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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   chapter35

      hi沈之昭。

      在很久以前,不知道你还记得吗?

      老师让我们以物拟人,写身边的朋友。其实那时候我第一个想到的是你,可是形容你啊,只用一个物品,那时的我,答不出。

      现在,让我形容你是一件物品的话,瞬间便找到了。

      你,就好像,干燥剂。

      将生命中一切潮湿,悲伤,不如意,统统吸收进去。

      往后,这个世界,就只剩下,温暖,快乐与众生欢喜。

      她醒来时不过才五点半,窗外的天色灰蒙蒙的,看不出好坏。

      脖子靠在床边睡了几个小时,好像有点落枕。
      病床上的人还在睡梦中,他睡觉时,还真是与性格如出一辙,教科书式的入睡姿势。

      电视剧里,男女主角都会趁对方睡着的时候,去观察对方的容貌。

      这张脸,她看得岁月太久了,从第一次见他,到无数次在梦里,她甚至会去想象,十八岁的沈之昭,二十岁的沈之昭,和出社会的沈之昭,是长什么样子的呢?

      眼前,二十六岁的沈之昭,成熟了一些,难得在他脸上看到了胡渣,还有眼下的黑眼圈,头发依旧剪的利落干净,还是那个少年郎。

      昭昭若日月之明,离离如星辰之行。

      是啊,这样的沈之昭怎叫人不喜欢呢?

      “李灼灼,这样盯着别人的脸,眼睛不酸?”那浓密的睫毛扑闪了几下,阴霾下掩盖的褐色光亮似乎能透出她的倒影来。

      “哦,原来你醒了,那干嘛还装睡。”

      那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明明是才醒过来,眼神却是冷静得马上要投入工作一般。

      他欲言又止,静止了几秒,回答说,“因为,你就这样呆在身边的感觉,舍不得。”

      舍不得她,舍不得那些漂迹在外的年数,更舍不得一睁眼她就会消失云烟的错觉。

      李灼灼不敢再与他对视下去,她将目光投向窗外,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

      霎时天边露出了鱼肚白,比起刚刚的灰蒙蒙的天际,微光透出,像是要赋予这个世界前所未有的想象,在那里,充斥着象征新生的未来与不真实的梦境。

      “小昭,你说,那些神仙造就人类的时候,究竟是怎么想的?人活着不过是几十年光景,却要经历种种磨难,出生,上学,毕业,工作,直到死去,都是一种生命中不可承受之痛。当神仙可真好啊...”

      看着她的侧脸,窗外的微光轻轻拂在脸上,日面刚从地平线出现的一刹那,似乎要将一天之中的温柔尽数体现在学名为“日出”这个词上。

      生老病死,短短四字即可包括人的一生。

      是啊,我们在宇宙中是何其渺小的存在,在宇宙面前,地球没有灰尘大,而人类在宇宙面前,还不及沙子上的细菌大。

      不过,就算是细菌,也有存在的意义,渺小的个体也有超乎设定的可能。

      “有时候,存在,即是意义。”

      他清了清嗓子,看着她,“等会想吃什么?”

      李灼灼转过头来,听见他的话,眼里满满笑意地说,“嗯,我想想啊。我想吃锅贴,烧卖,还有牛肉面,啊对了,烧卖一定要是里面有香菇和肉丁的那种,糯糯的,还流油,太好吃了!”

      看着侧身坐在病床边的李灼灼,额上头发微卷,两眼笑盈盈,还是老样子,说话时一激动就会透出着南方人的口音。

      “烧卖?”

      “对!你还记不记得我以前说过高中门口有家包子店特别好吃,里面的蛋黄肉包,辣豆腐包,尤其是烧卖!我经常买不到,去晚了就没有了。”

      沈之昭从桌子上拿过手表看了眼,六点十五分。

      抬头看着她,语气上挑,说了句,“李灼灼,想不想吃烧卖和蛋黄肉包?”

      “你干嘛啊?”李灼灼看着他掀开被子准备从床上下来,赶紧扶住他的手,“还是下次再吃吧,你这头上还裹着纱布,能行吗?”

      沈之昭穿好鞋子,从一旁拿来外套罩在她的身上,落下一句,“只是留院观察而已,走吧。”

      宽大的男士外套穿在身上,周身被包裹着,手从袖口伸出来拉住他的衣角,“你,就这么去?”

      他来的时候没有带多余的衣服,昨天穿来的衣服染的都是血迹,在他看来已经报废。这么一身走出去属实不像话。

      “你要不,穿我的?”

