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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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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个恶魔，为什么会做恶魔猎人啊？！”西奥多诺实在接受不了这件事。
“根据萨里斯和猎人协会签订的协议，恶魔可以在人界从事除了政府部门以外的任何工作，恶魔猎人当然也在此列。”李科恩淡定的说着，然后轻轻拍了一下杨淼的肩膀，“把那杯茶递给我。”
杨淼显然比西奥多诺淡定得多，但把杯子递给李科恩的时候手还是明显抖了一下。
“可是尤利尔身上没有任何恶魔的味道。”西奥多诺说，“哪怕你能掩藏自己的魔力，味道还是会有残留，否则我也不会觉得你和恶魔签订了契约。”
“你鼻子出问题了，西奥多诺。”李科恩笑了一声，“尤利尔从小就生活在魔界，根本没必要也不知道怎么隐藏自己的魔力。哪怕你动动脑子想想也知道，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在大海上不吃不喝漂那么久？他不是恶魔难道是鬼？”
西奥多诺抬眼看他，没有说话。
我的设想比这离谱多了，你最好别知道的好。
“就算尤利尔失忆了，我也不觉得他会找一个陌生人寻求帮助，这实在太不像他了。”李科恩皱眉道，“你确定你的回忆没有什么擅自美化的地方？当然，我知道尤利尔从小就长得很……具有迷惑性，但你看上去不像是会被外表诱惑的人啊？”
真是抱歉啊，我确实是这种人。
李科恩今晚说的任何一句话都没有这句杀伤力大。
西奥多诺想着，感觉自己心脏被捅了一剑。
也许是因为李科恩一针见血的指出西奥多诺不愿承认的真相——尤利尔确实没有向他寻求过帮助，虽然他的眼神和举动表现出了这样的意思，但西奥多诺被迷得神魂颠倒的头脑又如何能知道，这些隐蔽的求助和暗示是不是自己脑补出来的呢？
西奥多诺轻咳一声，强行跳过了这个话题，“既然他是你的弟弟，你一直联系不到他都不会担心吗？”
“他又不会死，为什么要担心。”李科恩说，“虽然我有留意他的去向，但我确实没想到他会在永恒之海，我以为他和我一样飘到别处去然后回到陆地了。按理说，如果他在那里，老爸应该早就知道了才对，可是这些年不管是老爸老妈还是我，都完全没有跟他联系过。”
“也许这就是我没有认出他的原因。”西奥多诺立刻找机会给自己辩护，“他被困在那艘船上，看上去像一个真正的幽灵。”
“幽灵？”李科恩似乎觉得这个说法很有意思，他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然后笑着说，“你说的没错，哪怕和恶魔做交易，也比和幽灵打交道要好得多，我可真没想到你会遇到尤利尔。”
“我也没想到你居然不是彼岸花号失事的元凶。”西奥多诺说。
“可是我还是在怀疑你。”李科恩说，“毕竟这些都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何况江与的死你的嫌疑确实最大。”
“我要是想弄死他，随便给他一个危险的任务然后动点手脚，何必这么麻烦。”
“或许你还想从他口中知道些什么。”
“那我有什么理由非得当着你们的面做这些事，就为了嫁祸给你？”西奥多诺说，“如果是这样，我至少得先确定你和杨淼不在一起吧。”
“因为对你来说，嫁祸给我还是杨淼都无所谓吧，你只需要找个人对这件事负责不就好了。”
“你……”西奥多诺忽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停了一会，问，“你是故意的？”
李科恩给了他一个“是又怎么样”的眼神，然后才说，“除非你能带我见到尤利尔证明你说的话是真的。”
“夏季风号暂时不会去永恒之海，而且就算去了，我也不能保证一定能见到他。”
西奥多诺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块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骨头递给他，“不过他给了我这个。”
李科恩接过来，一瞬间，漆黑的风暴吞没了他，他好像回到了翻滚不休的血海之上，漆黑的云层将天幕笼罩的严严实实，耳边全是汹涌的海浪波涛，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笔直的光却忽然穿透云层落下来，然后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什么？
李科恩觉得自己应该记得，可是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李科恩闭上眼睛，把杂乱的光影从脑海中驱逐干净，然后低声问道，“江与和你说了什么？”
“他说，他的确通过了彼岸花号的登船申请，但是……”
“但是？”
