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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 ...

  •   几经颠簸,铃木朝日三人在次日一早抵达了炼狱家中,而后又在炼狱栀子的强势要求之下半被迫地留在炼狱家养伤,有了人管着,他也就安分了下来。
      从一线战场上中途退下来的人实在是受不得这样的寂寞,炼狱义寿郎已经不止一次从道场把人抓回家耳提面命地嘱咐在旧伤好全之前不得接受高强度锻炼,哪怕是恢复训练也只能从基础做起。几番讨价还价之下,铃木朝日终于在一个月后得偿所愿和新入队队员一并训练执行任务,站在一排年纪还小的新鲜面孔里鹤立鸡群,他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并且在几天训练后成功和他们打成一片,混迹其中如鱼得水。
      而因为新人训练运动量实在不够,多余精力无处挥洒的铃木朝日便对炼狱家不过五六岁的炼狱宗寿郎出手了,成功使得那个见到他会嘴甜地喊上一句姨姨抱抱的小孩这两天避他如蛇蝎,几乎已经达到了见到他就要哭着喊妈妈的程度。而炼狱夫妻二人为了把铃木朝日扣在家里养伤已经好话说尽,眼看他找到了新乐子转移注意力安心呆着,不得不忍痛割爱,大义灭亲,将宗寿郎亲手交给了铃木朝日,美名其曰,剑术启蒙教导。
      于是炼狱家的道场边栽种的那颗常青树最近变得相当受欢迎,宗寿郎总是抱着它不放手,而铃木朝日也总是要花上一段时间和他们相处,好顺利把黏在树上的小少年扒下来,顺利避过了寒冬依旧枝繁叶茂的老树差点因此他们而倒在初春到来的前夕。
      神崎幸和小葵在炼狱栀子带领下找到铃木朝日时他就在和宗寿郎进行这样日复一日的重复推拉动作,宗寿郎正抱着那棵树大喊着“我不去,我才不要和你交手”这样的话。
      铃木朝日耐心很好,拽着宗寿郎的衣领用哄骗的语气说:“我都说了让你一只手,不要这么没骨气嘛,宗寿郎。面对挑战应该勇敢点,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能接得住我老师好几招了。”
      “你让我两只手都不行,”宗寿郎回头做了个鬼脸,“我是初学者,知道什么叫初学者吗?就是应该在道场里练习基础的小孩子。”
      “基础也需要实践的嘛,你已经到了更进一步的时候了。”
      宗寿郎欲哭无泪,“骗小孩子的话能不能走点心,要对练的话找我爹不好吗?”
      “你爹忙着呢,我相信你完全继承了你爹的天分,而且说不定会比你爹更厉害。”
      神崎幸看着铃木朝日这副诈骗犯嘴脸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两个人的拉锯战,“我说,你现在已经闲到欺负小孩子了吗?”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宗寿郎,他一眼就看见了一边站着勉强维持着表情没有笑出来的炼狱栀子,趁铃木朝日走神的间隙,飞快地从树上窜下来,乳燕投林般钻入了炼狱栀子的怀抱,情感饱满地喊了声妈妈,喊得炼狱栀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们怎么在这?新婚夫妻新婚夜之后的登门走访接受祝福吗?”铃木朝日也没管宗寿郎,一把将木刀扛在肩上,打量眼前并肩站着的未婚夫妻二人,最后将视线定在了小葵身上,“我可以喊你神崎太太了吗?”
      正要问候的小葵脸蹭地就涨红了,气急败坏地喊,“你又乱说什么呢!什么神崎太太!”
      因为自己未来的太太恼羞成怒,神崎幸正准备因为那声神崎太太而已经跑出来的笑就这么憋在了半路,再一转眼就是一副严肃的神色,跟着附和道:“就是,不要拿这种事开玩笑,我们还没正式举办仪式之前都不可以这么叫。”
      小葵又羞又臊地踢了他一脚,“这么说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我这不是想感谢一下前段时间你亲手做的慰问食物嘛,味道很不错,有种妈妈的味道,幸这家伙真是有福气。”
      小葵毫不客气地说:“我才没你这么大的儿子。”
      神崎幸嘴巴一咧,“我倒是不介意有你这么个儿子。”
      铃木朝光瞥了一眼小葵的肚子:“这么早就想着要生儿子了吗?”
      小葵后退半步,怒了,“你们两个!”
      “别理他们,我们到前边喝茶。”炼狱栀子瞪了铃木朝日一眼,打断了他们,伸手拉着满脸通红的小葵往旁边取道,“一天天的尽知道油腔滑调,讨人嫌得很。”
      “我也要喝。”宗寿郎生怕亲妈把他丢在这,立刻扒拉上了炼狱栀子另一只空着的手。
      铃木朝日万分可惜地看着他们三人走出道场,这才转回视线看向神崎幸,简单直白地问:“找我有事?”
      “你这什么态度,我刚出完任务回来就想来看望你的,都不知道感激一下吗?”
      铃木朝日撇了撇嘴,“我只会嫉妒。”
      “得了吧,你伤口恢复得怎么样?”
      他摆出一副要死不活地脸色,“托你的福,已经能够顺利下地走路。”
      看得神崎幸想拔刀抽他一顿,“你非得这么阴阳怪气吗?”
