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混乱邪恶（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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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pagodas and the palaces dressed in gold leaf
Hide the damages
Spot the Geisha as she balances
Life's a cakewalk, full of challenges
Go to Russia, see the Red Square
Lenin's body lying dead there
From Kyoto, Hiroshima
Watch the black cloud crawling nearer……”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已经降落在屏山机场，目前正在滑行，为了您和他人的安全，请先不要站起或打开行李架。等飞机完全停稳后，请你再解开安全带，整理好手提物品准备下飞机。从行李架里取物品时，请注意安全。您交运的行李请到行李提取处领取。需要在本站转乘飞机到其他地方的旅客请到候机室中转柜办理。感谢您选择XX航空公司班机，下次旅途再会！”
耳机里空灵美妙的旋律，被飞机上冰冷的电子音瞬间打断。女人缓缓张开双眼，然后施施然起身，最后一个走了出来。甫一下机，她便动作轻柔地舒展双臂、仿佛鸟儿张开了翅膀，阖上双眼深深吸了一口空气，然后悠长地、很缓慢地吐出一团薄雾。
真舒服啊。人这一生本就十分短暂，能自由地呼吸每一口新鲜空气，就该感恩上帝恩赐了，不是吗？
“要给穆小少爷打电话吗？”身边的男助理安静地问道。女人优雅地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先别急，让他再蹦跶几天。”
“是。”
“还有，”她又打了个哈欠，才微微眯起双眼，纤长的睫毛下眸子了闪着诡异而兴奋的光芒：“把老头子那位宝贝‘美人儿’的资料搜集全了，我打算会一会他，鉴赏鉴赏。”
“是。”男助理应了声之后，终于还是没忍住好奇：“来之前老爷不是已经给了我们一份资料，您……”
“我要的是，跟他有关的所有资料。”女人慵懒地拢了拢头发，声音温柔悦耳：“包括迄今所有与他有关的人……比如说，那位‘犯罪心理咨询师’季笙秋小姐，她的过往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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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地方？好大一股难闻的消毒水味，医院吗？
季笙秋惊恐地睁大双眼，入眼的赫然是一间病房似的屋子。她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掀起被子确定自己是否四肢俱全——还好还好，全都健在。那个绑匪总算不是彻头彻尾的变态，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只是……唔，头好疼！
季笙秋原地捂着脑袋坐了一会儿，才勉强缓过来了些。屋子里空无一人，于是她便蹑手蹑脚地跳下床去，试图偷偷溜走。当然，结果可想而知：门和之前一样，也是锁着的。
此路不通，定有别路可走。季笙秋打起精神转回床边，惊喜地发现这里居然不是高楼，只有区区三层！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窗外的栏杆，但……
她盯着栏杆和窗子之间的螺丝，好像有些出神，实则已然计上心头。正当她为自己的处变不惊、临危不乱而略有些得意之时，一个声音便自她身后响起：
“丫头，听叔叔一句劝，先别白费力气啦。来，喝杯奶茶压压惊。”
季笙秋回过头去，只见一个身形修长瘦削的男医生拎着个不知装了什么的袋子走了进来。顺着他身后门开的缝隙，她很清楚地看见了两个又高又壮的男人：显然，他们就是看守了。目光又回落在医生身上，她一时间竟有些吃惊。
眼前之人看起来五十五六岁的模样，足有一米八多的身高，宽肩细腰长腿丝毫不逊于年轻人。一张脸虽已年华老去、皱纹丛生，但仍可从那刀刻斧凿一般深邃精致的五官窥见其曾经的无双风华——乍一看去，竟有些像是外国人了。
这人……怎么好像，有点眼熟？
等等，她好像想起来他是谁了！
“褚——”“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褚建国，是这儿的医生，哈哈哈哈！”
