这对突然变得无比陌生的父母：“你们为了财产，就可以出卖老许和小曼？为了活命，就可以置他人的安危于不顾吗？”

　　沈少卿和董淑芝都沉默不语。

　　“你们口口声声敬佩老许，可在利益面前，你们所谓的敬佩就如此不值一提？老许一家的命在你们眼里还比不过你们的财产。”

　　沈少卿说：“道理我们都明白，但实际情况是不得不做出选择。”

　　“你们是看着小曼长大的，却因为贪生怕死置她于死地。到现在，小曼的爹爹和妈妈都还不知道她死了——”

　　沈少卿不等她说完，说道：“你知道我们也是为了保护上官家，还有你和力生的呀，不然你们两个早就没命了。”

　　沈丽萍直视沈少卿，声音中的怒气难消：“苟且地活着有什么意义！”

　　董淑芝想要替自己辩解，沈丽萍摇头阻止了，她真的不能接受是自己的父母出卖了自己的同志这个事实，转头几步一把拉开了房门。

　　在上楼的时候，她遇见了刘珍珠。

　　这个37岁、中等个头、窄脸、吊梢眉的女人带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透过镜片，沈丽萍可以看见她的眼睛眼白过多，眼神像极了鼠目，露出几分精明和阴险。这双眼睛，沈丽萍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就不喜欢，如今再见，沈丽萍更是厌恶之极。

　　她忍耐地叫住刘珍珠：“两件事，第一从现在开始你不要走出我家门，第二不准拨电话给任何人。”

　　刘珍珠愕然看着她决然上楼的背影，直到消失，还呆站在那里。沈少卿出来，走到她跟前，说：“听她的吧。”

　　董淑芝也走过来说：“所有的事情她都知道了。”

　　刘珍珠吃惊地说：“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沈少卿摇着头离开。刘珍珠看着他的背影，对董淑芝说：“这样，我们怕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董淑芝叹口气：“这是早就料到的事情。你千万记住，不要拨电话出去，那样会惹出更大麻烦的。”见刘珍珠的眼神里满是不甘，强调道，“想要活路就不要拨电话。”

　　***

　　文庼来到刑讯室看吴鸿杰审问小汪，和吴鸿杰一样，他很想知道小汪给假情报是掩护文鑫明的什么活动。

　　吴鸿杰对文庼说：“他给的情报不是掩饰文鑫明的活动，我觉得是在掩护文鑫明见了什么人。”

　　文庼转眼看吴鸿杰，听完翻译，眼睛闪了一下，点头。

　　吴鸿杰盯着坐在桌子对面的小汪说：“小汪不要再吃苦头了，讲实话吧。”

　　小汪刚受了些刑，腿脚酸软，身上还有些疼，只能勉强用半个屁股坐在椅子边上，但他双眼直视吴鸿杰，嘴巴紧闭着。他害怕自己再张口讲话，会搞出乱子来，就以沉默应对。

　　从被带到宪兵队开始，小汪的心就一直紧缩着。此时，吴鸿杰的态度更让他有了不祥之感：自己应该不能活着出去了，于是就开口说：“吴先生，我一直是保护你的人，你不应该这样对待我。你的所有话，我一直都听的呀。”

　　“你是文鑫明的人，你一直是在监视我，怎么可能听我的话？”吴鸿杰转头看向文庼，“少佐信他的话吗？”

　　翻译赶紧给文庼翻译小汪和吴鸿杰之间的对话；文庼听后对吴鸿杰摇头，表示不相信小汪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