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美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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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有车就是好啊。”车窗大开，风呼呼地灌进车内，某只兴致勃勃地享受着日落前最后一刻暖意。
“怎么不睡了？”卡尔思忖某只最近醒来的时间较平时要早。
“啊啊，看，辛迪尔加！”某只兴奋地大喊。
远方有什么如同林间的白鸟一般，隐隐显露一羽。
很快地，当车驶出丰饶丘陵的最后一片树林时，众人的视野豁然开朗，一片蔚蓝的水域随之扑入眼帘。粼粼湖光尽头，洁白高大的圣城巍然矗立，如同一块精美的牙雕镶嵌于明镜之边，在余辉映照下，泛出一种微黄的柔和色泽。
芽月13日，从贝都因出发的一行人到达圣都辛迪尔加。
与魔都贝都因以青黑为主色调的厚重浑然不同，圣都辛迪尔加主要采用白色与金色。
“辛迪尔加和贝都因一样都曾经几次经历战火的洗礼。可以说，二者的历史同样悠久，但是因为辛迪尔加采用了白色，显得比较年轻而富有朝气，哦，对了，还有纯洁。至于金色嘛，当然是为了昭显她的华丽大气。说起来，城内现存的规划主要是由大贤者雪莉操刀负责的……”
从进入辛迪尔加后，某只就自动担当起了导游的角色，负责一路的讲解——丝毫没有注意到同行的某人其实并不是非常在意。这样多余的服务一直到了下榻的住所也没能停止。
“你对这里很熟？”某人终于发出了进城后的第一个疑问句。
“恩，是啊。”某只得到回应，兴致更高，蹦跶到窗口，“真是不错，你看，这里正对着落月湖。说起来，最早圣城的地址并不在这里，至于为什么要迁到这里其实有很多种解释……”
“我有些累了。”魔剑大人终于打断，“你也早点休息吧。”
“那好，明天需要我陪你去办入学手续吗？说起穹天帝国学院……”
“够了。”他淡淡地喝止，“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她立即住口。
沉默了几秒钟后，他终于再度开口：“报到什么时候都可以。反倒是你，如果需要的话……”
“不需要不需要。你忙，有事可以随时用通信石联络我。今晚好好睡，明天再见啦，晚安。”
她匆匆打断他的话，然后逃也似地奔了出去，没敢去看他的表情。
西同回到自己房间后，很快收拾清理完毕，时间刚刚过九点。正想坐下来喘一口气，不想有人敲门。开门，却是住处的服务生送了信过来。
——信？这个时候？
她谢了接过，关门爬到床上，也不急着拆，只是下意识翻来覆去地把玩。
手中的信封皮洁白，除了正中用花体写了自己的名字外，再无其他任何封签标记。
此次兰为了确保她的安全，最终还是没有任命她为特使，而是将她安排到了随行队伍中，和其他所有清道夫一样，用黑斗篷将自己从头到脚包裹严实。
卡尔有一点说得没错，那就是她现在确实很烦躁。因为从他们进城的那一刻开始，被监视了的感觉就一直如影随形。开始她并没在意，因为圣都和魔都的关系向来不佳。事实上，虽然同样肩负着守卫大陆和平的使命，但是由于两城分别接壤魔族与神族的领地，有许多人认为圣都处于神族控制之下，而魔都则是魔族的势力范围——这样的说法在西同看来固然很可笑，只是两城关系不好，互不信任确实是事实，由此“监视”对方入城队伍的行为是可以理解的。
但她总有种感觉，真正的监视是在针对自己，不是特使，不是其他人。
的确，她以前在圣都住过甚至被通缉过，但那是“曾经的她”。如今时间已过去将近四十年，对于人族来说已足够漫长，而她也已彻底改头换面，自问此时此地应该已经没有熟人能认得出自己。更何况随行人员的名单只有发出邀请者、也就是威尔逊王室才有可能知道，但问题是这封信，显然并非来自于威尔逊。
——究竟是谁？
直觉上，西同并不想看这封信，但咬咬牙，还是拆了。
只是目光刚一落到纸上，便仿佛被人兜头浇下一盆冰水。一瞬间的凝固过后，全身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信纸缓缓飘落地上，内容极其简单，只有一行字：
“拉伊娅，欢迎回来。”
……
“拉伊娅哟，
你的眼，是琉璃的色；
你的唇，是蔷薇的血。
发似乌木，肤如白雪。
愿月神露娜莉娅赐福于你，
愿日神奥菲里克眷顾与你，
迦那神的宠儿，
半神的精灵，
——以月与荆棘之名。”
曾经，西同很爱听这首歌。