“他当时忽然停了下来，说了一句不可能，然后告诉我，他必须好好考虑一下才能告诉我之后发生了什么。”西奥多诺说完，立刻补充道，“我没有理由骗你，如果江与说了任何有用的信息，我现在根本不可能还站在这里。”
“可是如果他也在那艘船上，怎么可能活下来？你知道我在忘记一切之后，看到的最后一个景象是什么吗？”
“什么？”
“大海里漂浮的全是四肢和残骸，把整片海都染成了红色。”李科恩深吸一口气，“如果不是恶魔，我也会死在那片海上，江与如果活下来的话，那只能说明……”
“只能说明这件事必然和他有关，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找他。”西奥多诺说。
“可是他死了，有人不想让他说出真相。”
“是啊，他肯定知道非常重要的线索。”西奥多诺叹了口气，“他们还真是不惜一切代价想要遮掩这件事呢。”
李科恩沉默着，西奥多诺说的很有道理，但偏偏从他的话里感觉到一种极其微妙的怪异感。
“不是这样的。”杨淼忽然说，他的脸色苍白，但声音却异常清晰，“他们确实想遮掩一些东西，但不是‘这件事’。”
就是这个。
李科恩恍然大悟。
失踪的人群指向的是曾经的彼岸花号，残破的尸体和忘记的记忆也充满隐晦的暗示，不断地提醒着李科恩在彼岸花号上发生了什么。
不管是谁在做这些事，他明明都是在拼命把自己的注意力往彼岸花号上拉去才对，他不隐瞒自己的目的，反而像是在担心彼岸花号的事会就此掩埋一样。
“你能查到江与三年前的行程吧？”李科恩看向西奥多诺，“他是猎人协会的人，如果去了彼岸花号，那段时间必然会请假或者差旅报备才对。”
“我去让晓晓查一下。”西奥多诺说。
*
“三年前？具体日期是什么时候？”
“大概在六月份。”
“六月……我看一下。”夏晓晓的声音通过电话传来，“六月份的时候，江与好像有在拉穆城内活动。”
“彼岸花号就是从拉穆的港口启航的。”
“彼岸花号？”夏晓晓皱了一下眉，“不，江与没有登上彼岸花号，彼岸花号在血海的时候，我还见过他呢。”
西奥多诺开着免提，听到这句话之后，下意识的和李科恩对视了一眼，然后低声问道，“你能确定吗？”
“当然，我记得很清楚，因为六月中旬是他的生日，他还邀请了我参加生日聚会。”夏晓晓说。
听完夏晓晓的话，西奥多诺舒了一口气，他看着李科恩说，“也许这才是江与活下来的理由，他根本没上船。”
“但他的名字在登船记录上。”李科恩说，“也就是说，有人代替他登上了彼岸花号。”
“江与知道那个人是谁吗？”杨淼疑惑的问。
“他肯定知道，而且那个人也一定还活着，否则他不会犹豫。”西奥多诺立刻对夏晓晓说，“查一查有没有和江与关系很近的猎人，在三年前的六月份左右行踪不明。”
“我知道了。”夏晓晓说。
“首先声明，我并没有打消对你的怀疑。”西奥多诺挂掉电话之后，听到李科恩这样对他说，“但在找到那个活下来的人之前，我们可以暂时统一战线。”
西奥多诺冷笑一声，没有回应他。
“你应该知道，你的举动确实很可疑。”李科恩说，“虽然那个人确实把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彼岸花号，但我早就不做猎人了，如果你不把我带到沪京来，我也许根本不会注意到，包括这次来到埃尔科尔城也是你把我带过来的。”
“我只是想把你弄远一点，好去查一查你家里的情况。”在这种时候，西奥多诺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索性直接吐露自己的目的，“地点是夏晓晓选的，委托是轮值的炼金师接的，关我什么事？我不至于这点事还要亲自去办吧。”
西奥多诺说的没错，如果他想把自己从这里摘干净，其实有无数种方法，这么想来，西奥多诺这一系列的小动作看上去坦荡的过分了，不像是心里有鬼的样子，他低声说，“也许确实有人想让我怀疑你……每天有那么多委托，夏晓晓为什么偏偏选择了这个？”
“别那么疑神疑鬼。”西奥多诺皱眉，“地点远、比较复杂、能够拖住你一段时间，这个案子完全符合我提出的要求，夏晓晓选择这里是理所应当的。”
“那接下委托的炼金师是谁？能查得到吗？”
“只要看一下轮值表就行了。”西奥多诺显然有些不耐烦了，他这样说着，显然也没有翻开协会的轮值记录看一眼的意思。
这时候杨淼在旁边弱弱的说了一句，“应该是我接的……”
“啊？”李科恩有些意外。
“我当时看到了这个委托，费用和案子难度匹配，还有本地的猎人签字，我就直接点了接受……谁知道背后有这么复杂的暗示。”
西奥多诺看着李科恩，“我就说是你多想了，那个人只需要在这边犯下案子，这件事早晚都会传到你耳中的，他没必要多此一举。”
李科恩没有说话，有些不情愿的接受了这个判断，他揽过杨淼的肩膀，“既然如此，我们先回酒店了，有什么新的线索再联系吧。”
“好，注意安全。”西奥多诺放松下来之后，才觉得自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身心俱疲的送走了两个人之后，他直接躺在了沙发上，可偏偏睁着眼睛，看着头顶亮着灯，一丝睡意也没有。
过了一会，他站起来离开了别墅。
一辆车从空荡荡的街道飞逝而过，一路驶向埃尔科尔城刚刚在夜幕中安静下来的港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