中年人哈哈大笑起来，随手关上了门。转回头的那一刻他立刻冲着季笙秋比了个“嘘”的手势，声音压得极低，还拖着点儿尾音：“这儿没摄像头——小点儿声就行——”
“褚叔，你怎么来这儿了！”季笙秋大喜过望。她实在想不到，自己原来在孤儿院时的老熟人竟然会出现在这种地方！“他们知道你真实身份吗？”
“嗐！你褚叔我就一普通老头儿，能有什么真实身份？”褚建国嘿嘿笑着，一边把奶茶递给她：“我都在这儿工作十几年了！呶，知道你爱喝肥宅快乐水，叔叔特地给你买的，趁热啊。”
“噫~”季笙秋冲他吐了吐舌头：“我都被他们关了多少天了，差点儿没活活饿死，还在乎什么好喝不好喝？不过还是谢啦，您老人家以前那扣扣搜搜的吝啬劲儿……没想到，还真是越老越大方呐！”
“嘿你这兔崽子！”褚建国立起一双大眼睛就要教训她，可一见她那白到有些发青的满脸菜色，心登时就软了：“小丫头片子，你呀你，从小就倔！小命都在别人手里攥着了，还逞个屁的强？该求饶求饶，该服软服软，听长辈一句劝，啊。”
“行了行了行了，又开始了，褚老妈子。”季笙秋不耐烦地打断他的絮絮叨叨：“你不是在这儿上班吗，能不能想个办法帮我逃出去？”
“你当我是神儿，还是仙儿呐？”褚建国一听这话立时就急了：“我就是个普通看门……”像是忽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似的，他连忙改口：“大夫！要是救了你我就完了！”
“哼！就知道你这老东西靠不住。”听了他的回答，季笙秋也不觉得失望。她太了解这位“褚叔”了——依稀记得十几年前，这个凭借一张洋人似的俊脸到处坑蒙拐骗的无业游民，就是靠着花言巧语把门口开私人诊所的老板娘骗得神魂颠倒，竟因此得以混了个“医生”当了几年。那时季笙秋才十一岁，刚刚经历家破人亡的惨剧没几年，到了孤儿院之后和别的小朋友相处非常不融洽，因而隔三差五就要挨顿胖揍；孤儿院的“老师”们拿着微薄的工资便只想混日子，谁会管她的死活？于是十一岁的她便带着一身的伤和偷来的钱，趁着没人注意跑出了孤儿院。
“小孩儿，嘿，小孩儿！叫你呢，聋啊？”
正当她鼻青脸肿地站在夜里的大马路上，满心茫然不知向何处去时，身后便传来一个很好听的男人声音。年少的季笙秋对男人和女人的区别没有概念，一回头，正对上一张很好看、很迷人的脸。脸的主人就站在她身后半米远的地方，笑呵呵道：“怎么啦，爹妈揍你了？啧啧啧，瞧这一脸的伤，真狠。”
季笙秋自认是个警惕性很高的人，然而不知为何，那次她却鬼使神差地跟在这个陌生男人面前，七拐八拐地进了一家小诊所。男人熟练地给她包扎、上药，她刚想道谢，就见眼前这英俊绝伦的男人猥琐一笑，手一伸：“钱。”
“……啊？”
“啊什么啊，医药费！”男人立起眼睛，佯作凶狠之态：“拿来，麻溜的！我知道你偷了家里大人的钱，全交出来！”
“……”季笙秋眼睁睁地看着他凶巴巴的脸，然后，竟然呜呜呜地哭了起来。她这一哭，男人就慌了神，连忙半跪下/身子给她擦眼泪：“哎，哎你别哭，就跟你要个医药费你至于吗你？”
“你欺负我！坏蛋，大坏蛋！”季笙秋当时的年龄和阅历，不足以让她理解这个男人的真实意图。男人似乎很头疼地望着她，一边自言自语：“妈的，小孩子真讨厌！一个小女孩儿怎么比我那臭小子还麻烦？别哭啦！我不要了还不行吗？”
“呜呜呜！”她哭得更大声了。
男人手忙脚乱地帮她擦眼泪，后来又去捂嘴。最后，以上努力全部告吹之下他终于告了饶：“……祖宗，不是，爹，我叫你爹行了吧？别哭了行吗爹？老子头要炸了！”
“呜呜呜呜！”
……
“那时我真没想到，你连小孩儿的钱都不放过！”季笙秋吐槽：“褚叔，还真是得感谢你的‘言传身教’，才让我也长成了个大号混蛋，嘁。”
“切，丫头你也别揶揄我。”褚建国伸手一点她的额头：“你要不是那块天生做混蛋的料儿，老子怎么教你都没用！我家那小子就跟你不一样，哼。”
“说真的，褚叔你这样的混账浪子也能娶到老婆，真是老天不开眼。”季笙秋反唇相讥：“就您老人家这损德行，儿子能是什么好鸟？切！”
“老子那宝贝儿子可比你强多了！哪儿都比你强！”褚建国梗着脖子，老顽童似的气哼哼道：“臭丫头，光记仇不记好，真让老子伤心！”
季笙秋不服气地瞪了他一会儿，忽然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抬手拽住了他的袖子开始恶意撒娇：“好了啦~人家记得您老人家的好，所以才跟你开玩笑的嘛。褚叔叔~你最好了，又英俊潇洒又善良仗义，肯定会救我的对不对？”
“少套近乎！我这小老头儿能作甚，外面的那些人，哪个都能把我卷巴卷巴塞回娘胎里！”褚建国郁闷地自言自语了句，又道：“你就老老实实呆着吧，他们不会杀你的。”
“……”季笙秋失望地松开手，眼圈又红了。然而这些只是表象，实际上，她心里已经开始盘算下一步了——必要时，挟持眼前这看上去不怎么强壮的男人当人质也是可以的。褚建国看着虽然年轻，实际上已经快六十了，她有信心在半分钟内制服他！
