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醒痴愚之神后》浊树

4、第 4 章

　　安萝拉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结巴道：“牵，牵手？”

　　德亚特平淡地“嗯”了一声，就好像牵手对他而言就像吃饭睡觉一样平常，反倒显得安萝拉大惊小怪了。

　　见她迟迟没有回应，绕是还处于学习状态的德亚特也察觉到了不对，他好奇道：“不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

　　脸红脖子粗的安萝拉内心重拳出击，现实里唯唯诺诺，等了半响屁都蹦不出来一个，她只能决绝地背过身，用行动表示她的拒绝。

　　“……”德亚特观察不到她的表情，这个姿势让她只能半侧着身子，看起来怪难受的，于是他试探地放开握住她的手。

　　“愣着干什么！”安萝拉清了清嗓子，手指因为疯狂暗示抖成九阴白骨爪，德亚特眉心一跳，这么明显的暗示再看不懂就是傻子了，刚分开一点的手又重新两两交握，然后逐渐收拢。

　　气氛一时凝滞，安萝拉失声一般，握紧了就更说不出话来了。还是德亚特主动打破了沉默：

　　“……走吧。”他轻声说。

　　安萝拉：“哦。”起步。她应该先迈出左脚还是右脚？

　　德亚特跨过门槛，无形的结界挡了他那么一下，他微微一顿，相牵的手背骤然绽放出一个金色泛光的六翼印记，透明的墙壁像玻璃般霎那间被打裂，掉下来的碎片落到他脚边。

　　他目不斜视，另一只脚也顺利跨过，这一次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他们越走越远，身后的碎片渐渐化成羽絮一般的纯白，飘散融入广阔的天幕里。

　　安萝拉满脑子“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嘛”，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走了一路。

　　直至视野内出现了两个熟悉的脑壳，她才从恍惚中清醒了一点。

　　*
　　维克多和赛乌感觉他们已经站在这里等了一世纪。天气实在是太热，他们不得已找了个树荫在底下乘凉。

　　赛乌边扇风边不爽道：“安萝拉不会把咱俩给忘了吧？”

　　“从圣殿下来的方向只通往这条路。”维克多气定神闲，“如果她离开，我们是可以看见的。”

　　赛乌：“可是这也实在是太久了！我不信这么长时间你没有打过盹！”

　　维克多安详道：“闭目养神倒是有，那也是因为我相信你不会错过每一个路过的人。”

　　“放屁！”赛乌正准备骂骂咧咧，他打盹前还特地看了眼维克多，那时候他还精神奕奕，所以自己睡的绝对比维克多早——这个锅他坚决不背！

　　“那是……安萝拉。”维克多道。赛乌一愣，收回喷涌而出的火气，转头看向圣殿的方向。

　　铂金色的长发像给她整个人镀上一层梦幻的光晕，一双湛蓝色的眸子比天空还要更加纯净。她穿着专门用以进行祈祷仪式才穿上的白色长袍正装，领口别着的金色宝石在光下闪烁着强烈的存在感，就连领结也用金线编织出瑰丽的花纹，交织出若隐若现的璀璨。

　　只是……小姑娘走路的姿势，怎么有点同手同脚？

　　“维克多！赛乌！”她大喊，人逐渐走近，却见两人注意力反而停留在她的手上，她看向一旁的德亚特，惊叫一声，这才发现她和德亚特居然牵了一路的手！

　　“可以了吧？”她忸怩地小声问，得到德亚特的许可后，才慢慢松开。

　　这一下，彻底站在维克多和赛乌面前，三个小伙伴成功汇聚。

　　赛乌一向心大，没有多想，兴冲冲地质问道：“你总算来啦！干什么呢让我们等这么久？”

　　“祭祀大人找我有事。”安萝拉撒谎不打草稿，没注意到一旁维克多深思的神情。

　　她刚才那个动作，就好像身边有个人一直在牵着她一样。

　　“对了，”安萝拉正要介绍德亚特，忽然意识到他们的视线焦点没有偏移，猛地又把话咽了回去，果然瞥见他站在那里不怀好意地微笑。

　　这个人怎么这么可恶啊，也太欠扁了！

　　要不是她提前发现别人看不见他，维克多和赛乌多半会以为她祈祷太久以至于出幻觉了……

　　安萝拉那一声说的又短又急，赛乌没听清，只一昧地催促维克多：“快一点快一点，”他捂住肚子，“人快要饿没了，直接传送到食堂！”

　　应景似的，他肚子里传来一长阵咕噜噜的怪叫，赛乌窘迫地嘀咕道：“要是圣殿附近有卖吃食的商铺就好了……”说到这里偷偷瞅了瞅安萝拉。

　　安萝拉面无表情，权当没听见。

　　维克多取下随身携带在腰侧的法杖，这种法杖是学院派发给每个学生的标配，为了方便携带，全都做成手臂长短的树枝样式，且十分朴素，学生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在上面添加个性化的印记。法杖内部能容纳一些够使用日常魔法的魔力，重量也恰到好处，就连一些非学院的游吟法师也会特地购买装备。

