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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混乱邪恶(五) ...

  •   苗朵第一次听说那个人的名字,是在三个月前的晚自习。那时“7.22特大虐杀案”刚刚告破没几天,据说,若不是案发一年之后嫌疑人莫名其妙忽然投案自首,就凭公安那帮人的能耐,这个案子估计十年二十年都够呛能有个结果了。

      然而,她所在的地方,女生们大多数关注点都不在这儿。新闻报道甫一出来,学校就炸了锅;即便两耳不闻窗外事如她,也在周围人的“耳濡目染”下多少知道了这位杀人犯先生的“丰功伟绩”——

      “可是再怎么好看,也是犯罪分子啊。犯罪就该被判刑,被处罚。”淳朴如她,从小到大接受的都是根/正苗/红的正统教育,做人做事绝不越雷池一步。死党肖悦不屑地拍了下她的胳膊:“你没看见他杀的都是什么败类吗?没一个冤枉的!就说这个吧,BLABLA……”

      “就算他做的事情再解气,那也是犯法的呀。”苗朵憨憨地笑道:“悦悦,你不会是喜欢这个人吧?”

      “去你的,谁喜欢他呀?”肖悦嘴上是硬,脸却红了:“我就是凑个热闹,毕竟大家都说他比明星都好看呢!而且还专杀坏人,简直就是当代侠盗佐罗,太可惜了。”

      但是犯罪就是犯罪,就算杀的是坏蛋也不行。苗朵不忍心打断她的花痴,只能转移话题:“你呀你,又犯花痴!小罗不生你气呀?”

      “他才管不着呢。”一提起自己的男朋友,肖悦的脸更红了。她有些羞涩又有些喜悦地说了下去:“我爸妈跟他爸妈说了,等拿了毕业证,我们就领结婚证,然后生几个可爱的小宝宝,幸福地过一辈子。”

      “哇,真的吗?恭喜你们!”

      “谢谢啦,你也是的,别天天宅在宿舍了,也多出去走走嘛!说不定就能碰见个大帅哥呢!”肖悦笑得很开朗:“你看,民间帅哥比那帮出道的偶像还帅上一万倍,机会大大的有嘛。”

      “得了吧,找老公又不是看脸吃饭。”苗朵憨厚地又笑了一下,很快就把这事抛在了脑后。直到一个月后,她按照学校统一安排,进了一家外商投资的工厂实习——不错,她所毕业的也只是个大专,如果不进厂“实习”半年,是拿不到毕业证的。

      一切,从进厂那天起似乎就都变了。

      初入社会的懵懂与兴奋,很快就被工厂里繁重不堪的劳动所湮灭:苗朵和她的同学们被强行按在一条条流水线上,从清晨五点半做到夜里十点半,一周最多只能休息一天,中午连吃饭的时间都要硬挤出来,更甭提平时上厕所都要受到极为严厉的限制——即便如此,因为只是“实习”,他们在此期间是一分钱都拿不到的。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一眨眼一个多月过去了。某天半夜,苗朵刚冲了个战斗澡擦干净头发出来,路过厂房宿舍的走廊时,远远地就听见了一阵压抑的哭声。她赶忙循声跑了过去,才发现肖悦就坐在角落里失声痛哭:“你怎么啦?”

      “朵朵,我……我想回家!”肖悦一把抱住她,哭得几乎要喘不上气了:“我太累了,想休息一会儿,可是……可是,他们不让!工头还打我!你看,我的伤……”

      苗朵的目光落在她的左臂上。月光下,肖悦光滑洁白的胳膊上多了好几处青紫,一看就是被拧出来的淤青:“他们体罚你?”她惊呼道:“你没跟老师反映吗?”