      “你的?”他眼神里写着迟疑。

      “我有一件宽松的衬衫,或许你能穿上。”
      李灼灼从角落里找到自己的背包,看着他的表情还不忘加了一句,“放心,是新的,我买了还没穿过。”

      从她手里接过衣服,他把病床上方的帘子围了起来,一时间,这张病床变成了只属于二人的狭小空间。

      “你换吧,我不看。”她默默的转过身去,看着帘子上方的天花板,仿佛还停留在西北的大草原上数着一颗颗明亮的星星。

      换衣服时的窸窸窣窣声,还有隔壁床的打鼾声,窗外隐约的鸟叫声,气氛属实有些微妙。

      “好了,李灼灼,我们走吧。”他换衣服很快,衬衫虽没有提前熨烫过,放在包里这么多天,果然啊,还是人称衣服。

      沈之昭将帘子拉开,顺手拿起她的背包,没想到这么不起眼的一袋,竟比想象中要沉得多。

      他打开手机输入了地址,李灼灼望过去,他似乎是要叫车过来。

      拉住他的手臂说了句,“要不我们坐公交车去吧,我看医院门口也有车站,别打车了。”

      沈之昭看了看她坚定的样子,将搭在手臂上的手放到了手掌中,掌心果然泛着凉意。

      “把衣服穿好,走吧。”

      清晨六点半。

      在医院上车的人并不多,他们挑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

      李灼灼坐在里面,虽然车厢内寥寥几人,她还是习惯性地想将车窗打开。一双手掠过她的头顶,将窗户拉开了三分之一。

      风灌进来,十月,还未见凉意。

      发丝凌乱遮挡住了双眼,沈之昭又替她别到耳后,见再也不挡住眼睛了才将手从她头上抽走。

      两人没有说一句话,手掌贴合着,温热慢慢将掌心的凉意驱走,原来恋人间的握手,包含着许多意义。

      就算一言不发,但也好像知道对方会说些什么,例如,以前就很想和他一起坐公交车去学校。

      毕竟小时候,那么多年都是与他作伴,上学放学,又或者是周末,无时无刻,生活中都充满着他的影子。当一切觉得是那么理所当然的时候,他却消失不见了。

      人,可真不能贪心。隐匿在生活中的一切,才是最为平凡却珍贵的。

      当然,她为了明白这些道理,花了太多时间。

      “小昭。”

      “嗯。”

      幸好。

      “幸好,你又回来了。”

      幸好,我们还在这里。

      幸好,即使越过时间,越过青春,越过迷途。我们依旧在一起。

      沈之昭,你小时候会不会去想生命的由来?

      我们,他们,更甚是神们。

      因为生命而被赋予的意义,终究是来自本身的奥义。

      是你告诉了我,我,我们,他们,是何其独特的存在啊。

      十一月初

      虽然入冬,但吴市这座城市才真正迎来了初秋。

      那次和沈之昭去完学校门口后,他便接到了个电话,与她匆匆一别,电话里只说是北市家里出了点事,别无他话。

      李灼灼已经入职一中两个星期,说是心理辅导老师,但平时要做的事寥寥无几,清闲得已然像是提前在过退休生活。

      每天六点半起床,七点出门,到学校七点四十,还能在门口买个饭团。

      原本她是边走边吃,但自从被学校同事在路边尴尬的打招呼之后,她只能默默打包到办公室去吃了。

      对于这一点她是十分不满意的,毕竟饭团这种东西,看着阿姨把料加好然后包成圆球状,那种冒着热气的感觉就像是在催促着她,一秒都不能等待,必须站在摊子前吃完。

      “小李老师?”

      后方人拍了拍她的背,她吓得突然一抖,愣是把手上装着饭团的塑料袋掉在了地上,所幸饭团没有掉出来,她可不想再去和学生们挤一块排队。

      李灼灼抬头看了那人一眼,哦,是隔壁办公室的张老师,教物理,最近总能在恰好的时间恰好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个张老师,名叫张建平,他的妈妈便是曾经李灼灼上英语家教的那个张阿姨。

      这里面的层层关系,用脚趾头想她都能猜出,一定是家里那位从古至今操持惯了大小事的陈娘娘的意思。

      从小到大,剪什么样的发型,穿什么样的衣服,背什么样的包,又或者读什么样的专业,做什么样的工作...每次都是陈娘娘的意思。

      其实李灼灼并不排斥这样的干涉,毕竟她,本来就是个没有主见的人。

      但,迄今为止,她唯一确定的是该和什么样的人交往,这件事,她从十四岁便知道了。

      那个人,只有他才行。

      “小李老师,你怎么又在买饭团吃啊?家里不做饭?”

      张建平走在她旁边,剪得极短的头发,穿了件格子衬衫,熨烫得笔挺,虽然他与李灼灼差不了几岁,但与他说话总觉得这人老成的不像话。

      “啊,早上好啊张老师,我现在不跟家里住,所以都买着吃了。”

      李灼灼手里提着满心期待的饭团,毕竟今天她可是加了一个咸蛋黄的。

      面对恰好的问候,导致她的走路速度也比往常快了些,朝着办公楼走去。

      “小李老师,不知道这礼拜五晚上有没有时间?我这儿正好有两张音乐会的门票。”

      张建平讲话时总是显得有些急促,看着他略微潮红的面孔,实在是不好当面拒绝。

      “张老师,这个礼拜五我还不确定,主任说有可能要开会,我确定好了再告诉你吧。”

