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他的犹豫（2）·争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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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在我的口鼻，手臂充斥着冰凉触感，身体稍稍一动，整个脉络都牵扯着酸痛，我便是如此醒来。
“你醒了。”清润的声音浇灌在我的心田，我侧脸望去，是温谨哥坐在我的床沿。
“这里是......”我困难的开口，干涩蔓延至我的喉管，每发出一个音节，都如同撕开我口腔里的黏膜，“哥，是你。”
“这里是医务室的休息间，你刚才昏过去了。”
“真的吗？嘶......”我想要坐起来，可稍微牵动一下，便感觉腿部疼的一阵痉挛，大概是扭伤了。
“先别动，你需要休息。”他小心的将我的腿放平，再次为我铺平被子。休息间里未开暖气，周围便是冰凉凉的，我用空闲的左手摸了摸身体，身下穿的还是学校的运动衫。
“哥，我刚才是怎么了？”
“你冲过终点的时候昏倒了，医生说只是剧烈运动引起的休克。他说不要紧，给你挂了一点儿葡萄糖。”
我看向我的手臂，一只软管从手背延伸到高处铁架上的吊瓶，瓶中还剩不到三分之一的液体，怪不得盖着被子依旧觉得手冷。
“哥，跑步的时候，老师有没有说什么？”
“没说什么，就是提到你体质太差了。”
“还有呢？”
“之后要勤加练习。”
“嗯，那我刚刚跑了多长时间？”
“四分十三秒，”许温谨清晰的报出数据，并在我的鼻头温柔的刮了一下，“都这样了还关心成绩。”
“才没。”我又接着问道，“哥，你女朋友呢？她先回去了？”
“嗯，她今天晚上要做兼职。”
“打工？”
“对，她要靠这些挣些补习班的学费。”
“为什么要她自己挣，她家不出吗.......”我疑惑，在我们学校上学的不都是非富即贵？
“她家的情况比较特殊。”许温谨冲我点了点头，
“哦......”
“其实，说了也没什么关系。你也知道我们学校本来学费就贵，除了像你这样的特优生有学费减免，苒苒的家庭情况不好，再加上还要补习，自然需要出去赚些外快。”
“哦，那真是辛苦。哥，当初你们是怎么认识？”我转问。
“嗯？这么想知道？”许温谨腼腆地笑了。
“哥，说嘛。”
“我们本就是一个班的，她坐我后面，那会儿倒是经常找我来抄作业。”
“这么简单？”我问，生出了那么一点儿嫉妒。
“要不然呢？”
“你提的？”
“这不好说。可能...是我提的吧。”他说的有点犹豫，我听着倒是怀疑。
“什么叫可能？”我笑了。
“有段时间心情不好，她经常陪着我散步，也就走近了。”
“......”我无语，那嫉妒又转化成了一滴滴怒意，转问道：“哥，那你喜欢她哪里呢？”
“哪里......”许温谨沉思了一会儿，“她很温柔吧。”
“温柔？！”我的脑海里闪过她扇了温谨哥一耳光的画面，那毫无预兆的巴掌至今在我耳边响亮，“哥，那天我也都看见了。”
“那天的事情是意外。”
意外？我在心里翻着嘀咕，被强吻能叫意外？被扇了一耳光能叫意外？
“哥你何必袒护她？”
“我没有袒护他。”
他说的却是无所谓，便越是有问题，我的心也越是怒火中烧。
“我确实不该触犯你们的感情，第一次见到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也很震惊。但是，她有没有体谅你，我也都看得到。那天她做的事情，真的是考虑了你的感受吗？”
“小晖，苒苒她有她的难处......”
“她有她的难处，但是她真的爱你吗？”我吼了出来。
面对我的失控，许温谨保持着理性，他暗沉着脸，带着失落与无奈，“我确实有许多不能给她，有很多事情，你不明白的。”
“哥，你倒是讲清楚。我哪里不明白了。”大概是方才用力过猛，我的声音有些虚弱。
“你累了，先休息一下吧。我就在外面，你睡醒了喊我。”许温谨似要逃避，他忧郁的看着我的倦容，却依旧轻轻的抚摸了我的额头，似要转身离去。而我却着实不想，便尽力用那软弱无力的左臂，抓住了他已转身抽离的手。
“哥，别走。”我本是用最大的力气去呼唤，可到嘴边却变得卑微，那撒娇的意味渲染到了极至，我知道错了，方才是我问的太多，我不想他走，这便是我全部的愿望。
“......”
“是我问的太急，不要走，好不好？”
听到我的央求，许温谨的身体顿住，他侧目，睫毛低垂。
“小晖，有些事情我确实......”
“哥哥，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有些担心你。”我的声音嘶哑，说着违心的话语，尽力的挽留他。而他眼中也逐渐透露出许些微光，是在犹豫。
“小晖，其实我们之间......”
