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数X》温易安

6、第 6 章

　　与此同时，听完何愈的话的李卫一激灵，看着面前的年轻人。
　　好久没有仔细看看他了，与十年前化名为柳如倾深入方片党老巢执行任务的那个何愈不一样了。
　　那时候就是个小孩子，才19岁，那个只会跟着他屁股跑递资料的小孩子。
　　但兴致勃勃挥手向他告别的小何愈，过了七年，被省厅里的人送回来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
　　经历过死亡的人，总会蜕变。
　　醒来的小何愈终于知道告别时他的李卫叔叔为什么笑得那么悲伤。
　　因为不断向真相奔赴的人，可能就会不来了。
　　他现在就是那种人，不能回头了。
　　从此他顶着死者家属的恳求，领导的重负，自己的责任，向着光明走去。

　　李卫定了定神，说：“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给省厅监狱打电话，我要找方片2。”
　　李局咬了咬牙，沉思良久。
　　“好。”
　　何愈笑了，他知道，面前的长辈是个好人。
　　“但我忘了监狱的号码了。”
　　何愈笑容淡了，又换了一副麻木的脸，他知道，正经事这个长辈是靠不住的。
　　“等等哈，我问个人。”
　　李卫紧张地摁了几个号码，又紧张地点了拨通，又紧张地看着显示已拨通的界面。
　　何愈看不下去了，夺过手机，看了一眼：“喂，韩厅。”
　　“喂，小李子....等等你谁？”
　　“韩厅，我，何愈。”
　　“嗷.....李卫那个老东西不在你旁边？”
　　何愈瞅了瞅旁边打手势比哑语上蹿下跳每个毛孔都在喊No的李局，沉着冷静，面色不改地说胡话：“不在。”
　　“哦.....这狗东西.......对了小何，市局可安好啊~”
　　“不好。”
　　“嗯？出啥事了？”
　　“方片党蹦出来了。”
　　“哈？”
　　何愈真服了这些耳朵装聋的中年人：“我说，方，片，A，杀，人，了，我需要您的帮助，your help！”
　　韩强静了静，立刻不闹了：“好，这件事给我交给你们市局，小心点，你需要什么给我说，我尽力。”
　　“我要跟方片2通话。”
　　“......”
　　“很难么？”
　　“.......额哈哈哈不难，不难，小何你稍等，我给你发过去省厅监狱的号码。”
　　挂了电话，韩强十分的担忧，他怕这何愈这一打能掀起一番鸡飞狗跳，从此监狱民不聊生，人仰马翻。
　　但这个中年人还是分得清轻重的，只是想了一下，就给李卫发去一串号码。

