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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   Chapter34

      机场候机楼里播报着,“前往吴市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A6435次航班很快就要起飞了,请您抓紧时间携带好随身行李物品…”

      李灼灼听着响彻头顶的播报声,脚步快速的在这偌大的候机厅里奔跑着。

      就在刚刚自己才发现看错了登机口,把原本的A113看成了A13,她在A13前等待了一个小时也不见要登机的模样,这才发现了机票上自己竟然漏看了一个1。

      相差了一百个登机口,眼看时间就要错过,于是她向周围的工作人员求助,坐上了相对来说还算快的接驳车,赶到A113登机口的时候,乘务人员正在播报着自己的名字。

      她粗喘着气说,把手里紧攥的机票递了过去,语气中带着歉意,“你好,我是李灼灼,对不起我刚刚看错了登机口,耽误你们时间了。”

      过程慌乱,虽说最后成功坐上了飞机,座位上的她额间还是冒了不少汗。巨大的载体开始滑行,她看着窗外渐渐远离的闪烁光芒,一架架停留在那里的飞机,又有什么样的故事呢。

      下午接到沈之昭的电话,还没习惯性的打趣他,那头便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是医院护士打来的。

      她心跳硬是漏了一拍,那头语气快速,听到她耳中的时候只觉得空气凝结,“你好,是李灼灼女士吗?你和沈之昭先生是什么关系?他现在在医院接受治疗,由于没有监护人,需要你尽快来一趟…”

      她太过于害怕这样的电话。

      一个月前,爷爷的消息就是通过这样一通毫无预警的电话告知了她,短短几字,就能让人手足无措,后悔一生。

      这次旅行的归期原本定在后天下午,她打听到了一家藏民开设的旅社,那里能够体验道地的藏文化和当地饮食。

      接到电话时她正准备搭乘顺风车前去看草原风景,原本扬起的笑意停顿在嘴边,她慌忙无措地订了最近一班航班,期间等待的时间便是与自己漫长的较劲。

      于是她开始发挥自己无尽的想象,那护士的语气,背景的声音,甚至是那些可笑的想法。

      好在一小时后沈之昭又打来电话,是他的声音。

      她还没出声,便听到电话那头让人安心的声音,语气稍稍带着些无奈,“李灼灼,我没事,真的没事。”

      她吸了一口气,快要跳出喉咙的心脏终于又重新运作,故作镇定的说,“没事的话那人家护士为什么要给我打电话?”

      “真的,只是蹭破了皮。你不要着急,也不要害怕。”听着他语气里的轻松,李灼灼还是放心不下,她知道沈之昭这个人,永远不会和自己说真话。

      “有没有事,我自己会看。”李灼灼挂断电话,虽然心情比方才好了不少,但没亲眼看到活的沈之昭,还是放心不下。

      穿过浓厚的云层,感受到飞机开始下降,李灼灼盯着下方层层闪烁的光芒,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回到吴市了。

      十多天的旅行,是给自己的假期也是,她自作聪明的逃避。

      从爷爷葬礼结束,她就知道,吴市,这座城市,是她此生的归期。

      在外放逐了这么多年,虽然自己曾经嫌弃这座城市有多半的时间都在下雨,空气中也是充斥了潮湿和黏腻,但她还是最喜欢这里短暂的秋日。

      漫天金黄的银杏树,掉落在脚边的树叶,她会去把它塑封起来当作书签,还有晚秋的桂花树,整条街上满是桂花糖糕的香味,在秋天,她还能和沈之昭一起去公园骑自行车,一想到这,那漫长的雨季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了。

      在吴市,自己的学生时代,除去最艰辛的最后一年,那些回忆尽数是充斥着有趣且美好。

      她,不想再放逐了。

      她没有托运的行李,一下飞机便直奔机场外的出租车等候区。

      “你好,请去吴市第一人民医院。”

