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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

  •   高一的那个暑假,我做了最疯狂的自杀,同时我也过了一个最糟糕的生日。
      在高二开学之际,我决定将长发剪掉,变成了一个纯粹的帅气假小子,以至于后来常常被错认成男生。
      高二那年,整省各大初高中学校都要求开展联校篮球赛,无论是常规的男篮还是女篮,一律必须参加。
      而我,作为篮球队队长更加身负重任。
      无可避免地带着他们训练、规划好每次的篮球战术以及应急对策。
      在这篮球队里,熟悉我的人都会知道我是个左撇子,除了写字与拿筷子,我无论做什么都会惯性用左手,就连打篮球也不例外。
      对外人来说,这也许是一个难以突破的攻守难关,除非对手也是左撇子,不然很难用右手跨过几乎半边身体来抢我左手的球。
      但就我们内部而言,我的惯性也是我们提高协作性的难点。因为我的这个习惯,在前段时间,乐清一直和我在练习用右手运球与投球,并在最短时间内把右手的打球技术提升到了几乎和左手的同一水平。
      这无疑又是一个转机。
      我们学校的男篮和女篮同时打败同地区的其他的校队篮球队,同时进入全省前十所学校的篮球比赛名单。
      拿到比赛名单的时候,我有些惊讶与害怕。因为凌彦在的Z市的那所学校也在名单内,这就意味着我们将会有几场比赛,以及…我们可能会再相见。
      但是我想,我是女篮,而他是男篮,根本不是同一个场次,所以应该很难相见吧。
      这时校内广播响起:“请各班体育委员到行政楼集中……”
      这个时候的召集,应该是为了下场的联校篮球比赛。
      很不幸,我刚好抽到了Z市的学校,凌彦所在的Z中学。
      “各位同学,下场篮球赛我们将对阵Z中学。”
      当我宣布了这个消息的时候,全班同学都在起哄,之前连赢四场比赛已经让他们斗志昂扬了。可我这时候却胆怯了,习惯性地去触摸右手腕护腕下的伤口。
      在这一阵混乱的起哄中,乐清的眼神和我的交汇在一起。
      从她的眼神里我看出了有一丝丝担忧,她知道我也在害怕。
      我回给她一个微笑,用手比了个“ok”的手势。
      第一场比赛,我们集中到了Z中学的篮球场进行。
      这天我特意带了顶帽子,向后扣着,再加上是短发,浑身上下都是男孩气。任谁想要认出是我,这恐怕很难吧。
      球员们集中开会讨论了一些细节以后,男篮那边已经准备就绪了。
      我和乐清还在讨论着一会要怎么调位置才能更好配合对方。
      “萧茗。”
      听到有人叫我,转过头就看到她站在眼前,还有几个也是穿着球服的女生一同站着。
      “真的是你。不过也对,你们学校也就只有你是比较能打球的!想好怎么输了吗?到时候可别哭了。”
      “林灵,你也就只能在嘴皮子上赢我而已。谁哭谁笑,拭目以待。”
      一声尖锐的哨声吹响,终于要开始了。
      刚在还在林灵身后的几个穿着球服的女生已经走向球场中央,等待开球。
      我把帽子随手一扔,站到了球场中央和那位女生对立着。
      “哔——”
      篮球被裁判老师抛起,我迅速跳起,伸手抢球。
      然而那个女生似乎没料到我用的是左手,愣住了几秒才发现球已经被我在三分线外投进了她们方阵的篮筐。
      且不说身高已经赢了她们,这才刚开始打就吃惊了?后面陆续有来!
      接下来的几次对打,她们好像都明白了我的特点,纷纷在我的左手位置进行防守。以致我好几次拿到球也只能传给队友们投篮,但无奈对方一直强势进攻,我们的比分逐渐拉开了,有一段较远的距离。
      就在女篮还在打着上半场快要结束的时候,男篮那边的同学已经结束一场了。
      我趁拦着我的人分神,一个跨步从对方手下抢球。
      背过对方阻拦的同时额上的头发随风飞起,跑了半场跃起准备要投篮的时候,我看到了站在场外的凌彦,他正在看着我!在他面前,那些明明已经缝合的刀疤在护腕下仍隐隐作痛。
      一时失神,球射偏了,没进。待我双脚重新碰到地面,不知道是谁绊了我一脚,整个人摔倒在地,擦伤了左手掌,一阵灼热。
      “哔——”上半场结束了。
      因为刚才那球的失误,我们的比分居然落后了12分之多。
      “萧茗!”乐清和学校的其他同学都跑了过来,“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没事。”
      这时男副队直接无视我的问题,说:“队长,要不去医护室包扎吧?”