“丫头，算起来咱爷俩儿也有是好几年没见了。”正当她想得出神之际，褚建国却忽然幽幽地开了口：“结婚了没？你也老大不小了。”
季笙秋立刻双手护胸，佯作贞洁烈女万分惊恐之状：“老东西，你居然敢对小爷我心存非分之想？呕——”
“想你祖宗！”褚建国低低骂道：“老子再混蛋也不可能肖想你个毛儿没长齐的丫头片子！关心关心都不让啦？”
“哈哈，我他妈逗你玩儿呢。”季笙秋哥俩好似的一拍他肩膀：“没呢，结个屁婚，我人丑家贫嘴又贱，哪有男的瞎了眼看得上我。”
“胡说，你哪儿丑啦？”褚建国皱着眉反驳道：“男朋友总该有了吧？人咋样，跟你叔好好说说？”
“……我母胎单身。”
几秒令人尴尬的沉默。正当她想说点什么岔开话题时，褚建国却道：“丫头，我听别人说，你去市局做心理医生了？那个……那个挺有名的杀手，是你负责的吧？”
这话问的蹊跷。季笙秋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对啊，你听谁说的？怎么啦？”
“前两天那个什么‘女王’不是跟那个杀手，上电视节目里Battle了嘛。”褚建国的喉结动了动，他好像非常紧张，说的话也越发语无伦次：“有人把你送来这里的，其实我也不知道谁抓的你……但我听，听电视上那个戴面具的男的说，说你是那个杀手的‘小女朋友’……”
“啊，是吗？”季笙秋抠了抠耳朵。其实，她自己都想不起来当时“玫瑰女王”那厮说了什么，原来还说过这种话吗？“褚叔，你怎么还是这么八卦。我可能跟个杀人犯做男女朋友？”
“噢，那就好。”听了她这话，褚建国的表情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似的，瞬间泄了气儿。他别过头去咳嗽一声：“那场‘直播’我也看了，你不让他来救你……丫头，你到底怎么想的？他跟你关系很好吗？”
这一次，季笙秋被问住了。沉默了一会儿，她才轻声道：“褚叔，我觉得我完了。”
“……啊？”
“跟你老人家实话实说吧，反正这儿没人听见。”她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些：“我好像真喜欢上他了，我完了。”
“不是吧，丫头，你……”褚建国本就不小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你喜欢他……你居然喜欢一个杀人犯？”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这回说话不像刚才那么磕巴了，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季笙秋瞪了他一眼：“我骗你个老东西作甚！他那张脸你也看见了，网上一堆小女孩等着做他老婆的，我怎么啦？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褚建国乐了。
他忽然破涕为笑似的，一把拽住季笙秋的手，安慰似的拍了两拍：“果然是你，这是你能干出来的事儿！丫头，我就知道你是个混不吝的主儿，这世上没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
“你还笑我。”季笙秋郁闷地皱了皱眉：“我是喜欢他，可他烦我！我他妈居然被个罪犯给嫌弃了，这叫什么事儿啊！当着全市人面前让我想死就自己去死，他妈的，果然是个没有心的王八蛋，老子之前白对他那么好了！”
“臭丫头！他这是救你不知道吗？”褚建国一弹她脑门，疼得她一咧嘴：“你当时是不是自暴自弃想绝食等死？要没个人刺激你，你能老老实实吃饭？能活着见到你褚叔？你以为天底下所有老爷们儿都像老子这么平易近人好说话啊，有些男人就是这样的，天生不善于表达！丫头你还是太嫩了点儿，看男人不能只听其言，得观其行！”
季笙秋刚想反唇相讥，外面就传来一阵敲门声。褚建国这才如梦方醒地看了眼手表，赶忙收拾了一下站起身来：“时间到了，我得走了——丫头，你自己多保重，褚叔我会再来找你的！”
“滚吧！”季笙秋心情不太好，对他自然也没什么好脾气。临出门前，褚建国这老不修的还不忘回头对她做了个鬼脸：“好好吃饭，可别减肥了，不然影响大姨妈——”
“你怎么恁猥琐呢你！老东西！”
季笙秋一个枕头砸了过去，结果砸在了门上。褚建国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可他嘴里哼着的儿歌却仍穿过走廊隐隐传来，带着难以自抑的……开心？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混乱邪恶（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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