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岛一梦》丹楠

16、醉酒

　　（第十二章续）

　　市级海选？

　　“下课！”马云跺了跺脚。

　　铃声踩点响起。

　　秦瑟带着一帮人率先就冲过来，连书包都没来得及收拾。

　　“喂！狐哥！令狐哥！”他羡慕地大叫着，死皮赖脸地加了俩“哥”字，“你们现在感觉怎么样？玛德不用月考？”

　　狐青对着一大群人扬起嘴角高兴道：“我觉得——”

　　接着嘴一撇皱起眉：“集训营比月考累得多，□□。滚吧。”

　　令狐昆听完，似笑非笑地冲门比了个手势。

　　秦瑟悻悻滚回座位，胡乱把书扒进包里，迅速甩到肩上。

　　有点生气。

　　mmp这还一唱一和了都。

　　他四周环顾，叫上几个看起来同样不甘心的同学打算再正面交锋一次。

　　结果气势汹汹地绕开人群，发现那俩死猪已经不见了。

　　他捏着拳头杵在那儿，背后还跟着一群人，都瞪着眼寻找着消失的目标，显得特白痴。

　　狐青躲在门背后透过门缝看着他们，偷偷地笑。

　　秦瑟：“……我x。”

　　“跟你说早点跑出来对的吧。”狐青得意地转过头。

　　“没说不对。”令狐昆冷着脸怼回去。

　　狐青顿时就扫了兴：“哎你刚刚不是还配合的挺好么，怎么现在突然变这样了？”

　　令狐昆一脸冷漠地望着他，没吭声。

　　那傲娇的表情明显在说：我爱怎样怎样，你管得着？

　　狐青拧起眉，一脸严肃地指着令狐昆的鼻子：“要不是我打不过你，我现在就扑上去了你知道么。”

　　恨完，他还没过瘾地加了一句：“欠揍。”

　　令狐昆呵一声，随意把包甩上肩头。

　　“走吧。”他略带讽刺道，接着扭头便走。

　　狐青连忙跟了上去：“喂，你等我啊！”

　　他穿过匆匆忙忙的人流，紧随着令狐昆来到了电梯间。

　　一拨人随着第一批电梯走了，等第二批来到，等待下楼的人只剩他们俩。

　　狐青略带颤抖地走进电梯，尽量不去看玻璃地板。

　　电梯开始缓缓下降。

　　他闭上了眼。

　　“唉。”他忽地开口道，“这次月考又不能参加了。”

　　“怎么了。”令狐昆觉察到他语调里淡淡的不甘。

　　“我就是——你知道么，”狐青顿了顿，“我当初选班的时候——”

　　他停住了。

　　原来觉得带着2班向年一冲锋会十分的浪漫。

　　现在第一次进攻，他这个“主帅”就被调拨走了。

　　“——算了吧，”他朝着令狐昆所在的大概方向挥挥手，“说出来特傻。”

　　“嗯。”令狐昆也不强求。

　　轻“叮”声响起，两人并肩走出电梯，推开门。

　　寒风扑面而来，狐青牙齿开始打战。

　　他校服外套的拉链耷拉在领口下，冷风呼呼往里豁口里灌。

　　“好好好好好好好冷啊！”他抱紧自己埋怨道，“这鬼鬼鬼鬼鬼鬼天气。”

　　“拉链。”令狐昆顶着寒风提醒道。

　　“啊？”狐青腾出一只手环着耳朵，“你你你你你你说啥？”

　　令狐昆指指他的外套。

　　狐青一脸疑惑地低下头：“什么？”

　　令狐昆：“……”

　　他犹豫了一下，伸出修长白皙的右手，指尖稳稳捏住了狐青的拉链。

　　狐青浑身一抖，脚上猛地刹车。

　　唰。

　　拉链飞快地扣紧了外套的领口，那只好看的手也迅速缩了回去。

　　清瘦的下颌骨在夜色中勾勒出悠然的影子，一只黑色的眸子凑了过来。

　　接着就感到身旁男生暖暖的呼吸拂过耳畔。

　　他说：“拉链。”

　　狐青的心跳瞬间飚了。

　　他努力控制住自己陡然加快的呼吸。

　　侧过头去看，对方半垂着眼，单薄的外套掩着深黑的衬衫，领子露了一点出来。

　　狐青顿了顿。

　　接着朝他也伸出了手。

　　令狐昆在那一刻身体紧紧地绷了起来！

　　他安然的呼吸声陡然停止，眼神紧盯着狐青的手。

　　右手已经不由自主地攥成了拳。

　　“嘘。”狐青安抚道，“没事。”