      “没事的。你们比完了吗?”
      “嗯,2比0赢了!”男生打球永远都这么干净利索。
      乐清依然不太放心,“小茗,我陪你去医护室吧。”
      “不用了,还有几分钟下半场就开始了。我拿瓶水冲洗一下就好了。”
      他们只听到“水”都以为我口渴了,连忙扭开盖子递给我。然而我却不是用来喝的,我直接将纯净水淋到左手的伤口,清洗掉上面的细菌。
      虽然有点刺痛,但这些痛又怎么比得上之前那些锥心之痛。
      看着擦伤的手掌,我犹豫了一会,把右手腕的护腕换到左手的手掌位置盖住伤口。这样一来,右手腕那些丑陋的刀疤又裸露出来了。
      “队长,你的手……”
      “不碍事。”
      显然副队是看到了我的右手腕,所以才会露出那么惊讶的表情。这种时候我只能装作不知情,迅速将手翻转遮住疤痕。下半场的哨声吹响了,刚要放下手上的东西准备上场时却发现右手被人拉住。
      “去医护室吧……”
      “放手!”
      如果眼神真的可以杀人,那么我现在的眼神一定已经把凌彦杀了几千几万遍了。
      如果不是再次看见了那些刀疤,我都不知道我居然这么恨他。
      挣扎间,我抬起被他拉住的右手用力地甩开,刚要缩回手时被他更加用力地拉着,而手腕处因为没了护腕的掩盖,导致那里的各种刀痕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一个画面像是定格了一样,凌彦拉着我的右手看得失了神,林灵站在凌彦身后也是一脸错愕,我不顾左手的伤口而握紧拳头。
      我在他开口之前迅速抽回了自己的右手,闪出了他的视线。我重新回到球场,用左手拿球运了几下,感觉还可以。
      下半场的比赛我和乐清交换了位置,既然左手受伤了,那就只能用右手了。
      “乐清,这场我换右手打。”
      比赛开始以前,对方的一个女生走过我身边时小声说了句:“左手受伤的你和废人有什么区别?”
      听到这句挑衅意味十足的话,我的怒火也“噌噌噌”地冒了起来。
      我用受伤的左手重重地拍了几下球,单手用力将它抛向球筐。
      这个球进了,而我站在整个篮球场的中央,三分线外。
      球场内外的人,看着我们两个女生之间的竞争的同时看到我的投球,现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两只手都健康而且不是废人的你,试试我刚才的投篮,如何?”
      “你!”
      “呵……”
      我转过身,正好对上凌彦深沉的目光,浓烈的探索意味在其中。
      其实不必那么惊讶,那时的力气与怒火是成正比的,而且那些怒火的来源还不止一处。
      比赛正式开始了。
      比赛间隙我看到了他和林灵一起离开球场,那样的身影看起来还真是绝配。
      但是我做不到真心祝福他们,因为他们的感情里也有我承受的痛苦。
      他们走了也好,我可以专心打球,重新把比分追上来。
      这场比赛可能是对方知道我的左手受伤了,对我的防护反而没有上半场的那么严谨。
      然而她们总是忘了,我还有右手。用右手的打球战术和之前完全不一样,我们队的配合程度达到了一个更高的层次,让对方方寸大乱。
      “还有十秒!”裁判老师宣告下半场结束的剩余时间。
      我们之间的比分也就只有一分的距离了,这一分的差距成为输赢的关键。
      每个人好像都在默默倒数注视着这场比赛、默默等待着是否会让人惊讶的结果…
      “十…九…八…七…”
      时间还剩下六秒的时候,乐清把篮球传给了我示意我投三分,那么就可以转败为胜了!而且我站的位置是最佳投球位置。
      “六…五…四…”
      我把球换到左手,有点疼。
      一瞬间,我跃起,瞄准投球。
      “三…二…一…”就在“一”字音落下的同时,三分球也穿过篮筐落地,我们逆转了两分。
      我们赢了。
      这场比赛完了,我们学校的篮球队就顺利进入全省前八强了。
      而Z中学,我应该也不会再踏足。打算集体回去学校的时候,林灵找到了我。
      “萧茗,我有话跟你说。”
      “有事?”
