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皆兵》神仙也杀人

2、预谋重逢 下

　　在这颗星球上，你是我的秘密花园，是我终身浪漫的归属地。
　　这是一个香甜无梦的睡眠，也不是，阿木好像还闻到了辣椒炒红肠的味道，他好像感觉到南星在厨房里系着围裙转来转去，不停的翻炒着辣椒和红肠，两个人被呛的不停打喷嚏，但是又一点都不呛人真的好香，阿木想到。
　　“Doctor's orders need your loving arms to hold me，
　　Darling now I know there ain't no doubt about it，
　　。。。”
　　这时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希顾问，您好，我是哈市公安局刑侦队的连翘，打扰你睡觉了吧，有人报警说朱顺屯出现了凶杀案，凶手还恶意抛尸，咱们队长让我叫你一起过去看看。”
　　“好的，可以，给我地址吧，我现在打个车就过去。”阿木却好像听到了小提琴音乐一样，想曹操、曹操就出现，这是什么人生惊喜。
　　“没事，我和队长去接你吧。太晚了不好打车。”连翘说的小心翼翼，人家希顾问还没到周一正式报道，就要被队长叫去办案子。这么帅的顾问，跑了就没了啊，以连翘多年欣赏帅哥的经验，这长相在警局可以说是数一数二了。
　　“好的，我家在海富小区3号楼。到了给我打电话就行。”阿木揉了揉眼睛，说到。
　　放下手机的阿木推开窗，眼前还是灰蒙蒙的一片，没有星星，这是一片破败的居民楼，阿木想住的离上班的地方近一些，就只有这些年头已久的老楼了，老楼里面安静又吵闹，留下的全是年迈的老人还有上下学的小学生，每天定时叽叽喳喳，过后又会陷入一片寂静。
　　这里几年前还是圣达菲当地人引以为傲的职工住宿区，那时候大家都不流行考高中和大学，因为读了中专和大专就包分配工作了，是当地人的不二选。现在时代变了，重工业轻工业的赶不上房地产高级电子计算机行业的发展前景，没有毕业包分配的好事了，企业也开始倒闭，职工纷纷下岗。所有重心开始南移，大家的目光转去了南方。北方开始难以前行，开始走向老化腐朽，像一台运作过久的机器，不堪重负的艰难转动，新的年轻人不满足于哈市的现状，读了书之后带着雄心壮志走向南方，想去看看他们的机会，据说那里遍地是机会。
　　阿木想起南星曾经对他描述的哈市，他说这是天鹅项下的一颗珍珠，白天时是秩序井然的车水马龙，夜晚是灯红酒绿的消遣地。听说自中东铁路的兴建和松花江的通航，造就了圣达菲市井繁华、车马川流，并且这里建筑欧式楼群，鳞次栉比，文化交融华洋杂处，形成了特殊的都市风貌。但阿木看到的是一条条长长的用方块石铺成的马路，和清晨的豆浆油条味道里混合着煤炭的烟灰味。
　　可是不管怎么说，能来到有他的城市，阿木心里都已经像煮了蜜一样嘟嘟冒泡了。阿木享受了一会愉悦的体会，这可是心爱的人生活的地方，想想就开心。
　　阿木拿起电话想看看新闻让自己的思绪先冷静一下，首先看到上面显示着星期六，皱了皱眉头，自己刚刚从国外回来，申请了哈市大学的教师编制，主教生理学并进行科学研究工作，由于自己辅修了犯罪心理并且还在国外时，跟导师在BAU工作过一段时间，所以特批到市局里边进行辅助案件归档等工作的程序制定，帮忙追赶20世纪以后新时代的办案步伐，其他的不好说，20世纪新潮流‘加班’倒是赶了个巧。
