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凝望，你尚在前方》东南木

66、番外四

　　在初中以前，我对妹妹一直没有一种身为哥哥的责任感，甚至可以说我从来都不曾渴望过有一个妹妹，并且对“妹妹”这一个词没有任何概念。
　　我和很多同龄人一样，都不喜欢和比自己小的孩子玩在一块，原因就是认为比自己小的孩子总是会惹祸，而受罚的往往是大一点的孩子。
　　那时，我忘了我自己也是一个小屁孩，也总是惹祸。
　　记得小的时候，妈妈告诉我我会有一个妹妹，让我要好好疼爱她。孩提时代确实会对新生的妹妹充满好奇心，偶尔也会想要去逗逗她，她开心我也开心。
　　可是慢慢长大了，这种好奇心会逐渐消失而转为厌烦。
　　妹妹总缠着要我陪她玩，我会厌烦；妹妹总是调皮捣蛋，我会厌烦。可能是出于一种叛逆心理，认为妈妈把所有的疼爱都给了妹妹，我嫉妒才会对妹妹这么厌烦。
　　后来，妹妹慢慢长大了。她惹的祸越来越多，爸爸变得更经常打她，扇她耳光。
　　然而我们家重男轻女观念又是十分浓厚，我没有怎么被爸爸打过，自然就不知道妹妹当时是有多痛。
　　以前我会觉得爸爸这么对妹妹是我曾经想要报复她的一种折射，因为我讨厌过妹妹，但我不敢真的去打她。
　　直到后来，我改变了我对妹妹的态度。
　　萧茗原本被爸爸扇了耳光，自己趴在桌子上哭着。可是她见到我回来了，连忙抱住我，眼泪鼻涕全往我身上蹭。
　　她说：“哥，我讨厌爸爸……”
　　听着她一遍遍哭着叫我“哥哥”，我第一次产生一种叫心疼的感觉。殊不知我曾经也讨厌过我的妹妹，可是现在我不那么讨厌她了。我舍不得推开她，舍不得让她那么难过地趴在冰冷的桌上哭。
　　这断断续续的哭声一遍遍传进了我的耳朵，也传进了我的心里。
　　那时候，我大概是初一学生，妹妹才是五年级的小学生。但是那时，我已经决定以后像当初妈妈告诉我那样：好好疼爱我的妹妹。
　　因此，高三那一年暑假发现她在浴室自杀的时候，我一时心都停了。当我抱着她却怎么也叫不醒她的时候，我好后悔，我后悔我为什么要出去，我后悔我为什么要留她一个人在家。她手腕上的伤口是那样触目惊心，血不停地往外沁，染红了我身上的衣服。
　　即使医生后来告诉我们，她已经度过生命危险了，直到她醒来之前我也一刻都不敢离开，我害怕，害怕她再一次离我而去。
　　我通过施乐清了解到整件事的始末，以至于后来在家门口再见到凌彦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就向他挥了拳头。活了这么久，第一次动手打架居然是为了妹妹。
　　我警告他不能再出现在她面前，不然见一次就打一次。
　　可是，事实又怎么会如我所愿。
　　在得知凌彦完全消失的那几年里，萧茗在学习上像疯了一样。她可以为了解一道数学题，熬夜熬到凌晨。为了忘了自己心里的痛，不断地学习不同的业余爱好，但是她不开心，无论我和妈妈怎么做，她心里还是有根刺。
　　直到后来萧茗回了一趟高中校庆，我明明已经把邀请函藏起来了，但是她还是选择回去。
　　可能这就是命运使然吧，在萧茗叫我去接她的时候我再次看到了凌彦，尽管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我还能怎么办。萧茗自从重新见到他以后，脸上的表情就和以往的不一样了，至少有了些细微的变化。
　　至少她会告诉我，她累了，要我背她回家。
　　换做是以前，她很少会这么要求我。
　　所以，这一次我单独将凌彦约出来。我想请他，如果这次再出现，如果确定真的要选择爱萧茗，那就不要放弃，不要因为她一时的拒绝与冷漠而再一次放弃她。
　　因为只有他，能够再次改变萧茗。
　　这就是为什么留学期间我唯一一次回来时，看到萧茗和凌彦站在一起的时候，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的原因。我确信萧茗开始重新接受他，并且开始改变自己，那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