      她没有回答我,而是径直走到一旁较为隐蔽的地方,等着我过去。
      难道要打架?当时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但当她单刀直入地开口的那一瞬间,明显地令我措手不及:“你是不是喜欢凌彦?”
      我没想到她会问这样无聊的问题,也想不明白她这个问题问得究竟有什么意义。我喜不喜欢凌彦与她何干?即使我是喜欢他,那么林灵问这个问题是打算靠威胁我来挽留她自己的男朋友?
      真是可笑至极,愚蠢至极。
      我干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林灵就愈发焦急地想要知道:“是不是?”
      “不是。”
      “那你为什么自杀?为了他?”林灵居然会问我自杀的原因,这个问题确实是我意料之外的。
      “呵,与你何关?”
      说完这句,我转身离开,却不料被她拉住。
      “你心虚了,是喜欢他吧。”
      显然,这不是一句疑问句,而是肯定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失落又带有点点讽刺。
      是凌彦刚才和她说了什么吗?
      就在我有些心软的时候,林灵猛地拉起我的右手,怒视着上面的刀疤。
      我特别反感别人这么拉着我的手,而且是我不喜欢的人这么盯着上面的我过去的耻辱。
      在林灵反应之前我迅速抽回右手,扬起左手重重打了她一巴掌。
      “林灵,注意你的言行!记住!你没资格质问我,也没资格管我!”
      “哈哈!萧茗,你的反应已经告诉我你的答案了……”
      “够了!”凌彦的声音霎时从我身后传来。
      听他的语气,应该是听到了我们全部的对话。
      他这么生气,是因为林灵被我打了,还是因为我被林灵误会了的事是与他有关?原来,他真的很喜欢林灵。
      “小茗……”
      “滚!”我知道他讨厌这个字,其实我也讨厌,但是那时只有这个字能最好地表达我的感受,我也不想再见到他们!
      我快速走着,快点远离他们最好。
      然而,我隐约听到了凌彦问林灵,“疼吗?”一贯温柔的语气里带着些许愧疚。
      我不知道身后的他们的情况是如何,也不打算去知道。可是就在转角处,我走出去之前,他们的谈话声又传过来:“林灵,我们分手吧。”
      “我知道,只要她出现了,无论是什么时候都会出现这样的结果。”林灵好像哭了,她质问凌彦:“其实你从未喜欢过我,是吗?”
      “对不起……”
      听到这里,我已经走了,所以后面的内容我也就不清楚了。
      至于林灵提及的“她”指的究竟是不是我,我也不想去探究。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那时候的我对他就只剩下恨。
      篮球赛以后的一段时间,原本以为会回到平静的没有他的生活。可是我发现自己又想错了。
      一天,我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
      “萧茗,凌彦有找过你吗?”这个声音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认错的,是林灵。
      “别问我他的事,我不知道……”
      打算挂电话的时候,她吼了一句:“萧茗!篮球赛以后他就不见了,你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不知道。别烦我!”
      顿时怒气四散的我把手中的铅笔扔在一旁,塞上耳机。耳机里传来安静的音乐并没有令我的心情再次得到平复,并且那个人名字和面容一直浮现在脑海中,久久不能消散。
      “萧茗,有人找你。”
      “谁啊?”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来学校找我?
      结果刚踏出教室门口,就看见了凌彦。他靠在走廊的栏杆上,凝视着我等我走过去。
      “找我?”
      “嗯,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我在等着他口中的“话”,他在等着我的下一句回答,彼此的默契就在这一瞬间的静止了表现的淋漓尽致。
      “小茗,跟我下来一趟行吗?”
      “嗯。”
      我跟着他一路无言走到了校园的凉亭,风吹得这里的树叶沙沙作响,多少存在着潇肃的感觉。
      “小茗,你曾问过我如果你喜欢我了该怎么办。现在我告诉你,不怎么办,因为我也喜欢你了。”
      我不禁冷笑一下,“这就是你这段时间消失以来想到的?”