　　阿木拍了拍脸，没人想让他来指手画脚，可是总得做点事情不是。自己因为有轻微社恐，很不愿意改变生活现状，这次硬着头皮横冲直撞不管不顾的来到哈市，其实真的很冲动，连个计划都没有，但阿木太想南星了，也想信守承诺替爷爷看看改革后的中国的样子。不是说改革春风吹满地吗？不知道他给爷爷描述的中国现在的样子，爷爷会觉得满意还是失望，不过爷爷现在应该挺不想听他讲话的吧，毕竟最后的最后他也没有点头会找一个女人结婚生子。阿木无端地陷入到平静里边，刚刚的情绪波动似乎已经黑夜吸走了，现在只剩下大脑机械的运转着，陷入在他爷爷临终前，用干枯的手紧紧的抓住他的胳膊，他伸手覆盖了他爷爷的手上：“您放心，我会替你看看现在的中国。”
　　连翘办完这件棘手的事情，给他们老大翻了个白眼，“老大，你脸色不太好啊，大半夜的叫人家还没入职的新人来参与办案，咱们可别欺负人啊。得亏了我是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人家不好意思骂人，你看看这大半夜一两点钟得搁谁都得急！”
　　“咱们不是这个点被叫起来的么？还有，连翘，你这是什么黑暗心里，什么为难他，但工作是要磨合的。这是一个新案子，让他把流程看一遍，方便他日后统计修改，你把你们老大我当成什么人了！”南星要不是为了让连翘安全开车，真想一脚把连翘踢下车，“从小就看你厉害！”
　　“我们队长英明神武，帅气无比，能力超群呗。真是警队一枝花！”连翘开玩笑道，“说真的，他说话真的好温柔，像一朵芍药是的。”
　　“你家用花形容男人！滚去楼上叫人。我什么时候要赶他走了！”南星实在听不下去连翘对男人的形容了，终于在脚尖碰到连翘之前，连翘爬上楼去叫人了。
　　阿木跟着连翘下楼，看到暗淡的路灯打出来的地面影子长长的，抬头一看，警车旁站着一个穿着白色衬衣的男人，一只胳膊上还搭着警服。“每次看都觉得南星真高，不愧是吃东北大米长大的男人。”阿木看一次羡慕一次，不知道现在开始吃的自己有没有可能再长一些身高。
　　“好久不见啊，希顾问，我是南星，天南星的南星。这两年你在美国过得还好吧？”南星紧了紧挂着衣服的那只手，甚至连眼睛里边都变得阴沉了一些。
　　希顾问，阿木在心里碾了两遍这个词，有一些不满意，才刚见面，南星就把两个人的距离拉得这么远，泾渭分明的像陌生人一样，阿木心里有点酸涩，不过又想到南星竟然没有在拿到他简历的时候就把他打包送走已经是很给面子了，又有点甜，阿木在心里反复品尝着酸酸甜甜的感觉。
　　“咦，老大，你们认识啊，没听你提起过哎，希顾问你全名就叫希希吗？”连翘又发现了新大陆，开朗的问道，南星忍无可忍，把连翘直勾勾看着阿木的脑袋扒拉到一边去了。
　　“嗯，全名希希，可以叫我阿木。”资料上不是有吗？阿木表面风轻云淡的回复，内心认为自己的名字给自己丢了人，当年南星因为这个名字笑了他好几天，说这个名字好敷衍，全怪他毫无新意又不靠谱的父母给的自己的中文名字。
　　但是南星从来没有在其他人面前提过他，多少让阿木有点失落，这也怪不得南星，也就是一个前男友，有什么好在朋友面前提的，阿木如是想。
　　“要是可以了，咱们就走吧，那边也比较着急。”南星敷衍的回答到，伸手去拉车门。而年代久远的小汽车就是比较有起床气，一下子竟然卡住没有被南星拉开。
　　连翘敏感的感觉到了氛围的凝滞，难道两人上学那会关系很差吗？看起来两个人都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呀，不过男人心海底针，她这个青春美少女很难懂，但是有点担心两个男人从第一面就有种王不见王的气氛，甩着双手，打着哈哈说，“也对，时间也不早了，刑侦队的兄弟们已经过去了，我们还是快点过去吧。”
