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引》乔子

54、番外——罗娟

　　我们叫罗娟。
　　曾经我们只是一个，可是跟母亲分开后，我们被分成两个，一个只有三魂六魄，一个只有一魄。
　　上一代的悲剧在这一代延续？
　　真是可笑！
　　在分开的那一瞬间，我们互相对对方说不要忘记彼此，不要忘记母亲的委曲。
　　我们的血液里流里母亲给予的血，母亲没有奶水，竟然以咬破手指来哺育我们，当凤姚以她的奶水来喂我们的时候，我们是拒绝的，可是我们想起母亲的话。
　　“孩子，乖，妈妈没有办法，妈妈生你出来，不是为了要让你离开。”
　　是的，母亲的委曲也是为了我们。
　　母亲回到凤姚这个宿体内是为了给我们生存的路。
　　凤姚的奶水很难喝，只是一口，就让我有吐的冲动。
　　只是一口，我们可以活下来了。
　　天帝，抹去了凤姚和爸爸的记忆。
　　我们却被迫分开成两个。
　　后来，妈妈回来了，给我们两个名字，罗和娟。
　　罗的身份是凤姚的妹妹，娟却让留在了花田中。

　　曾经在梦田的彼岸花中，我们渡过了也许是最安静的生活。
　　我们那时候在妈妈的肚子里。
　　妈妈给天帝收到花中。
　　漫长的岁月里，妈妈经常抚着肚子对我们说话。
　　那个时候，我们并不能回应妈妈的话语，不过我们却深深的记住了妈妈说过的话。
　　“孩子，童话里是没有公主和王子的。”
　　是的，妈妈，你和爸爸从来就不是公主和王子，没有得到过任何人的祝福。
　　“孩子，童话里的公主和王子的婚姻生活从来只有开关没有结尾的，因为婚姻不是童话，所以只会有幸福生活在一起这些描写。”
　　是的，妈妈，婚姻，家庭，你从来就没有真正拥有过。
　　“孩子，白雪公主是个生活白痴，如果没有别人的帮助她是无法生存的，不过白雪公主确实是个很幸运的人，一个人在适当的时候遇到适当的人就是一种幸运，当很多的幸运堆积起来就会成为幸福的。”
　　是的，妈妈，也许你和爸爸也许就是欠了这份幸运，才会一次又一次的错过的。
　　“孩子，你知道吗，妈妈最喜欢的童话人物是谁吗？是白雪公主里面的后母，心肠歹毒，不择手段，一个有心计的人。但生存斗争中就是这种人才能活下来的，白雪公主的后母有智慧，也有美貌，她的失败不是在于心肠歹毒，天理报应，只是输在运气两个字而已。”
　　凤姚这个后母是不是歹毒，我没有发现，但现实却是歹毒的后母，一次又一次让你和爸爸错过了。

　　叫罗的我在妈妈的第二世里面出现。
　　妈妈跟我记忆中的样子不同了。
　　可是脾气跟我很像。
　　必竟是我的母亲。
　　爸爸，快点爱上妈妈吧。
　　凤姚灰飞烟灭后，你和妈妈就可以在一起了。
　　不久以后，我就发现，凤姚灰飞烟灭后，妈妈也是活不长久的。
　　这是后话了。
　　我对妈妈下了毒手，在压榨葡萄酒的木桶放了刀，让马受惊，……
　　可是，爸爸竟然没有动心。
　　我有点失望了。
　　当妈妈病倒的时候，我却发现，原来妈妈早就爱上爸爸了，可是，……
　　两人却一直把这个秘密带回地狱。

