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海》浣月汐

72、第72章 试探

　　在台子边坐下后，吴鸿杰眼睛瞪着酒杯发呆。

　　感觉到小汪倒完酒后在看自己，他抬起眼皮回看小汪，勉强笑了下，伸手拿起杯子，仰头把酒喝净：“看见老钱被捉去，不好受。”

　　小汪点头，拿起酒瓶给吴鸿杰倒酒，然后放下酒瓶，再拿起自己的杯子要和他碰杯。

　　吴鸿杰看看杯子里的酒，不由感慨：“小费死了、老钱被捉了……哎。”瞥了眼，见小汪没吱声，突然嘴角往上一扬，转话头，“老文怎么给你布置任务的？”

　　小汪说：“要我好好陪你，让你高兴，这样伤口好得快，等好了之后，好去做事情。还要你不要到处乱走，让我保护你的安全。”
　　吴鸿杰盯紧小汪：“没有了？”

　　小汪看着他，摇摇头，仰头喝口酒，说：“你觉得还有什么？”

　　吴鸿杰也喝了口酒，然后放下杯子，伸筷夹菜，咀嚼后咽下：“监视我呀。”

　　小汪再摇头：“你觉得我这是监视？”听吴鸿杰“嗯”了一声，小汪笑，“干嘛要这样讲？”

　　吴鸿杰说：“老文不信我。”

　　“呃。”小汪拿起杯子递到吴鸿杰跟前，“吃酒。这个事情我这样讲，你和文先生都是落水的人，应该都去和赤木先生合作才是。可你和文庼走到了一起，文先生自然是不开心的。”

　　吴鸿杰眨了眨眼睛：“老文这个人，我是不信的。”

　　小汪把杯子放下，坐直身体看他，抿嘴不语。

　　吴鸿杰又喝了口酒：“我也恨小费，是他让我落水的。”

　　小汪帮他总结：“所以你杀了他。”

　　吴鸿杰低头，额头几乎触着手里握着的酒杯：“我干嘛要杀他？”说着，有几滴泪落到地板上，“啪”地散开成小水洼，清晰可见。

　　他这一流泪像是开了闸，一下子就哭开了。

　　这一哭不打紧，搞得小汪手足无措，只呆呆看着他颤抖的头顶。

　　伸手揩干泪，吴鸿杰抬起头，说：“不要笑。你到我这步田地也会这样的。”

　　“我哪里会笑？！”小汪垂眼低声说，“我都不知道我这样是在做什么，哎。”

　　吴鸿杰问：“为什么要跟老文干？”

　　小汪抬眼，歪头看那盘凉菜：“我想赚钞票，赚很多很多钞票，文先生给的多就跟他做了……不好讲了。都不知道哪天就丢了命，对吧？做到哪天算哪天吧。”

　　吴鸿杰靠在椅背上，看牢小汪：“你原先做什么的？”

　　小汪说：“我爹爹有个商铺，以前我看店的。那时候文先生老来店里买东西，就认识了。他看我机灵的，就叫我跟他做。”见吴鸿杰边听边点头，就继续说，“我爹爹一开始有意见，后来看我每月赚的钞票比他开铺子多，就不讲我了。”

　　吴鸿杰挑眉问：“就为了赚钞票？”

　　小汪说：“那不然还为什么？”看吴鸿杰笑而不语，继续说，“哪个告诉我哪里能比这里赚得多，我马上就去的。现在，世道不好，钞票哪里好赚。哎。”

　　吴鸿杰牵了牵嘴角，没说话，拿起杯子喝酒。小汪对他笑笑，也拿起酒杯喝一口。

　　“除了钞票，你还喜欢什么？”

　　小汪举杯到唇边，望着吴鸿杰笑而不答。

　　“老文信你吧？”吴鸿杰又问。

　　小汪放下杯子：“不清楚，没问过文先生这个问题。”

　　“那你信文先生吧？”见小汪点头，吴鸿杰抬眉再问，“为什么信他？”
　　小汪说：“他对我好。”

　　吴鸿杰三问：“有吃有喝有钞票赚，就是对你好了？就信他了？”

　　小汪点头，反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见吴鸿杰笑笑，起身离开，小汪也站起来跟过去：“有话就讲。”

　　吴鸿杰说：“你是老文的人，我信不过。”

　　***
　　老胡带着小常去到巡捕房，买通了负责交通管理和车辆行驶的值班巡警，帮他们翻查车牌号。

　　一共查了四辆车，他们发现，其中一辆车是在大陆车行租的，租车人叫谢满喜；另外三辆车子是用“陈国定”的名字在其他车行租的。巡警合上薄子，狡黠地看老胡，说自己这样可是帮了他的大忙，又给出暗示：自己对这个“陈国定”是有印象的，知道这人的一些情况。

　　老胡掏出钱夹子，把里面的钞票都给了巡警。

　　这才让巡警吐口，说这个陈国定是王机关的人，算是秦之群的心腹。

　　他听了讶然不已：下午的时候，力生和沈丽萍跟文太太吃下午茶，秦之群派人跟踪他们是要做什么？晚上，他的人怎么又和钱云荣的人搅合在一起绑架沈丽萍？

　　收了钱，这巡警倒是做事做到底，绕过桌子拉开抽屉，取出一个黑色封皮的本子，说是自己记录过陈国定的住址和电话号码。可翻了半天，一直翻到最后，没有查到。

　　不死心，又翻回前面，还是没找到。

　　房间里只听见哗啦啦翻本子的声音。

　　最后终于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巡警抄在一张纸上，递给老胡。他伸手接过，却不说话，只盯着巡警。后者不解地回看他，也不说话。

　　老胡便说：“地址、电话是有了，那陈国定长什么模样？”

　　巡警张嘴刚要说，老胡赶紧从本子上撕下一页，顺手拿起一支笔，听着描述，很快画出一个三十多岁的社会流氓模样。

　　巡警探过头，看了看画像，摇摇头：“眼睛小了。他最大的特征是左手有六根手指。”

　　老胡谢了巡警，和小常走出巡捕房。

　　“见钞票才讲线索，赤佬。”上了车，小常骂巡警。

　　老胡对这种事情见惯不怪：“吃开口饭的人。吃什么？还不是吃钞票。小常以后要多接触人，形形色色的人见多了，才知道怎样和他们周旋。”

　　见小常点头，老胡又说，“我们先去问问老金，打听小谢住哪里，把人捉来问问。至于陈国定，要想办法寻人去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