      “没,我……我不敢。听学长学姐说,以前也有人反映过,可最后都挨了处分、丢了毕业资格。”肖悦抽噎着收回胳膊,重新把头埋在膝盖下面:“我好想家,想爸爸妈妈……我想回家,呜呜……”

      “再忍忍,拿到毕业证就好了。”苗朵拍拍她的后背,安慰道:“你不是说过,等毕业了就和小罗结婚吗?我还等着吃你们的喜糖呢。”

      “我好难受……朵朵,为什么我们这么累啊……”肖悦的哭声低了下去,声音也似乎冷静了些:“早知道无论怎么努力学习最后都考不上大学,都要进厂,我以前何必浪费爸爸妈妈的钱拼命补课呢……朵朵,我好累,活着真的好累。”

      “坚持一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苗朵面露茫然之色,可她知道,不能让肖悦看见自己现在的模样。

      当晚的事,苗朵其实没往心里去。然而三天之后,她再见到肖悦时,这个爱幻想、爱花痴的小女生,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肖悦是从工厂最高那层楼跳下来的。苗朵没来得及救她,只从余光里见证了她坠落时如落叶又如枯蝶的身影。肖悦很爱美,也很怕疼,活着的时候是个碰破点皮都要掉眼泪的小女生……她怎么敢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的!

      该有多疼啊!

      肖悦的死,客观上解救了这一届毕业生。大概是害怕事情闹得太大,学校匆匆忙忙地把他们这批学生召了回去,并三令五申严禁所有人再在媒体面前谈及此事。然而纸终究包不住火,没过两周便有学生顶着压力直接捅到了教育局——

      这里面,就包括苗朵自己。

      结果呢?

      很快,学校的处理结果出来了。所有参与到教育局“讨说法”的学生都被取消了毕业资格;部分人试图打行政官司,结果到了法院连立案的门槛儿都够不着,灰溜溜地夹着尾巴回来了。

      和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苗朵既没有为自己辩解,也没再去折腾。她只是一个人坐在学校附近的小河边上,呆呆地对着污浊的河道发愣。

      等拿了毕业证,我们就领结婚证,然后生几个可爱的小宝宝,幸福地过一辈子。

      你也是的,别天天宅在宿舍了,也多出去走走嘛!说不定就能碰见个大帅哥呢!

      朵朵,我想回家。

      我好难受……朵朵,为什么我们这么累啊……

      我好累,活着真的好累。

      ……

      “你干什么?”等她反应过来时,自己的两条腿已经被水没过了膝盖,左手则被另一只温热的大手攥住了。苗朵迷茫地回过头去,却见一个英俊的年轻人正死死地拽着她,眼中隐有火光跃动:“想死吗?”

      “跟你有什么关系呢。”她漠然地看了他一眼,还想继续往水深处走,然后,理所当然地被男人给拖上了岸。“我可以帮你。”他如是说。

      男人名叫安道明,M籍华人,T大在读,今年刚刚十八岁。苗朵一听他是T大学生就羡慕得不得了:“太厉害了,这可是顶级学府……”

      “我是外国籍,不用参加你们的高考,随便上的。”安道明冷冷道。明明是非常极为凡尔赛的一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凉。见苗朵讷讷地又不开口了,他又道:“你要是想上这所大学,现在也不算晚,我求教父帮帮忙给你换个国籍就行。”

      “教父?”她有些懵懂地反问。安道明冷漠道:“你无需知道他是谁。你只需要知道一件事——教父无所不能,他是我们的神。”

      “为什么要救我呢?”苗朵仍旧不能理解:“你之前,认识我吗?”

      “我不认识你。”安道明一双无神的大眼睛瞥了一眼,她落魄潦倒的身影倒映在他的瞳孔中:“但我觉得,你很像曾经的我。”

      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而且你是个很好的人。好人应该有好报,不是么?”

      苗朵被他看得有些羞赧。这个比她小了三岁的“弟弟”,真的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英俊好看。他是上天赐给她的天使吗?

      没过几天,安道明就又来找她了。这次他带来了一纸契约:“姐姐,你很想要一个好文凭,对吗?”