　　他快速把那点布料掖进了令狐昆的外套领口里。

　　将手抽出时，指腹却不由自主地擦到了后者锁骨上的皮肤。

　　柔滑的，轻薄的，紧实的……

　　指尖在锁骨上停留一秒。

　　啪。

　　狐青左边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掌。

　　火辣辣的痛感瞬间从颊上蔓延开来，红色的巴掌印即便在黑暗中也格外刺眼。

　　令狐昆猛地吸了一口气。

　　接着果断抽身离开。

　　他的步履匆匆，双肩微耸，头也不回地朝操场走去。

　　狐青举起一只手，缓缓蹭了蹭滚烫的侧脸。

　　疼痛很真实，却感觉是在梦中。

　　指腹上还残留着令狐昆的体温。

　　他神经质地用那根手指贴了贴额角。

　　他为什么……要扇我一巴掌。

　　他愣愣地回想着。

　　令狐昆帮我拉上了拉链，我看了他一眼，发现他领子露出来了。

　　我伸手帮他掖好，结果……挨了一巴掌。

　　脑子似乎被那一掌扇得严重短路，刚刚的片段碎裂地闪现在眼前。

　　呼吸在耳边，痒痒的，还带着一点说不清的清香，有点像柠檬。

　　苍白的指尖拂过衣服布料，捏住冰冷小巧的拉链。

　　随意的半掩衣领，被寒风吹得飘了起来，外露一点黑。

　　皮肤和皮肤的触碰感……

　　凉丝丝的。

　　噢上帝。

　　在另外一侧脸颊上他猛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接着眼冒金星地茫然抬头，看看四周。

　　狐同学！

　　有个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你在想什么……

　　你是不是……

　　他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在空荡荡的校园里一圈又一圈的回声犹如波涛涟漪。

　　惊起斑驳秋树上栖息的老鸦。

　　“是啊。”他低声对自己悄语道，“我就是那样的。”

　　承认了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呢？

　　他甩甩书包，摇晃着步伐，仰起头，醉酒似的向宿舍走去。

　　天上斑斓星河，顺着寂冷的夜空延展至极目远方。

　　他想，曾经，他也是这样的……

　　背后总有人议论纷纷，在他背后指这道那。

　　他无所谓地笑笑。

　　他觉得，从他看见令狐昆的那一刻起，他就应该知道，这个人在他生命中举足轻重。

　　虽然还没有到那种地步，但是，某种情感已经跃跃欲出……

　　他伸手翻出那页资料，看着“市级海选”四个大字。

　　他隐约有种感觉，这会是他们俩关系的转折点。

　　当这战结束，他再不会冷脸相对。

　　也许他会承认。

　　也许他会坦白。

　　也许当他站在领奖台上时，他会笑着，转身对他耳语，嘿令狐，告诉你一个事情。

　　抬眼，眸中跳跃醉人的星光点点。

　　琥珀色此刻清澈透明。

　　上帝为你闭上一扇门，便会为你打开整个星空。

　　他东倒西歪地晃到宿舍门口，肩一塌，书包带顺着手臂滑了下来。

　　他狂笑着把它挂在门把手上，扯了扯背带。

　　然后伸手掏出一沓便签贴，附带一支笔。

　　趴在宿舍门上，一笔一划地写下：

　　狂欢之夜。

　　旁边还画了两个小人。

　　一个小人斜在桌子上耷拉着腿，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另一个小人则坐在椅子上，端端正正，一丝不苟，还拧着眉头。

　　今晚就权当醉酒吧，他想。

　　醉在绝美星空，醉在宁静深夜，醉在修长指尖，更醉在那狠狠的一掌。

　　将纸条小心翼翼地贴在门把手上，就在锁上方。

　　他后退一步，满意地端详着自己的杰作。

　　接着撩开长腿，眯起眼瞄准。

　　砰。

　　门望着自己残破不堪的身躯呼地一下被踹开：“……”

　　狐青愣了愣，接着甩开手，仰起脖子大笑起来。

　　书包和纸条在门把手上猛烈地摇晃着，寒风飕飕地灌进门内。

　　他笑的浑身发抖，侧侧身子进了屋，顺手带上了门。

　　临门一脚今日重演。

　　记得当时是看见狄梦弦从街后走来，慌不择路。

　　而今却是等待着令狐昆从操场回屋，耍个酒疯。

　　高亢的笑声回响在深夜。

　　他听见摔门的声音，还有嗓门丝毫不输他的咒骂声：

　　“死疯子！”“酒鬼！”“二锅头喝了十斤！”“x尼玛还让不让人安静会儿！”

　　他耸了耸肩，捂起了嘴，却反而笑的更厉害了。

　　今晚注定是个狂欢之夜。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拨了秦瑟的电话。

　　“喂，狐青？”几声哔哔后，秦瑟忐忑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你那个……”他压低了声音，“今儿……是不是喝酒了？”

　　狐青停顿了一会儿，勉强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

　　“没，”他轻描淡写地说道，“你喝过？”

　　秦瑟：“……你不对劲。”

　　狐青放开喉咙又笑了几声：“你个□□。”

　　“喂，你打电话干嘛？没事的话我还要写作业。”秦瑟听他笑了一会儿，咳嗽了几声好不容易插上了话，“听你笑怪毛骨悚然的。”

　　他想了下，添了一句：“背上冒冷汗，牙齿直打颤。”

　　“怼的还挺押韵。”狐青嘀咕一声，接着也压低了声音。

　　“我有事儿，”他说，“能不能……来你这儿一趟？”

　　“行啊。”作为狐青的兄弟，秦瑟拍拍胸脯就答应了。

　　紧接着想了想不放心，又追问了一句：“你干嘛？”

　　狐青笑了。

　　“你猜。”他说。

　　他挂掉电话，脱掉厚重的校服外套，伸开双臂，只穿一件短袖就从轻而易举地窗户钻了出去。

　　寒风冰针似的扎在脸上，胳膊上，小腿上。

　　他迎着秋风跑了起来。

　　是啊，这又怎么样呢？

　　今晚他不会说，但是，事实便是这样的。

　　还记得高二的时候，他有个特别好的朋友。

　　好到什么地步？

　　如果他没有转校，那么他们俩的关系会发展的……比较微妙。

　　他的名字叫于鹰。

　　脸红了。

　　呼吸着冷风，他想，是时候应该公开地和自己说一次了。

　　毕竟这事儿没什么值得羞的。

　　“我……”

　　他用低沉黯哑的声音对自己说。

　　“我喜欢……”

　　“我喜欢boy。”

　　（第十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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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呃，会不会太早了
没事：）作者心里有数
谢谢支持~下章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