      后排,紧攥着双手,她还是不能习惯压迫的空间,尤其是正在行驶中的车。

      李灼灼看向车窗外的风景,从机场出发,先是郊区的寂静黑暗,进入市区后逐渐变得炫目夺彩。

      满目是城市的喧嚣,一幕幕划过,却看不到心里。手指在背包上慢慢敲打着,想着还有一段时间,便从包里拿出了耳机。

      打开手机,音乐响起。

      明明是一首听过无数遍的歌曲,可今晚又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Like a flower,waiting to bloom,like a lightbulb,in a dark room,I’m just sitting here waiting for you…”
      像一朵花,等待绽放的花,像一个灯泡,在黑暗的房间里,我只坐在这里等着你…

      慵懒的爵士女声在耳朵里渐渐蔓延,她的心情就像是歌词那样,她一直都在等他,等一个带她回家的人。

      夜晚,车也不像白日里那么堵塞,在高架上穿梭后仅仅四十多分钟便抵达医院正门。

      穿过门诊大厅,医院的消毒水味,她很熟悉,却还是皱起了眉头,这里的冰冷她还是不喜欢,估计也没人会喜欢。

      看到住院部的标识,她问过值班的护士后直直的走向走廊的尽头。

      已是深夜,她透过门上的玻璃望向里面,这是个四人间的病房,里面一片黑暗,只有靠窗那个床位还亮着些许光亮。

      李灼灼小心的推门进去,脚上虽是一双伤痕累累的帆布鞋,但还是踮起脚尖生怕吵醒其他人。

      她拉开床前的帘子,看向他。

      半个月未见,沈之昭半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叠纸张,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过来点。

      看着他穿着病服,神色自若的样子,一天的疲惫顿时消失殆尽,朝他没好气的说了句。

      “沈之昭你怎么回事啊!受伤了不好好睡觉在看什么东西?”

      “嘘,小声点。”

      他伸出手打了下李灼灼的鼻子,很轻很快,却留下了指尖的温度,一时间李灼灼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坐在床边,看着他。头上包着纱布,也不知道伤的严不严重。

      感应到李灼灼传来强烈的目光,他语气中带着轻快说了句。

      “怎么?觉得我毁容了?”

      李灼灼看着他的脸,好像比上次见面瘦了些,虽然头上包着一大块纱布,没什么形象可说,但,这张脸,好像就没有不帅的时候。

      她就这样盯着他的脸半晌,表情真挚道,“毁容不至于,不过你这样头上留个疤,影响美感。”

      “影响什么美感?你头上不也是有个疤,我没觉得难看。”他手上翻阅着文件,没有看她。

      李灼灼一愣,自己头上的疤?哦,上次在他家给他看过。

      摇了摇头,没好气的说了句,“你学什么不好,学我留一身疤,多难看啊。”

      “不难看。”他斩钉截铁地回答,“李灼灼,现在我和你有一样的疤了。”他甚至还觉得和她有一样的疤,受伤一点都不亏。

      她一时间没有听出话中的意思,摊开手掌,向他展示着,“你看,这是初中的时候,被簸箕铁片割的,那时候你和我一块儿去的医院,你还记得吗?”

      沈之昭看着女孩手心里那道横直蜿蜒的疤,时间过去,已显得和手心颜色融为一体,仔细看才能看到上面的凸起。

      他的手抚了上去,这是他第一次摸到这道疤痕触感,用指尖轻轻的摩擦着,软软的。

      “这么小的手,割到的时候,是不是很疼?”

      他把李灼灼的手掌放在自己的手心里,眼里看着这只比自己手小了许多的手掌,冰凉的触感自己不敢用半分力去握。

      记得以前,汤晓晓经常念叨李灼灼的手是夏日里最舒服的避暑神器,永远带着冰凉触感。

      原来,真的是这样的。

      李灼灼摇了下头,说,“不记得了,我好像天生对于疼痛没有很大的记忆。而且这都多久的事了,早就不记得了。”

      女孩的手抬了起来,就在当他要以为要远去的时候,柔软的指尖,轻轻地握住了自己的手掌,原来与人牵手,不仅仅是一种礼节上的问候。

      好像是约定好了一般,两人没再说一句话,但空气里没有过往的尴尬气氛。

      沈之昭继续低着头看着身前案板上的文件,上面密密麻麻的叙述是李灼灼这个行外人看不懂的,于是默契的拿出了包里的电子书阅读器,继续看起飞机上未看完的诗集。

      “我听见回声,来自山谷和心间,以寂寞的镰刀收割空旷的灵魂,不断地重复决绝,又重复幸福,终有绿洲摇曳在沙漠,我相信自己,生来如同璀璨的夏日之花,不凋不败,妖冶如火,承受心跳的负荷和呼吸的累赘,乐此不彼。”