      “嗯。”她疑惑地看着他手里的合同:“这是什么?”

      “这里装着你的前途。”他缓缓道:“签了它,你就可以和我一样,这个国家里的任何一所高等学府就好像是青楼里的*婊*子,你想上哪个就能上哪个。”

      苗朵虽然单纯,但绝对不是傻子。她本能地感觉到了诡异:“不,我不能签这个……没文凭就没文凭吧,大不了回去开网店打零工……”

      “我不会骗姐姐的。”

      安道明上前一步,忽然把那张合同扔在地上、然后用力地抱住了她瘦弱的身体:“相信我,我绝不会害你。”

      他的话毫无说服力,然而苗朵还是鬼使神差地信了。一天后,她躺在了手术台上,心如止水;当再次苏醒之际,她重新睁开双眼,目光里再无半分迷茫或痛苦,只剩一片冰冷荒芜。

      ————————————————————————————————

      王老师发现不对劲儿的时候,李清麟已经请了足有两个星期的病假了。眼看着再过半个多月就中考了,再怎么聪明也不能这么翘课啊!

      情急之下,她先是给李家打了电话;接电话的是李府管家,那个苍老的声音只是很礼貌、很客气地回了这么一句:“孩子确实病得厉害,请假条您也看见了,有什么问题么?”

      “我是看见了,可这也不是个事儿啊!”王老师急道:“马上就是中考了,他学习是不用学校操心,可再有天赋、再聪明也不能在这种关键时刻掉链子!实在不行,周六日我去趟您家这边儿,把讲义给他捎过去!”

      “感谢您的关心,但是李先生说了,孩子身体要紧。”管家冷漠地拒绝了她的好意,然后哐地挂了电话。王老师保持着举着话筒的姿势愣了一会儿,才“啪”地也挂了电话,骂道:“什么家长啊这是!”

      她不知道的是,李府这边管家放下电话后的第一反应,就是上了二楼。到了卧室门前,他很谨慎地敲了三下:“老爷,班主任老师来电话,问了请假的事情。”

      “知道了,下去吧。”屋子里传出来一个些许慵懒的男人嗓音,带着点儿餍足的惬意。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李驰伦此时正赤着上半*身躺在金丝楠木的雕花大床上,双眼望着天花板,嘴里叼着的半根香烟已经烧得差不离了,还在努力地散着最后一缕烟气。

      李清麟躺在他身边,身上盖着薄被,露在外面的肩膀又白又嫩,一团雪似的发着光。再往上就是那张牝牡不分的漂亮脸蛋儿——十四五岁的少年身子骨还没完全长开,除了瘦还是瘦,和女孩儿比起来其实也没什么太大区别。李驰伦稍微一偏头,就能特清晰地近距离观赏他的小脸——跟他那风*骚的老娘一样,也是个标准又标致的、狐狸精似的瓜子脸!

      昨天整整折腾了一晚上,连续做了四五次吧,还行。李驰伦给自己这“老当益壮”的表现打了满分:像他这样的年纪还能如此“精力充沛”,实在是难得的福气。

      眼见着少年仍紧紧地闭着眼处于沉睡之中,李驰伦嗤笑一声,粗*壮的手指很是轻佻地抚过对方那双小扇子似的长睫毛,划拉一下,没醒。于是他索性先下了床开门去了厨房,照例准备早餐。

      等他端着餐盘回来的时候,李清麟已经醒了。然而他却只是坐起半个身子倚在床头上,一双水墨似的灰眼睛半睁着,不知道在看些什么、想些什么。

      李驰伦端着早餐,站在离他不足半米远的地方,半晌没动。过去这十几天里,他每次试图给这匹瘦弱却凶悍的狼崽子喂食都不得消停——不是被踢就是被踹,要么就是被撞被咬。然而小崽子终究是小崽子,怎么作都不可能斗得过他自己这匹老狼!