我打断他的话，说道：“其实有时候，我会担心你觉得我幼稚。”
“怎么会？你不要这么说。”他的瞳孔放大，漂移不定的，我知道他的内心在动摇，我也知道，他的心里其实还有我。
“因为我......还像个小孩子一样。”我抽了一下鼻子，这是我的痛处，每当提及这个，痛楚便如便似石子落入水中震荡出得水花，一圈一圈的在胸口散开，“因为我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动作，表情，身体，还有我的心智，和哥哥一点都不相配。”
“因为我担心，你有了别人，就不要我了。”
我说着，无比虔诚的，一字一句的说着这些话。
我能感觉的到，他那被我抓住的手，在瞬间猛的收缩了一下。细微犹如浅短的呼吸，若是稍不注意，便从无察觉。可我对他，就是那么的熟悉。既是我们彼此，曾是那样亲密。
我知道，他有软肋，但我不确定我还是否是他的软肋。
轻舔嘴唇，用牙齿研磨，他低低沉沉的应了，“嗯......”。
“哥，我不希望你误会。”
“我知道。这是我的错。小晖，但我觉得你也应该有你的人生......而不应该耗在我这样的人身上。”
我听了心中作痛，你就这么喜欢她？
在这样的对视中，我们彼此陷入沉默。
“森晖，你会长大的。你连跳了两级，成绩又这么优秀，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未来注定是一片光明。我们之间，只是童年的玩伴而已。”许温谨说得意味深长，但语速极慢，似在斟酌，他的视线出卖了他，因为他盯着床的边沿。不敢看我。
“哥，你告诉我，你喜欢她么？”
“喜欢吧.......”
“那你知不知道，我升学是为了谁？”
“......”
“我没日没夜的学习，是为了谁？”
“......”
“我为什么一定要到这所学校，是为了谁？”
“哥，没有你以后，我一直都很不习惯。”
“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么？”他反问，“况且，你总该要习惯，而不是一直腻着我。”
“那哥哥是怎么看待我的？”
“......”
“为什么最近总是躲着我，却还要关心我！”
“......”
“是啊，哥哥长高了，也变得越来越漂亮了，是该谈女朋友了。”
“小晖，你不要想那么多，我们之间真的没什么。”
“温谨哥哥，事到如今，你觉得我会相信么？”我轻念他的名字，亦带着些贬损的意味。
“小晖。”他念着我的名字，忽然用他修长的手握住我，握的很轻盈，如羽毛在揉搓。
“我希望你相信我，我和陈荷苒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此刻，我的手心被他的拇指按着，正被反复的摩擦，其间生出一种痒，似乎带着暗示，我本是想继续说下去的，却这样被他牵制住，仅仅是一双手，便让我有了反应，我注视着他，轻轻念念的吐了一句，“嗯......”
“森晖，你也会长大的。”他道，“总有一天。”
“那我们还能像从前一样么？”我问。
——这是我的真心话。
“我不知道，但我可以尽量。”他松了口。
“你知道的，我只是想陪在你身边。”
“......”
“不要拒绝我。”
“我没有......”他软下来，他的眼中飘散出粼粼的波光，犹如纯洁的处子。
他是那样的魅惑，却又那样的纯净，我知道我需要时间忍耐。可当下，我却是一个着急，踉跄的坐起身，大幅度的动作牵扯着我右手挂着的吊管，管中的液体滴滴答答的渗出来。
“小心！”他搂住我的腰，迅速的掐住软管，小心的将针拔了出来，抛进一旁的篓里。
“森晖，。你以后会明白，为什么我不能答应你。”
“为什么？”
“还有很多事情......”他搂着我，紧紧的抱住我，就像小时候那样。是啊，我们曾经就是这样。
我的手也缓缓的扣住他的腰，“哥哥以后不要躲我好不好，就像以前那样。”我撒娇道。
“好......”
“温谨哥哥永远是我的哥哥。”
“嗯。”他是答应了。我心中也跟着雀跃，温谨哥就是这样，吃软不吃硬的。
他的腰肢在我的手臂间轻轻的扭动，似是调整位置。我便调皮的用手隔着裤子轻轻按了一下他尾椎骨的末尾处，果然，许温谨的身体也跟着克制的震荡了一下。
“调皮。”他拍开我的手，想要撤离，却被我扣住。
“哥哥，再抱一会儿，好不好？”
“真拿你没办法”他不好意思，脸颊便是泛起了红。
看着他那欲言又止，我却只是微笑，是犹如猫儿那种尝了鲜的笑。因为我知道，我的胸口此时正顶着一样东西，那隐秘与不可言说，是他那水光鼓动的面颊正透露的讯息。
“哥哥果然英勇。”
“别动......！”
“哒！哒！”保健室的门突然被敲了两下，“有人吗？”门外有人喊道。
“谁？！”许温谨应，他便是用力慌乱的推开我。
“我是计森晖的同学，把他的东西送过来。”我一听便知，是刘烨过来了。
炒热的气氛，就这样瞬间冷却，我看着许温谨慌忙的整理衣领，收拾裤腰上刚刚挺起的褶皱。
而我的脸，也跟着漆黑一片。
“真是的，医务室又没人，还拉着床帘。”刘烨探出脑袋，看向床头的我。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他的犹豫（2）·争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