　　叫娟的我曾经偷偷离开过花田。
　　我很想妈妈。
　　妈妈的第一世。
　　我跟了妈妈一天了，妈妈其实应该是知道的。
　　妈妈在玩走鬼。
　　这是妈妈看四周没有人的时候，蹲下身跟我说的。
　　妈妈说：“小朋友，是不是迷路了。”
　　我给了一只前爪她，她握着。“真是乖啊。”
　　妈妈的手真是温暖。
　　妈妈的另一只手在抚着我的头。
　　很舒服，我有点想睡了。
　　我真的睡着了。
　　当我醒来了，我才发现我躺在妈妈的简易货车里面。
　　“汪！”我叫了一声，告诉妈妈我醒了。
　　妈妈轻轻的抱起我。
　　妈妈的胸部真是柔弱，像棉花。
　　我仿佛还闻到了奶味了。
　　我舔了舔嘴巴，我饿了。
　　“来，喝吧。”一个胶碗推到我面前。
　　是一碗牛奶。
　　我用无辜的眼神看着母亲。
　　妈妈放下我，倒了一点牛奶进她的手掌。
　　我几乎用冲的走过去，就着妈妈的手喝下了牛奶。
　　“真是娇气。”
　　牛奶我全喝光了，那种带着妈妈手上味道的牛奶真是好喝。
　　可惜，好景不长。
　　“走鬼！”不知道谁说了这样一句话。
　　现场的人都乱成一团。
　　妈妈把我塞进了货车里面，就急忙忙的推着货车走了。
　　好多城管。
　　那些摩托车就像鬼一样，四方八面的撞过来了。
　　我没有坐稳，竟然在货车上掉了下来。
　　妈妈没有发现。
　　我在摩托车穿蹿的路上茫然的站着。
　　我很害怕。
　　妈妈，你在那里？
　　摩托车就要撞上来了。
　　我的身子突然给抱了起来。
　　“啊！”我听到一声惨叫。
　　我刚给抱到半空的身子就给带着倒回地上。
　　倒回地上并不痛，因为我的身上有人给我垫着。
　　我定眼看了一下，是妈妈。
　　妈妈正抱着我。
　　“死走鬼，我让你跑！”
　　脚给城管的摩托车车轮压住了，妈妈动弹不得。
　　如果不是我，妈妈不会受到伤害的。
　　我撑脱妈妈的环抱，冲到地上，我狂叫。
　　很快，很多狗来帮我们。
　　城管终于走了。
　　可是，妈妈的脚却受伤了。
　　我黯然回到梦田。
　　这一段记忆在我的脑里久久留待，我想只要我还活着，我是永远不会忘记的。
　　妈妈在人间活得并不好。

　　终于我们一家人团聚了。
　　可是，爸爸并不知道，凤姚的灰飞烟灭，换来的是妈妈也会消失。
　　这是佛君告诉过我们的。
　　妈妈和凤姚必需同时活着，一个生那另外一个才会生，如果一个灰飞烟灭另外一个也是同样的下场。
　　妈妈也许是觉察了。
　　妈妈轻轻的对我们说：“什么都别说，让我们一家人静静的在一起吧，你爸爸也会开心一点，”
　　是的，真相对于爸爸来说也许是残忍的。
　　爸爸一直在内疚，是他欠了妈妈良多。
　　欠了妈妈爱情，欠了妈妈时间，欠了妈妈生活，……
　　妈妈说：“我们不应该活在内疚里，死人的痛不应该是我们来承受的。”
　　可是，凤姚的死并不能解开你对爸爸的怨。
　　我们看在眼里，却无能为力改变一切。
　　你抗拒爸爸的亲近，爸爸的受伤的神色我们不止一次撞见了。
　　你知道的，妈妈。
　　妈妈，其实你的心里也不好受是吧？

　　妈妈在夜里无法安睡。
　　妈妈让我们跟着一起睡。
　　一张大床，我们一家四口一起睡着。
　　我们变成小狗，让妈妈抱着的感受真是好。
　　我们看到爸爸那种恨不得也变成狗钻进妈妈怀里的眼神，真是好笑。
　　很快，我们就笑不出来了。
　　爸爸的眼神很是受伤。
　　即使我们在场，爸爸还是无法跟妈妈亲近。
　　妈妈对于爸爸的亲近，是一脸惊吓。
　　妈妈的眼里是满天的惊恐。

　　“妈妈时日无多了。”
　　妈妈还是知道了。
　　“你们要乖，妈妈不在了，好好陪着爸爸。”
　　“不要！”
　　“不要！”
　　我们死死抱着妈妈。
　　到妈妈要灰飞烟灭了。
　　“佛君找过妈妈，妈妈只要抬胎，重新经历一次人间冷暖情爱就可以再回来的。”
　　我们不敢置信的看着妈妈。
　　“是真的。”妈妈抚着我们的头。
　　妈妈嘴角是一抹惨凉的笑。“可是，我的新生里面不会有你的爸爸。”
　　“不怕的，妈妈的心里还是爱爸爸的就行了。”
　　“爸爸会体谅妈妈的。”
　　我们的安慰也许是苍白无力的。
　　妈妈扯出来的笑容很僵硬。
　　“好好陪着爸爸，不要让他感到寂寞。”
　　妈妈，你不明白，没有你，爸爸也只能与寂寞为伍的。
　　爸爸还是送妈妈离开。

　　妈妈，我们在地狱门口等着你。
　　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