      不过今天他决定换个法子,文明一些。

      “你是自己吃,还是我叫人给你硬灌进去,选一个吧。”李驰伦悠然地把餐盘放在床头边上的小茶几上,颇有几分戏弄意思地看着他。约莫半分钟的沉默后,李清麟果然自己伸了手去拿面包,连带着手腕上的链子哗啦哗啦响了几下,甚是悦耳。

      ——这也是李驰伦的“设计”。为了防止这狼崽子再逃跑或者伤人,他专门叫人从地下室里翻出了多年前捆箱子用的铁链子,稍作加工之后把小东西两手两脚锁住拴在暖气管子上面,权当成个会说人话的小猫小狗来养。刚开始那几天李清麟闹得厉害,好几次想撞墙都被管家和打手们拦下,后来李驰伦就把他直接用绳子绑在床上,结结实实的一动都不能动,不吃饭就让人掐住两腮硬往嘴里灌!敢踢人咬人就踢回去揍回去,就差一点便把他左腿给打骨折了!

      然而,即便如此,李清麟还是没屈服。失去全部耐心的李驰伦终于在第七天爆发了——

      他把自己麾下几个块头极大、又非常缺钱的打手叫来,一共七个人,一人给了一万,让他们轮*Jian*了这匹桀骜不驯的狼崽子。第八天早上李驰伦进屋的时候,终于满意地发现——狼崽子总算服软了。

      当李驰伦看到伤痕累累、一身污浊、神情木然的李清麟时,有那么一瞬间,铁石心肠如他居然也隐约觉得自己可能真做的有些“过”了。然而他内心那点儿愧疚很快就消失殆尽:因为就在当天夜里,这看起来毫无反抗能力的少年竟试图徒手剜出他的双眼!若不是他睡得浅,这会儿估计早已经成了瞎子!

      从这以后,李驰伦只要睡在这张大床上,便会把他手脚上的链子牢牢缠在一起,哪怕做“那件事”时也不敢解开;虽然这样一来就少了很多乐趣,但相比乐趣,还是自己的命更重要。如今见他伸手拿过面包,李驰伦一瞬间竟本能地感到害怕,然而李清麟却没再做出任何过激行为——他只是捧着面包咬了一大口,随即又取过牛奶用嘴撕开包装,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看来,他真是饿坏了。

      “慢点儿吃,不着急嘛。”李驰伦总算松了口气,坐在他身边笑道:“这回不作了?”

      李清麟没理他,依旧大口吃大口喝,仿佛饿死鬼投胎一样。等全都吃完了,他忽然开口道:“给我课堂笔记。”

      李驰伦先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考什么中考?叔叔养你。那玩意儿没用!”

      李清麟沉默地看着他,浓密的长睫毛微微敛下来,目光里是一种堪称诡异的平静。李驰伦清了清嗓子,单手握拳放在嘴边:“……去国外读书也一样,不比在这儿内卷强上一万倍?”

      他心里想的却是——都已经到了这地步,居然还没忘了中考这回事?居然没精神崩溃、而且还有心参加中考?这小子……某种意义上,实在有些可怕。

      “让我参加中考。”李清麟顿了顿,又道:“求你。”

      “求我?”李驰伦乐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企盼了这么多天的“求饶”居然发生在这种情境之下!“求我行啊,可我为什么要答应你呢?”

      “只要你答应,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少年苍白如雪的脸上竟然绽开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嗓子明明仍处于变声期的沙哑之中,却已初具媚骨天成之意:“只要你答应这个要求,从今以后,这具身子就是你的……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极乐。”

      李驰伦愣住了。这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人头蛇身的美杜莎在向他吐着信子、吟唱着甜蜜却致命的咒语。然而理智也只停留了这么一瞬间,三秒后,他的人已经伏在了少年单薄的身子上方;随后不久,便是一室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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