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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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州城还在秦岭以北，少了秦岭的阻拦，冷气总是有些袭人。雾驾着马车往里走了一段路，找了处开阔处停了下来，又拾了些柴火点着了。暮楚的狐裘早就丢在了大将军府，身上一件单薄的青衫，还是雾带过来的。
雾回过头去：“下车来烤烤火。”
暮楚却只靠在车门口，笑着问她：“我们认识多久了？”
“十九年？”雾笑了一声，“那时候你刚进宫。”
“不是。”暮楚摇了摇头，“二十一年。”
“恩？”
“你嫁给皇帝那年，送亲的仪仗过了整个洛阳城。”暮楚笑，“我当时混在人群里，看到轿帘子掀起来。你撩起了头巾看着外面的时候，我刚好在你面前。”
雾笑了笑：“完全没有印象了。”
“我可是记得清楚。”暮楚眯着眼，想着当年事，“当时还是少将的秦宁骑着马，给你送亲。”
雾折了树枝扔进火堆，火苗一下子窜了起来：“这个倒是记得。”
暮楚笑了笑，闭上眼不再说话。
暮楚不肯下车，雾也没有再劝。一个人坐在火边，烤着昨夜从林中找来的野味。
太阳越来越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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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山谷外已经围了几千军士。一行人正拖着谷口那一千人的尸体往马车上装。
昨日还好好的一千兵壮，一转眼竟然一个不留。秦宁骑在马上，狠狠地揪着马缰。
“将军……”
“搬好了尸体就走吧。”秦宁道，“再这样下去也只是徒劳。”
“可是将军……”这仇该如何了？
“我早已经报了仇了。”秦宁冷冷道，“回城。”
王副将的判断并没有错，在开阔的山口扎营也绝对有道理。只是这道山口地形奇特之处就在于，谷口无风。无风，雾气便容易聚集。午夜时分一场毒雾，无声无息就可以要了人命。
她的狠，自己不是早就知道了？
秦宁跟着车队慢慢的往回走。
只是为什么她要跟着那个女人，那个她本该恨之入骨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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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宁来了又走，马蹄声毫不遮掩的传到谷中。谷中的两个人都不为所动，雾依旧是烤着野味，暮楚也只是靠着车门闭目养神。
“接下来去哪儿？”暮楚问雾。
“你呢？”
“回江南。”
雾笑了笑：“洛阳城里的人呢？”
暮楚没有回应。
半晌。
“红莲呢？”
“我怎么知道？”雾笑道，“你有交代她做什么么？”
暮楚慢慢的睁开眼，看了一眼马车前面的女人，又慢慢的闭上了。
*****
两个人等到了傍晚，太阳下山了，才总算是出了山谷。马车一路向南走，路上的农夫三两个扛着锄头往回走，口中还讨论着昨夜大将军府中发生的事。
“说是抓了个红衣的女飞贼，当场就被乱箭射死了。”
“造孽哦，大将军府哪是人能闯的地方？”
一行人“啧啧”几声，摇头晃脑的从马车旁过去了。
等到人彻底的走过去了，暮楚才开了口。
“为什么？”
雾笑着回过头去：“什么为什么？”
暮楚看了她半晌，才幽幽道：“你我才是一样的人么？冷血无情，满手的鲜血。”
“听起来你是生气了。”
“我要回城。”
“还是等等吧。”雾回过头去，“洛阳那边还没有派人过来，你这么回去，只是送死而已。”
“那有什么关系？”暮楚翘起嘴角，“我不是有你么？”
雾愣了一会儿，也笑了起来。
眼神却黯淡了下去。
二十多年前，秦宁还是雾的玩伴。那时候三个人，秦宁，雾，还有箫竹音。箫竹音看着秦宁，秦宁看着雾，而雾的眼里，什么人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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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宁前脚刚迈进大将军府，后脚就有人来报，说是暮楚回来了。只是奇怪的是，她居然用匕首比着那个救走她的女人，要求单独见秦宁。
一个快死的女人，会有多大威胁？更何况是当着她的面！
“让她进来。”秦宁握住腰间的佩剑，“其余人都退下。”顿了顿，“一旦有事，立刻冲进来。”
“是。”
暮楚。
秦宁坐到了园中的石凳上。
这一次，终究是和你有个了结了。
暮楚手中的匕首放在雾颈间，那只苍白的手看起来孱弱无力。只是她这么做着，雾竟然没有丝毫的抵抗。不仅是没有抵抗，暮楚甚至都是她扶着的。
“不挣开么？”暮楚在踏进门口的一瞬间问她。
“杀了我你就输了。”雾笑道，“我这辈子没赢过你。死了赢一次，也不错。”
“我可是暮楚。”暮楚笑了起来，“你要想好了。我可是翻脸无情的魔鬼。说不定下一瞬间因为什么小事我就会要了你的命。”
“我不是一直知道么？”雾扶起她的手，“你是暮楚。”
秦宁已经站起身来。
“放开她。”
“好。”暮楚松开了手，“我放了。”
这么简单，秦宁倒是没有想到。只是看了一眼对面的女人，也算是明白过来。
那么孱弱的身体，怎么可能威胁得了大司马家的女儿。
是雾自愿让暮楚威胁而已。
暮楚慢慢推开雾：“红莲呢？”
“死了。”秦宁笑得放肆，“我知道她熟悉用毒，只好趁她没有靠近之前乱箭射死了。你再厉害，少了她，又能如何？”
“还真是。”暮楚咳了几声，扶着院墙，“少了她我根本不能奈你何。”
“暮楚……”秦宁咬着牙，“这么多年的恩怨，今天该是了结了。”
“哦。好。”暮楚慢慢的直起身来，“你来杀我吧。”
秦宁拔剑出鞘，一步步靠近。
“那么慢，我先给你讲个故事。”暮楚嬉笑着看着秦宁，“我来给你讲关于红莲的事。”
秦宁蹙眉，没有理会。
“十五岁那年，洛阳城流行起了瘟疫。红莲当时跟着她师傅到洛阳行医，在城郊开了一个小医馆，治病救人。
她总说我是故意接近她，岂知当年那一场瘟疫，差一点就要了我的命。我告诉她，我欠她一条命，日后必定还她一条。若是有人伤了她，也定叫那人千百倍的还回去。”暮楚笑起来，“我说话一向是算数的，这一次当然也不例外。”
雾静静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秦宁却已经不耐烦了，也不愿再顾虑那么多，扬剑猛地朝暮楚冲过去。
暮楚躲不了，一旁的雾也只是静静地看着，并没有要阻拦的意思。这样的局面，暮楚却只是笑。
那笑意里，带着些许的鄙夷，些许的高傲。
这个女人！
秦宁满心的愤恨。
当我真的就杀不了你么？
秦宁的恨意渐渐泛起，眼前的一幕却让他变得措手不及。
暮楚一把拉过雾，挡在了自己面前。
扬起的长剑来不及收回，狠狠地插进雾胸口。秦宁呆呆的看着自己望了二十多年的女人，看着她一脸漠然的朝着自己笑，唇角的血迹沿着嘴角下滑。
我……杀了她？
秦宁再动不了分毫。
胸口一痛，暮楚手里的短剑已经刺入。
“你这个魔鬼！”秦宁忍不住吼了出来，“安蓉那样对你，你却完全不顾她的性命！你到底有没有心！”
暮楚松开匕首，一把推开了他。雾一个踉跄，扑到了秦宁怀里。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