　　阿木又抬头多看了一眼南星，头发精心做过造型，还抹了发胶，鬓角被修理的整齐，脸上看不到一丝胡子，身上带有麝香尾调的香水还很浓厚，警服的裤子掩盖了腿的形状，但是很容易发现南星的腿很长，特别长，阿木也控制不住自己想看南星的目光。自己应该少看南星的脸，避免产生过多的羡慕情绪。
　　又低头看着南星的胳膊上的肌肉有力又嚣张的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坐了上去，阿木感觉自己弱的像一只鸡仔一样，会被别人一拽一个跟头，忽略掉被南星忽视的那一点难过，阿木默默走到了后排进去坐好。没忍住，他又抬头看了一眼南星，又把眼神转到窗外发呆，在南星身边，他还是产生了一些难过的情绪：“身上没有多余的饰品，但混杂着明显的女士香水味道，皮鞋上还有酱汁没擦掉，酱汁四周都干了，中间却没干，大概是半个小时前滴上的，看样子队长今天晚上有个约会被打断了。现在的自己也没有资格和立场去问到底和谁去约会了。阿木想，他长得也没什么变化，比起经常跑外勤的人来说，略微显得白净一些，眼睛大而长，刚刚却有点笑不抵眼底的感觉。
　　果然，前面的连翘八卦起了今天队长相亲的情况，队长骂道，滚蛋，只是一群朋友在聚会而已。连翘看到队长情绪恢复稳定，松了一口气了。但阿木却感到心酸，南星已然开始了新的生活，有了新的圈子，然而自己却一点都不清楚，也没有存在感。
　　车子行驶在一条长而明亮的城市主街道上，路两旁是睡着了的写字楼和居民楼，稀疏的亮着几盏灯，不知道是做了噩梦醒来的人还是为生计发愁彻夜未眠的人更多一些，思虑过度和精神压力总会滋生各种犯罪，井然有序之后的杂乱无章才是导致这座城市迅速腐朽的原因。一个转弯之后进入了一条窄路，路的两边没有了路灯，前方车灯撕裂了黑暗照亮了行驶的坑坑洼洼的前方路面，路旁只有隐隐约约显露出来的树枝摇晃。一路上没有再碰到其他车辆了，夜里的乡村除了鸡鸣狗吠没有其他的声音了。
　　一路上在没有其他的寒暄，南星不知道在想什么，周身的气压似乎越来越低。“到了，下车吧。”南星说到，“连翘，你去看看侦查员，法医，痕迹员整理得怎么样了，周围这么多围观的人都做一些记录再让他们走，有很多凶手会重新出现在自己制造的案发现场，来跟进警方调查的进展，甚至还会有一些变态凶手会参与到案件调查里面，这些我们都要注意。”
　　“好嘞，老大，我和希顾问一起吧，我一大姑娘半夜也挺害怕的。”连翘实在不想让希希和南星单独站在这里，感觉下一秒老大就要把希顾问吃了的感觉，估计大学那会阿木可能抢了老大女朋友吧。
　　“赶紧干活去，连大胆，平常半夜出去吃夜宵没看你怕过，走这灯火通明的几步路，路上还有你最熟悉的几个兄弟在看着你怕个啥呢，赶紧去，别耽误事。”南星一看她满眼都围着阿木转就想踢她，好像自己是个恶人一样，惯会欺负人。阿木看了一眼连翘又看了一眼南星，非常羡慕的想，他们好熟，我好像并没有在那个圈子里面。
　　“咱们先进去吧，这是新出的案件，方便你记录观察问题。”南星面无表情的嘱咐道，按照惯例队长对于新来的员工都要关怀一句，这没什么，南星暗自告诉自己。
　　阿木点了点头，却发现南星根本没有看自己，两人来到法医吴振面前。“南星来了，死者已经确认死亡了，根据尸僵成都初步判断已经超过了8个小时但是没有超过24h，而且这个作案手法明显是一个新手，尸体目前看来有被殴打痕迹，勒痕，目前判断应该是胸前的一刀是致死伤，但具体的要等会去做了尸体解剖再详细汇报。而且这里应该不是第一现场，这是一个抛尸地点，周围没留下多于痕迹。”