　　他拿着法杖，在空地划出一个刚好够一人通过的椭圆，里面渐渐出现水蓝色的漩涡在不停地缓慢旋转，维克多重新将法杖别好，邀请道：“请。”

　　传送门是后人自行根据魔法咒语创造出来的魔法，一开始还很不稳定，因为无法确定传送的准确位置，刺激的随机传送有时甚至会威胁到人的生命。后来学院魔法塔里一名叫纳瑟夫的大魔法师研究出了“定点”，顾名思义，也就是提前在准备传送到的地点先标好锚点，再施展传送门连接感应，几十年来经过不断完善，中心学院也形成了一张可以传送的粗略地图。

　　赛乌迫不及待地冲进去，维克多无奈地摇摇头，收回看向安萝拉的目光紧随其后。

　　德亚特环着手，率先开口道：“我就不去了。”

　　本来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安萝拉僵着脸道：“没想问你的。”

　　德亚特瞧见她烧红的耳根，不禁失笑。这一笑更让安萝拉觉得自己被嘲笑了，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等等。”他叫住正要抽身离开的安萝拉，一个苹果直直撞进她怀里，“没吃过，新鲜的。”

　　安萝拉盯着苹果发了一秒呆，还是忍不住问：“你准备去哪里啊？”

　　“秘密。”

　　眼见安萝拉又要开始变河豚，德亚特冲她眨眨眼，神秘地保证道：“放心，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
　　伴随着一阵哗然的喧闹，三人来到食堂。
　　周围人来人往，已经习惯不时有人突然穿梭到这里，他们的出现没有引起一点异动。

　　这里每一张桌椅都摆放得整整齐齐，不仔细注意的话很容易错过雕刻在上面的精美花纹。与其说是食堂，更像是一家很有氛围的餐厅。

　　“我要吃一百份西红柿烧牛腩！”赛乌已经想贴脸买饭窗口，出于礼貌还是问了下安萝拉和维克多：“你们呢？你们要吃什么？”

　　维克多怪异地看了一眼赛乌，像是诧异他是怎么临门收住脚的，眼见赛乌的脸色越来越焦躁，才终于慢吞吞答道：“学院今天的一级套餐是什么？我要一份一级套餐吧。”

　　安萝拉很快说：“我和他一样。”

　　赛乌屈指一弹，有什么金灿灿的东西飞向天空，下一秒他往前方一捞，一枚闪闪发光的金币立在他指间，他露出闪耀的大笑道：“这顿小爷请了！”

　　赛乌背影远去了，安萝拉和维克多找了空闲的位置坐下，彼此也开始交谈：

　　“他真是发财了啊。”安萝拉感慨。

　　维克多温声道：“更像是被饿坏了脑子。”

　　安萝拉忍俊不禁，两人对视几秒，纷纷忍不住笑了出来。

　　等待再次开启话题的沉默里，周围人的嬉笑声无意间闯了进来：
　　“喂，你听说没？一年级转来了一个超级大美女！”
　　“一年级？那才刚接触魔法吧。”
　　“能有多好看……”唏嘘声。
　　“她的确刚觉醒魔法天赋啦，不过魔法天赋觉醒的晚，人已经成年了！我跟你说，那身材，绝了，前凸后翘！”
　　那人怀疑，“长什么样啊？我要去看看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她头发是嚣张的火红，波浪卷——”

　　赛乌兴奋的声音打断了他们，“圣女大人，饭来啦——”

　　喷香的咖喱土豆端了上来，配上颗粒饱满的白米饭，真是让人食欲大开。

　　赛乌一手一个盘子，将瓷盘推到安萝拉面前，“咦？你怎么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安萝拉还想再凝神偷听，却听得他们因为赛乌的大嗓门从美女新生转移到了毫无存在感圣女，更是垮起一张批脸。

　　“我还不是圣女呢，下次别这样叫我啦。”

　　“年纪到了你就自然上位了嘛。”赛乌心大道，“非你莫属了，你没看到祭祀每次见到你那张脸，笑得跟陈年老菊开了一样。”

　　闻言，维克多也绽放了他专属的雏菊微笑：“我的饭在哪？”

　　赛乌像个失忆老人：“你怎么也坐在这里？哦哦哦，对了还有你的啊，我这就去端——”

　　一顿饭，安萝拉吃的魂不守舍。

　　或许是格外在意的关系，总觉得旁边的人发现她以后，连说话声都小了很多。

　　她反复纠结讨论到一半的话，终于在出餐厅路上问了：“我感觉他们看到我后有点不自在。”

　　“平时不是这样的，”赛乌嘴快，“但是为了给美女留一个好印象嘛。而且……”他音量逐渐降低，“你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学院，他们对你了解不多，硬要提的话，你在他们眼里可能是个冰清玉洁不容亵渎的圣女形象吧。总之，不太好接近。”

　　安萝拉点头沉思道：“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