那时候她刚离开贝蒂，离开魔族，来到圣都不久。每个周末的下午，圣都鲜花广场中央的大喷泉旁总会有一位吟游诗人，穿着干净整洁的亚麻袍子，弹拨着鲁特琴，歌唱赞美圣女拉伊娅的美貌与纯洁。
曾经，西同很喜爱那位诗人。
每到周末，她总会起个大早去捧场。那是一位不过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头发金黄，相貌清秀，额头光洁，双颊上有几点淡淡的雀斑，笑起来的时候眸子湛蓝闪亮，如晴空无限。
——有点像那个人。
由于她每个星期都去，几次以后，两人便相互熟识了。
“诗人啊，难道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像光明圣王吗？”
“朋友啊，难道没有人称赞过您有些像美丽的拉伊娅吗？”
话毕，两人相视哈哈而笑。不问姓名，不问出处，萍水相逢而已。
西同是真心喜欢他的歌，尤其是这一首。每每从他口中唱出时，总会让她心里升起一种奇妙的感觉——好像白鸟停下了欢唱，流水止住了脚步，连清风也悄悄驻足，只为聆听这一刻的美妙。
——如斯深情。
“我说诗人啊，你爱拉伊娅吗？”她曾支着脑袋，歪着脖子问他。
“亲爱的朋友，我想至少在这座城市里，没有人不爱她。”他坦然承认，身后的天空蔚蓝一片。
——“拉伊娅，天真，纯洁，美丽，无暇……”
“‘世界上最美好的一切都奉献于你’吗？”
从广场回到下榻的旅店后，西同躺在床上喃喃自语，半晌，忽然一个骨碌起身下地。
墙上挂着一幅画像，边上并排挂着一面镜子。
画像中的人眸子明亮，头发乌黑，皮肤雪白，双颊红润，美貌如同神赐。
镜中的人虽然也是黑发黑眼，但相较之下就逊色许多。只是若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两人的五官轮廓有七分相似。
相较于在魔界初见画像时的震惊，西同现在已经平静许多。
——巧合吧？
她自问，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说服自己。没有人能解释，为何现任圣女的容貌会和曾经的自己长得如此相像——虽然前者的美貌远非后者可比。
被贝蒂从古战场捡回后，她的神经曾一度衰弱。除了黑夜无法入眠外，根本接受不了醒来时镜中那张完全陌生的脸。于是她拜托贝蒂买来染发的药水，配合变形的魔法。虽然不能永久保持，但至少在清醒的时刻里她勉勉强强地恢复了从前的样子。
但是还没等西同在魔界完全安家落户，圣女拉伊娅的美名便传播到了敌对的领地。
“极有可能超越出身人族的光明圣女玛格丽特的成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神族圣女。”当西同在报纸上读到这句极其拗口的评论时，很是嗤笑了一阵。然而几天后，当她看到贝蒂带回的画像时，彻底笑不出来了。
虽然某女神经粗得堪比大象腿，加上对神族极度恶感，完全感觉不出任何异样，但是西同却坐不住了。
她隐约想起了什么，却又不敢肯定。
于是，怀着某种隐秘的心思，她告别了贝蒂，只身前往圣都。
“拉伊娅，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她抚镜低语。
那本该只是一则梦，一个美好而天真的幻想，一个遥远到模糊的许诺。
……
遥远的夏日，无数流星划过深邃的夜空，仿佛一场盛大的祭奠，瑰丽莫名。
“你们都许了什么愿望？”那个人偏头，难得露出一丝温柔的笑。
“我要破解这个大陆的终极秘密！比如这里的生物为什么这么长寿……”棕发少女眼里满是憧憬。
“我，”身材高挑的金发美女犹豫了一下，“没什么，大家能在一起就好。”
“……”
“怎么了西同？”
“饿……太多了，都要说吗？”
“……说说看。”
“如果可以，我想变聪明，还想变漂亮，很漂亮很漂亮。哦，对了，我还想要个真正的贵族姓氏，很帅很高贵的那种……”
“无聊。果然是你的风格。”他如往常般嘲笑她。
“……那你倒说说看你的是什么？”
“我希望，终有一天，我们能满载荣耀而归。”
说完，他目光灼灼，似有几分狂热。
仿佛被感染了一般，和其他所有人一样，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然后五只手交握，无声的誓言。
一直微笑不语的黑发青年终于开口：
“我的愿望啊，就是实现你们所有人的愿望。”
……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美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