      微弱的声音伴随着昏暗的灯光摇曳,听不清话语间的词藻,他用余光看到那本诗集的名字是「生如夏花」。

      明明她是三月里的桃花,明媚灼人。

      桌上的时钟随着时间缓慢转动。

      不知是什么时候,一旁已没了低声吟诗的声音,他朝旁边说了句,“李灼灼,你回去睡觉吧。”

      沈之昭摘下眼镜,摸了下纱布包裹着隐约作疼的额头,抬起眼眸看向床的旁边。

      视线模糊中看见被子上的那颗沉沉入睡的脑袋,呼吸一声声跟随着节奏,手里还握着逐渐变得温热的手掌。

      男人的手掌很大很热,包裹着柔软细腻的纤手,任谁看都是十分亲密的关系。

      他轻轻叹了口气,就这样睡觉也不怕第二天落枕,他把枕头从身后抽了出来垫在李灼灼的脑袋下,动作轻缓,生怕吵醒了一路疲惫的她。

      从刚刚就听见这姑娘嘴里不知道在嘀咕什么,睡觉也不安稳。

      沈之昭合上桌子上的文件,整理好放到一旁。

      身体躺平,头朝向她,拨开女孩额上显得有些长的刘海,那道疤痕就这样袒露在他的眼前。

      明明摘下了眼镜,却看得要比平日里更加的清晰。

      他轻轻地抚摸上去,像是怕碰疼她一样,动作是那样轻柔。

      眼前的小姑娘皱了下眉头,眼看要醒的趋势。

      他侧着身与她正面相对,薄唇微张,声线低沉,“李灼灼。”

      “小昭。”

      “嗯?”

      “我想喝盐汽水。”

      她的声音很小,甚至含糊不清,但耳朵却是真真切切的听到了。

      李灼灼睁开了眼,双目交汇,他们的距离只隔了十公分。

      那双圆润的眼睛里闪着泪光,他还是问了一遍,语气哽咽,“李灼灼,你说什么?”

      “小昭,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啊…”热气呼出,他的脸是那样的近。

      李灼灼的声音带着鼻音,嘴里像是欲言又止,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直直的看着他的脸。

      从小到大,她就一直觉得这双褐色眼睛长得极为好看,可她却极少见到过他摘下眼镜的样子。

      沈之昭依旧握着那双手,两人的距离愈发靠近,直到脸庞紧贴,感受着她的颤抖,这是他们的第一次亲吻。

      在十月初的夜晚,一张小小的病床上。

      在她的少女时代,曾经幻想过数次,与他接吻的场面,应该是青涩的,幼稚的,又或许是像小说里说的那样充满恋人间的张力。

      事实上,和沈之昭的亲吻,是带着眼泪的味道。

      明明我们最初来到这个世界时,是那样的平等。

      对于他,就像是涌上鼻腔中的那股酸涩,伴随着人体现象,泪水无征兆的夺出眼眶。

      她在颤抖,她知道自己在哭,却止不住。

      男人的肩膀是这样的坚硬牢固,没有一丝可逃,她也不想逃。

      没有过多的言语,两人凭借着本能相互依偎着,这个吻没有任何技巧,更称不上是真正意义上的吻。

      她将头靠在沈之昭的胸膛上,笑了。

      “你怎么不问问我…哪有人这么直接的…”

      “你不是说了么。”

      “说什么?”

      “说,想喝汽水。”

      月光透过窗洒满整个屋子,帘布之间只剩下不可话说的亲昵。

      这个夜晚,时隔九年,却好似一晃之间,时光流逝也拉不开两人之间想要靠近的心。

      沈之昭,你知道吗?
      我这个人有个称不上好习惯的坏习惯。
      从小,我的脾气就倔得很。
      喜欢一样东西,就会喜欢一辈子。
      认定一个人,就只能是那个人了。

      2021年10月7日
      李灼灼的日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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