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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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起，袁朗便一直伴在许三多身边——观他修持、听他解经讲法，从清晨到日暮；入夜时，便化回金狼，让少年靠着自己熟睡，驱散山中寒冷。
对孤傲的金狼来说，许三多很特别——他是唯一能让自己懈下所有戒备的人，也是自己唯一愿意如此接近的人。
袁朗也一直在观察——许三多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沉静平和，令人想与之亲近，却又隐隐透着出世的疏离。
袁朗知道，许三多是对自己感兴趣的。然而更多时候，那个少年只是静静地远眺，凝望虚空，将一切看进眼中，最后却什么也不留下。
袁朗不喜欢这种感觉——第一次想要接近一个人，第一次想要了解一个人……然而，这个人却比任何人都更难看透——所以他总是忍不住去逗弄许三多，但那个少年却总只回以浅浅的微笑，波澜不惊。
想到这里，袁朗不禁轻笑了下——这大概是自己活了几百年，第一次遇到这样难以攻坚的‘壁垒’吧……然而，这却让他意兴更浓，更想要进入对方的世界——他不要只是等待或放弃，因为进攻才是狼的天性和本能——
眯眼看着闭目诵经的许三多，袁朗惬意地挨着少年躺下。他相信，并且期待着……真正走进许三多世界的那一天。
膝上贴来温暖的重量，许三多睁眼，看到袁朗仰躺在自己膝上，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忍不住笑了。
从未有人曾如此对他——在世人眼中，他是迦蓝明王，他们尊敬他并自动划开距离；而高城……最初，那是一只倨傲的灵兽；后来，却时常在面对自己时，露出无奈和难懂的表情；之后，不记得从哪一世起，白虎开始变得日渐沉默，明明一直相伴，却似设了一道屏障般疏离。
然而，世人乃至高城都不明白，他并非神明——他的魂魄是佛陀慈悲的化身，却有着凡人肉身，是作为‘人’而深入尘世，所以，也会希望有人能真正亲近自己的世界。
辗转红尘，走过岁月，看尽世事变迁、聚散无常；等了数百年，找寻了数百年，未曾想过，今时今日，会遇到袁朗——第一个没有对他设下任何隔阂的人。虽然，有时袁朗也曾露出高城那样看不懂他的无奈表情，却又立刻恢复神采，甚至意兴更浓——霸道、坚定、自信，却意外地让他感到轻松自在……
正这么想着，冷不防对上袁朗的目光。二人相视半晌，袁朗突然扬起一抹笑意。
“怎么了？”许三多放下手中的念珠，不解地看向袁朗。
望着少年不解其意的样子，袁朗不知该气还是该笑——曾经看着许三多平静凝望的样子，以为他洞悉世间一切；后来才发现，他仍有所欠缺……因为，他其实根本不了解自己。
袁朗抬手，指腹沿着少年侧脸的弧度下滑，缓缓开口：“……许三多，现在，你能告诉我……你究竟是谁了么？”
脸颊上，有温暖的触感游走，许三多微微敛眼：“……明王。”再睁眼，眸色清澈却深邃，“他们都叫我——迦蓝明王。”
许三多说完后，静静地看向袁朗。周围有风声拂动树叶轻响。并非刻意隐瞒，但却一直未曾说明，也许……他是害怕，怕这个自己其实并不在意的称呼，会再次对想要接近自己的人筑起屏障……
“原来……你就是迦蓝明王啊……”袁朗打量着抿唇不语的少年，回想起初遇时的斗法，和这些日子以来自己观察所得——没有一丝怀疑，袁朗几乎是立刻确信了他的身份。
翻身坐起，闲闲地注视了神色凝重的许三多半晌，袁朗突然出手，狠狠捏了把许三多脸：“怎么，以为我会震惊退却？还是跪倒在地、顶礼膜拜？”
看着许三多愣着的表情，袁朗心情大好，这可是许三多第一次在自己面前，不再无论如何逗弄都不起波澜。
“明王又如何？不过是世间的一个称呼罢了。”袁朗放开紧捏少年脸颊的手，轻轻刮了一下被自己捏红的地方，神情自在：“世尊说众生平等，不惑者皆可成佛。你我并没有不同，不是么？”
袁朗食指轻点，落在许三多心脏的位置：“我感兴趣的，是你这个人。那些无谓的身份或称呼，我管它作什？”
耳边仍是袁朗低沉的嗓音，许三多紧握了下拳，又松开，眼中是释然和安心，不自觉地露出小白牙，笑了。
袁朗眯了眯眼：“许三多，你现在的笑容……很不错呐。”
“什么？”许三多不解。
“没什么。”袁朗笑着再次斜躺在许三多身边，任由菩提树叶投下阴影，遮了一天的炎热——许三多，你知道吗，这是一年零三个月后，你真正将我看进眼里。
“……袁朗。”许三多侧身，目光落在袁朗惬意的面容上，“两年后……”
“——两年后，我同你一起下山，如何？”袁朗望着头顶树梢间跳动的光影，接过话道。
许三多愣了愣，再次露着小白牙笑了——也许，就像鸟儿有了落脚的枝头，才能飞得更远；自己也在渴望着……一种真正的接近和了解。
袁朗闭上眼，眉眼也染了笑意——本来只是兴味和好奇，现在竟却觉得……为了这样的笑容，从此往后，都陪在一个人身边，也是不错的……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