　　“嘟——嘟——”
　　“喂，您好，韩厅让我跟方片2通话”何愈上来就耍大牌，让对面沉默了好几秒。
　　对面又想了想，监狱的电话是不外传的，应该是真的，惹不起，就说：“好的您稍等，我叫他出来。”
　　等了差不多一个世纪，听筒内传来的了一句，声音略带沧桑：“你谁。”
　　“方片2，”何愈冷着脸，声音冰冷坚硬，“记得我吗，我是柳如倾。”
　　对面沉默了一会。方片2仔细想了想，好像依稀记起来什么，“还是多年老友呢，啧，也不能欢迎欢迎，但我认为多年前的滚滚汉江水足以弥补呢。”
　　何愈攥紧了座机听筒，李卫严肃中夹杂着对电话听筒无比的担心。
　　“哎....条子，现在打电话过来，是..........嘲笑我？安慰我？还是......”
　　“想多了，方片A是什么人？”
　　“他怎么了。”方片2的声音明显透露着紧张。
　　何愈抓捕到了这一丝紧张，还是说：“我们在现场的草丛中发现凶手留下了一张扑克方片A。”
　　“哦，原来是这样....”
　　方片沉思了一会，终于斟酌出来了一个恰当的回答，说：“条子，实话告诉你，我很欣慰。”
　　何愈瞳孔骤缩，面前隐约勾勒出一个人形。
　　“我们方片党，杀的都是该死的人，他们都活该。”
　　何愈握着已经挂断的电话久久没有出声。
　　李局的保温壶差点掉在地上。
　　“这这这这这这这不是变态么，还该死的人.....”
　　“好呢。”
　　“嗯？”
　　“这些案子都是仇杀。”何愈说，“如今的死者多多少少都与一个点有关联，甚至可以直接借鉴以前的方片党。”
　　“无论这些人是否真的十恶不赦，但杀人总是错的......我相信，我可以找到隐匿的公正。”
　　“李局，我十年前进队的时候我当着你的面宣誓，宣誓的内容我还记得。有一句话你还骂我，说我小小年纪一点都不往好的想。但我认为我是对的。”
　　“生死不是我能掌控的，寻找光明和公正的那条路很难走，但即便我是死，在这之前我也一定要给死者一个交代。”
　　“我的死亡原因永远只能是殉职。”
　　“李局走啦，我去吃点东西。”何愈说完，又换上那副漫不经心温柔近人的面孔，笑了笑，挥挥手，推开了门。
　　然后，看到了门口哭丧着脸的一群人。
　　何愈：“......”
　　“老大.....”
　　“何队......”
　　“队长......”
　　看到了救星，几个叫丧的声音同时响起，吵得他头疼。
　　“一个一个来。”他一圈一圈转着袖口松弛的扣子。
　　左小青王大壮听闻，自动的闭上了嘴，让江羽先来。
　　本来没什么，但江羽这个心思细腻的女孩还是很感动。
　　毕业典礼上，她的导师语重心长地对她说，实习警察，尤其是大学刚毕业，很容易受到欺负。
　　无论是工作中，还是在生活中。
　　抓歹徒被当枪使的可能是她，倒水买饭的工具人也可能是她。
　　来到泾北市局的刑警支队，她一开始很害怕。
　　一个战战兢兢的女孩站在门口：“你...你们好，我是中国人民公安大学毕业生江羽，以后就是你们的工作伙伴，请多关照。”
　　她已经做好被欺负，被争抢功绩，被踩在脚底下的准备了。
　　但是没有。
　　从一开始，左小青那一群人都表达的是善意。
　　左小青给她买奶茶，要加班熬夜的时候，吝啬爱美的王大壮还会慷慨地分她一张面膜，其他人还会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安慰她，在她需要与其他队交接工作被埋怨的时候何愈会带头一块扛刀当她的后卫。
　　导师说的话肯定是有理有据的。
　　但是在这里，都不存在。
　　江羽感觉她很幸福。
　　江羽忍了忍将要汹涌而出的眼泪，哑着嗓子捧着卷宗说：“队长，我刚刚看了看卷宗，有一个疑点。”
　　“说。”
　　“这上面说，有一次案件，方片2被监控拍到了。”
　　“这是我找到的一张监控的部分照片。”
　　“队长，这张照片我们可以看到方片2身边有一个人形的黑影。”
　　“因为是晚上，这很容易被忽略，但仔细看看，能从身形分析出，这是一个小孩。”
　　除了何愈和左小青门外的几个人都陷入了沉思。
　　左小青甚至还笑了一声，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何愈。
　　这个小孩是谁？为什么要跟着方片2？或者是，他与方片2有什么渊源？
　　何愈无视了左小青那个榆木，说：“那是2的独生子，叫狄溱。”
　　“现在能隐隐约约记起一点，他在我的怀疑名单里。”
　　江羽继续说：“三年前你们围剿方片党的时候我还没来，但是，我想，既然方片2都能抓着，其次的方片A为什么逃脱了？”
　　江羽咬了咬牙，说出了她的最大的猜测：“除非，一个是方片A不在现场，有一定几率。还有一个可能，那个小孩，就是现在的方片A。”
　　何愈想了想：“可能。”
　　江羽继续说：“我还翻了翻卷宗，发现大部分死者都与一个东西有或多或少的牵连。”
　　何愈说：“是不是赌博。”
　　江羽重重地点了点头，很惊讶：“队长你怎么知道？”
　　何愈摁了摁眉心：“经历。”
　　抬起头，疲惫困倦的声音响起：“一个共同点，和他打牌的人，都是方片2的仇人。”
　　江羽眼里顿时充满了希望：“这不就快破案了！”
　　何愈朝左小青示意：“你说你的。”
　　左小青头一次置何愈而不顾，转头对江羽说：“我刚刚听你嗓子有点哑，没事，哥记得李局办公室有一罐上好的蜂.....”
　　李局端着没有水了的水壶推开门：“你们说啥？”
　　左小青：“......”
　　妈的。
　　左小青立刻摆出一副哭丧的脸，忽视了李局，举着手机说：“老大你看这热搜，一群畜生连码都不打直接把那女孩的美背挂微博上，我一个人带着公关团队删都删不过来，你说这些人怎么就这么贱呢......”
　　何愈一把推开他，淡淡地说：“加油，你可以的。”
　　王大壮听了，一脚把左小青踹开：“何队......初步断定那个女孩是仇杀，身上没有任何性痕迹，□□完好，凶器是一把刀具......”
　　左小青翻了个白眼：“废话！”
　　文文弱弱的王大壮差点没气昏过去：“不是普通的管制刀具！”
　　何愈说：“那是啥？”
　　“一把长刀，我看伤口推测......加上刀柄差不多有一米一”王大壮两只胳膊比划了一下。
　　“本来还想把那个女孩弄得好看一点呢......是我才疏学浅了。”
　　王大壮突然想起来什么，精神焕发：“老大今天要不要加班？”
　　何愈无情地点了点头。
　　王大壮更加欣喜，让左小青差点认为是个丧心病狂。
　　“老大那我想请二十分钟的假。”
　　“干嘛？”
　　“我面膜没了我去对面商场买点，要下班了！”
　　“不准。”何愈面色如常，朝王大壮比了个耶。
　　“老大~.....”文弱书生开始撒娇。
　　江羽咽了咽，立刻跑了，左小青直接抱腹干呕，何愈顿时面无表情。
　　“快滚，十五分钟。”
　　“好嘞！”王大壮飞一样的跑出了门，白大褂都没换。
　　何愈恶心得嘴哆嗦，李卫又凑了过来。
　　“有话快说。”
　　“小何，”李卫拍了拍他的肩，“我们明天就要迎来一个新同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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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么秀气的一个人......王大壮这名起得略微草率了啊，不关我的事，是他爸妈的事。
嗯....我朋友说我有些地方写得迷茫了一点，我就改了那么亿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