      “不是,从高一开始我就知道自己对你的感情……”
      我迅速打断他的继续:“可笑,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
      转身离开时经过凉亭旁的石凳,顿了一下,弯腰随手拾起一根被晒干的树枝。
      “这根树枝原本长在树上好好的,可是它断了,掉在地上经过风吹雨打与烈日暴晒,早就脆弱不堪,你认为它还能像最初那样生长吗?我们之间的友情,就像这根树枝。而你现在说喜欢我,相当于你不仅要让树枝重新生长在树上并且开出鲜艳的花。这可能吗?”
      这是自决裂以来,我对他说过的最长的一段话了,而且那么苦口婆心。
      “凌彦,回去吧,各自好好生活。”
      “你还是不相信我。”
      凌彦一直往前走,我被他逼得一直往后退,直退到了树阴下。
      “你要做什么……”
      突然,他将我抵在树干上,伸手扣住我的脑袋,就在刹那间吻了下来。
      我顿时瞪大眼睛,反应激烈地将他推开。
      “这样,你可以相信了吗?”
      “别用吻过林灵的嘴来吻我!我会觉得你很肮脏!”
      我夸张地用手擦着嘴,以此来表达我对他刚才的行为的厌恶。
      但是凌彦更加走近我,双眼直视我。倘若当时我再看得仔细一些,不难发现他的眼神是附有无比的坦诚与深情。
      “是吗?如果我说我只吻过你呢?”
      “够了!你走吧!我很忙!”
      说不过,我只能躲过。刚刚转身打算回教室的那一刻,凌彦像疯了一样拉着我的手,强硬的动作让我丝毫没有可以挣脱的空间。
      “如果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自杀?如果你不喜欢我又为什么在乎我和林灵曾经在一起?还在乎我有没有吻过她?如果不喜欢我,这些都大可不必!”
      “凌彦!你最好弄清楚一点,当初是你亲手了结我们之间的感情!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当初明明是他那么绝情地不要我,现在他凭什么这么严厉地质问我到底是不是喜欢他!
      “当初?如果当初你心里可以放下他,我或许就不必靠林灵来隐藏这份感情……”
      “够了!难道这就是你可以找来对待感情的借口吗?”现在的我根本不想再和他探讨任何关于往年的事,因为那是多么的不堪回首。
      我猛地甩开他的手,怒吼道:“现在,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不、喜、欢、你!别再来烦我!”
      因为跟凌彦吵了架,这天的整个下午都难以集中精神,上课频频失神。
      终于熬到了放学,这天我没有和乐清一起回寝室,而是自己走到球场打算狠狠地打一场篮球发泄,结果却看到了还在凉亭下呆坐着的凌彦,他竟然还没走!
      恰巧他抬头看到我了,我们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对看着,谁也不打算再往前走一步。
      突然,他站起身转过头凝视我。“小茗,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不可能。”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是篮球队的队友打来叫我一起打球的。
      “马上到。”
      挂了电话,双手握紧书包肩带,经过凌彦的时候尽量不去看他。
      过了一会,在篮球场门外我停住脚步,头也不回地告诉他:“我不想再见到你。”
      球场上,我的小宇宙爆发,把他们几个男生虐得体无完肤。
      “队长,今天怎么这么狠啊?”
      我把篮球一扔,丢给同场的队友,拍拍手将地上的书包甩上肩头。
      “你们退步了,加紧练!我走了!”
      ……
      ……
      高考在即,每天除了复习就是刷题,天天除了头晕脑胀还是头晕脑胀。
      然而我在家刷题、复习的时候总是喜欢坐在房间的地板上,把所有书本都挤在一个角落里,随手可及。
      “叩叩——”
      哥哥总是拿着一杯牛奶和一碗水果粒走进我房间,看到我又坐在地上又忍不住要唠叨一番。
      “说了多少次不要坐在地上写作业,怎么就是不听……”
      “哥,你是不是太闲了?是就陪妈聊天去!”
      显然,我对于被打扰感到很厌恶,即使对方是哥哥也不例外。
      “行行行,我不烦你,接着写,别太晚睡。”
      “知道了。”
      哥哥放下他手中的水果和牛奶退出房间,我又继续埋头苦干对付我最苦恼的数学题。
      好不容易算出来了,抬头一看闹钟已经是深夜11点30分,妈妈和哥哥肯定都睡了,这些碗和杯子我打算晚些等他们都熟睡以后再出去阳台洗。
      我坐在地上有些累了,打算趴在小书桌上休息一会儿。结果没过多久,我就听到了有人小心翼翼地开门走进来的声音,不知道是哥哥还是妈妈。
      “唉,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趴着。”
      是哥哥!