      李灼灼看着他的眼睛,知道自己说话时喜欢直勾勾的盯着对方的眼睛,但显然这样的表达方式,这位已经面红耳赤的张老师招架不住。

      张建平往隔壁的办公室走去,一边摸着滚烫的耳朵,嘴里朝李灼灼回答道,“好好,那,那个小李老师确定好了麻烦通知我一声啊。”

      李灼灼叹了口气,转身走进办公室,拉开椅子打开电脑,将饭团放在桌子上,手机震动了一下,一分不差。

      每天早上八点,中午十二点,下午六点,还有睡前十一点。

      沈之昭这人真是像完成任务一般,准时打卡给她发信息,说的话无非就是,吃饭了没,工作忙不忙,今天过得怎么样,还有那句,“我好想你。”

      上午时间总是一瞬即逝,期间有几个高三学生因为压力太大来找她做心理咨询,除去这些,她就是在帮其他老师打印资料,又或者是“在线摸鱼”。

      这几年她不是在打工的路上就是在教授实验室里做着两班倒的工作,一下子这么清闲,反而有些不适应了。用汤晓晓的话来说就是,得了大便宜还卖乖。

      中午,由于学生食堂和教职员工食堂不在一起,所以用餐的人并不多。很多老师都是趁第三下课过来吃饭。

      她呢,早上吃的那个饭团因为加了太多的料,所以到十二点半才磨磨蹭蹭的来了食堂。

      不过看到今天的菜单,红烧大排和蛋炒饭的瞬间,感觉自己又可以了。

      李灼灼拿着餐盘寻找着座位,她这个人,吃饭的时候最讨厌被打扰,所以每次都会寻找最角落里的位置,毕竟自己那副沉醉美食的模样,被其他老师看到可不好。

      吃到一半,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十二点四十分。

      心里想着怎么今天还没给她发信息。

      虽然早上八点已经收到了打卡信息,但依照沈之昭守时但习惯,应该不会忘了才对。

      她安静的吃着饭,听到邻座的老师们在闲聊,其中一位有着一口纯正的北市口音。

      北市这座城市,李灼灼一次都没有去过,因为沈之昭,听到北市这个名字,她总会去想沈之昭的童年是怎么样的呢?

      肯定不会像她一样,从小就是个孩子王,号召左邻右舍的小朋友们去玩各种奇思妙想的游戏。

      不过根据做同桌这么多年,唯一能确定的便是,小时候的沈之昭,一定是那个别人家的孩子,不多话,沉迷学习的那种孩子。

      那天就因为她想吃烧卖,两人便从医院坐车去到了李灼灼的高中母校。

      下车的时候,道路两旁的梧桐树还未金黄,透着余绿在微风中摇曳,沈之昭的发丝被轻轻吹动,她就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眼眶微酸。

      街边有几个穿着校服的女生偷偷打量着他,相较于他平时的穿衣风格,这件衬衫并不合身,剪裁只能说得上是普通,明明他有外套,却偏偏穿了李灼灼给的衬衫。

      她看着陆续出现的学生们,穿着记忆中的校服,不免想起了以前自己上学的时候。

      那时候,十六岁的她穿着新发的裙装校服,带着小女生的羞涩,鼓起勇气朝他问了一句,“小昭,我穿这样好看吗?”

      “小昭,你还记得我也穿过那套校服吗?”李灼灼拍了拍他的手臂。

      沈之昭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校门口三三两两的学生们,身着统一女中校服,格子裙摆在风中飘荡。

      她们,每个都像李灼灼,却哪个都不是她。

      “李灼灼。”

      “怎么了?”

      沈之昭轻轻扫过那些女孩们,视线落到她的身上,嘴唇一张一合,语字清晰,“你,一直都很好看,真的。”

      耳边一字不差的听到他的话,忍不住笑了出来,语气上扬,“你没骗我?”

      “不骗你,真的。李灼灼,一直都很好看,不管什么时候。”

      原来,学习好的孩子,不管说什么都具有可信度。原来,沈之昭,也会这么称赞别人。

      沈之昭看着她的眼睛,深深地望进去,他的这双眼睛啊,怎能不去相信呢。

      李灼灼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弯下腰来。

      耳朵贴近嘴唇,热气涌上,痒痒的。

      “小昭,你才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早晨的第一缕光洒落下来,不偏不倚。

      看到那张白皙的脸上浮起红晕,李灼灼默默的在心里偷笑。

      两人朝着对面那家冒着热气的包子铺走去,时过境迁,却又好像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伸出手拉住了衣角,就像小时候那样,在她没有安全感的时候,下意识就会去找沈之昭。

      有一种信念,他在身边的时候,就会觉得所有的难题都能迎刃而解。

      “李灼灼。”

      “嗯。”

      “一定要好好吃饭,答应我,好吗?”
      他的声线一向冷冽,但对她,却一直是温柔得像三月里的春风。

      “知道啦。那我要吃两个烧卖和两个蛋黄肉包。”

      李灼灼讲话时嘴角的两个梨涡越发明显,她满眼笑意,久违的露出了那两个娇憨的虎牙。

      沈之昭知道,自己就是败给了这样的李灼灼,三月里的桃花,不止是灼人,更是美得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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