　　南星皱着眉头点了点头，看了看这个羊肠小道，两面全是住户，凶手直接抛尸在这里就没有在害怕被发现，甚至是无所谓被发现，是因为觉得警方绝对抓不到他还是他已经不在这里了？等警察们把附近都走访完了，就打算回局里面分析了，南星注意到人群中有一个男人回自己家的时候是开了锁才进的门，这是刚回家吗？还是出来看个现场也要把门锁上？南星拽住一个人问道：“你认识他么？”指着那住户的背影问道。
　　那邻居抬头看了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他呀，认识啊，我们都是邻居，他也应该刚做完笔录，他叫朱友良。”
　　“我看他刚刚用钥匙开了大门，他是刚回来吗？你们晚上有看到他在家吗？”
　　“啊，下午到晚饭前朱友良还和他侄女在屋里呢，我们还听到小姑娘哭的声音，估计又是不好还写作业被教训哭了。应该是送侄女回他哥哥那里刚回来，平常他哥和他嫂嫂工作忙，经常让他照顾小侄女的。”
　　“好的，谢谢您啊。”“不客气，配合你们工作嘛。”邻居爽快地回答道。
　　现场的相关证据都被拍照收集带走了，直至此时，受害者的家人才从睡梦中被叫醒，匆匆赶来现场，队长把阿木推上驾驶位，自己走到副驾驶位，让阿木迅速启动发动机，对车外面的连翘说：“受害者亲属就交给你了，你开车带他们回去局里吧。”然后留下一屁股车尾气就走了。
　　从小路开车到大马路上都是石砖地，并没有泥泞的坑洼，道路两旁还带有排水沟，排水沟靠近家户的一侧里边种满了各种花朵，绿绿的茎叶上边，是粉色红色紫色的大花朵，像牡丹有可能是芍药，也许还有月季。
　　这些花让阿木想起和南星在维也纳大街上对心理学理论争执的那些个下午，街道上是刚烤出来的面包的奶香味，耳边是酒馆传来的吉他声，眼前是道路两旁树上的姹紫嫣红的花朵，南星笑着问他：“痛苦引起的人体本能是遗忘还是铭记？”那时候他们两总是不能站在一边，刚刚听完弗洛伊德讲座的南星对遗忘论倍加推崇，但阿木觉得，痛苦总是会没完没了的像不定时炸弹，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和当下的痛苦叠加。可南星觉得阿木应该用辩证观点看待问题，很少有人沉浸在痛苦当中不能自拔，更多的会选择正常生活，而且潜意识里还会开始遗忘情景和细节。他会记得有人把他惹生气过，却记不清为什么生气，又或者生气时的感受。阿木说记忆是不会消失的，时间、地点、甚至场景，都会存在脑海里，再次出现大脑会调动这些记忆，情绪重复出现，就像人被蜡烛上的火烫过，下一次见到火，被烧到的地方会疼。又对南星提到的潜意识提出质疑，没有真实定义的概念在是不可以作为论据出现在辩论内，南星捂住阿木的嘴：“我们还是先去吃饭吧，好饿，生理和病理本来就是不能分离的两部分，我和你讨论应用，你和我讨论理论，我们这就叫驴唇不对马嘴。”阿木抗议他这种独裁行为，却被他带去吃了披萨，阿木感觉自己现在还能闻到那披萨饼上的果木香气。果然只有值得记住的，没有应该记住的。
　　阿木有点想笑的看了一下队长的侧脸，那时候的南星看起来青春飞扬的，现在的南星却沉稳可靠。南星突然侧过头裂开嘴对他一笑，“没推疼你吧，你现在看起来确实弱不禁风，主要是现在证据线索很杂很乱，需要安静捋一下，不想被受害人家属干扰，所以咱们就先回局里吧。”南星调整了心态，不管阿木回来是做什么的，抱着什么样的目的，总之都不能影响办案才行。
　　“好的，队长。”阿木乖巧的点了头，阿木也知道目前案子更重要一些，至于南星既然他想两个人先保持距离，那自己先等待一下，至于追回队长的事情要每天逐步渗透才行，要不然不就可惜了自己这进水楼台的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