      我感觉他轻轻地将我叠着的手抬起,拉走了我原本趴着的小书桌。一边将我抱起一边还不忘像告诉熟睡的孩子一样说着:“小茗,哥抱你到床上睡。”
      我记得妈妈以前也这样做过,后来我问她为什么要这么说。妈妈告诉我,这是因为小孩子都容易害怕在陌生的环境睡觉,这么说就可以让孩子放心了,也睡得更加安稳。
      所以,哥哥现在这么说也是希望我可以放心地睡个安稳的觉吗?
      哥哥慢慢地把我放在床上,帮我盖好被子。
      因为我不确定他是不是出去了,不敢睁开眼睛看他。只是依稀听到哥哥在收拾我书桌上的书本和试卷,发出稀稀疏疏的翻页声,然后就是圆珠笔和纸张相碰的“嗒嗒”声。
      哥哥在写什么?
      大概过了几分钟,在这被窝里的我已经累得几乎快要睡着了,哥哥这才关了灯关门出去了。我迅速爬起来,打开手机,用微弱的光照着刚才的试卷。翻来翻去都没有发现多了什么东西,随后我翻开书才看到了里面夹着一张A4纸。
      纸的最上面写着:演算过程错了。
      紧接着下面就写满了两种演算方法。
      看到最后面,哥哥特意在A4纸的下方空了几行,画了个箭头让我看后面。
      “快去睡觉,不懂的明天问我。”
      看到这句话,我迅速抬头望着门口看看哥哥是不是站在那里。可是明明没人啊!
      奇怪了,哥哥是怎么知道我装睡的?
      这件事一直到了后来,我还是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知道我装睡的。
      ……
      ……
      毕业那一天,共同奋战了一年的高三同学每个都在拍照、写下心里话交给对方互相留念。
      我的四周充斥着无数的嬉笑声的同时还夹杂着许多努力压制的抽泣,身边的每个同学都是熟悉的面孔。
      唯独他,我不敢去寻找他的身影。
      我也不敢猜想他今天有没有回来。
      后来,我将偌大的校园逛了一圈,把我们去过的每一个角落都走遍了。但是从起点到终点,都是我自己一个人在走。
      5:30了,我想在离开之前,最起码打一场篮球。
      这个篮球场,一时之间,我舍不得这里的回忆,但又不敢去回忆。
      我像往常训练那样,运球、走位、投篮,无数次循环这些动作,不厌其烦地循环。
      然而一个空心三球后,这本来是我的强项,但球却撞了筐。
      篮球掉在地上,转到另一边,我没有去捡。
      一时被悲伤充满头脑,蹲在空旷的球场用双手紧紧抱着自己,慢慢抽泣。
      后来,就下雨了……
      ……
      ……
      我猛然回神,却发现空乘小姐正在叫醒我,并耐心询问我身体是否不适。我摇摇头,下意识伸出手地摸向自己脸,并没有眼泪,而现在的天空也没有下雨。
      从机场出来,看到了哥哥正在门口倚着车门。
      “哥。”
      “嗯,上车吧。”
      他接过我的行李,唯独肩上的摄影包由我自己拿着。
      在车上,我一直在摆弄着自己的相机,从飞速而过的车窗拍出的都是抽象的照片。只不过是一年多没有回来而已,这里已经变了许多,就连从前充满感情的小平房都变成了高楼大厦。
      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哥哥聊天,可能是太久不见了吧,彼此都有点疏离。
      “摄影学得怎么样了?”
      “还不错。”
      气氛又沉了下去。
      到了第二个红绿灯前,哥哥停下车等绿灯。
      “小茗,你现在对着哥哥也要这么冷冰冰的吗?”
      “嗯?没有啊…”我收好相机,继续说:“我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哥哥笑了笑,像往常一样伸手摸摸我的头。
      “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唠嗑也行!”
      “哥!头发都被你弄乱了!”
      “哈哈,乱了更好看。”
      这样,因为哥哥的一个惯性动作,我们兄妹俩又重新热络起来了。在回家的路上,等待我们的不再是沉默,而是一路的欢声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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