      “倒也不是,我就是不爽而已,你让我抽一顿我就不这么说话了。”
      神崎幸叹了口气,“行吧,来,看在我们这么多年兄弟的份上,就让你来一刀,不过我们好歹也是并肩作战了好几年的战友,我不信——”然后铃木朝日就真的拿木刀抽了他。
      还停留在兄弟情深的美好幻觉里的神崎幸立刻醒了过来,毫不犹豫地拔出刀跟他展开了互殴,这份感人至深的兄弟情最后是以炼狱家的道场大门报废为代价而得到巩固,两人一同跪坐在了炼狱栀子前进行了诚恳的认错和忏悔。
      炼狱栀子表示一视同仁,将他们兄弟二人一块扫地出门。
      铃木朝日在这之后没过多久就回到了正式任务岗位上挥洒无处安放的热情,炼狱宗寿郎得以从水深火热的训练生涯中彻底解放,炼狱家又回到了过往的平静生活中,可喜可贺。

      生活逐步回到正轨,铃木朝日却发现和自己的生活开始发生了一点让人不能理解的改变。
      随着鬼杀队整体实力大稳步攀升,产屋敷大人借着这样的明朗情势制定了全新的作战计划,针对鬼的活动范围做了大面积的战线推进,能够将鬼杀队的目标鬼舞辻无惨锁定在确定范围,围剿行动正式步入初阶段。
      铃木朝日身为柱,他在队中的首要任务就是带领先行部队清理封锁以上弦鬼为首的几支队伍,一步步逼近鬼舞辻无惨所在的势力圈。
      他在归队最初收到的任务是属于试探性的,画出来的区域是下弦鬼高概率出没的地方,考虑到自己已经被憋了好一段时间,所以他连随行小队伍都没带就悄悄出发,打算先自己单独爽一把再执行团队任务。
      抵达目标地点的时候日已西沉,暮色四合,野地里山草高至人腰间,四下寂寂无风,周遭的废弃房屋已经破败不堪,人迹罕至,茫茫望去满目的铅黑色勾勒出来的线条轮廓下只有鬼火三四点飘荡着,这里再适合斩鬼不过。
      她沿着蜿蜒小路一直深入,最开始还只是在干冷的空气里穿梭,随着脚步往深处走,鼻腔里的血腥味就开始逐渐浓烈,没有风的野地里凭空飘起一股怪味,像极了把变质的生肉和带血的骨头一起丢到锅里被大力搅拌成糊糊发酵了好几天,那股令人眼前发黑的腥臭味几乎是直冲脑门,他差点直接背过气。
      那股包围上来的窒息感令他起了耳鸣,症状稍有缓解后便加快了脚步,路的尽头是一片树冠如伞当头笼罩下来的阴影,扭曲的树干盘踞成一个空洞,里面能看见了尸骨堆成的小山包,还有上面横躺着的鬼的尸体。
      那颗有着刻着下弦三的眼珠的头颅就躺在他脚跟前,颈部有明显的刀伤。
      下弦三死得有些出人意料,不过铃木朝日一开始并没有往奇怪的方面想,当是鬼杀队别的队员误打误撞碰上了顺手解决,自己意外走空了而已。可当他意外走空了不下三次之后他立刻意识到了情况不对劲,最后一次走空的是下弦一,他赶在日出前检查了鬼的残肢上的伤口痕迹,很快就确定了大致的怀疑对象。
      回到鬼杀队时已经是几天后,他在门口遇见了炼狱义寿郎,寒暄时不经意间问了他一个问题,“你变了,以前我受伤的时候你都没这么管过我,都是栀子姐给我送吃的照顾我,你最近是不是转性子了?栀子姐埋汰你了?”
      炼狱义寿郎摸了摸后脑勺,笑得有些不大好意思,“这不是想事情不全面嘛,还是继国君提醒说你到底还是个女孩子,伤还是好好养一养才行,任务不用这么着急。”
      铃木朝日听罢立刻露出了一个极其标准的笑容,白花花的牙齿整整齐齐地闪着森冷的光,“继国君果然是个细心的男人,说起来我还没有正式感谢过他,他出任务去了吗?”
      “没呢,差不多是跟你前后脚回来的,这会儿应该在队里指导剑术。”
      “是么,很好。”铃木朝日殷切地点头,然后头也不回的往鬼杀队里走。
      炼狱义寿郎在他扭头走了之后稍稍回味了一番这句话的语气,只觉得怎么听怎么不对劲,猛地就想了起这些天他提到的怪事和他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心里打了个突,立刻抬脚跟了上去。
      继国缘一因为其出神入化的剑术和耐心细致的态度在鬼杀队的道场里是相当受欢迎的存在,有他在的时候指导训练的氛围都会比平时热烈些,而铃木朝日在这时踏入训练场地,仿若沸腾的滚水里突然迎来了一大杯冰水,汩汩作响的水顿时歇了下去,静得有些唬人。视线纷纷集中在他身上,偏偏他又和平时眉眼含笑的模样不大一样,径直闯入人群之中时如同带了股势不可挡地冷风,吹得跟前的人不做犹豫立刻退开让路,让出了条通往继国缘一的蜿蜒小路。
      “继国君,好久不见。”他站在继国缘一面前时才迟迟地给了个笑脸,看得人直打颤的那种。
      继国缘一对他的态度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便跟着点头说,“好久不见,铃木君。”
      谁知道他似有困惑般自语:“不应该啊,我是很久没见你了,你可不是。”继国缘一听他的话,眉头不留痕迹地皱了起来,脸色有些凝重,就是站在身边的人也察觉到了氛围此刻变得有些诡异,“你不是跟了我好一段时间,还赶在我之前,杀了下弦三,下弦四,下弦一吗?”
      听见铃木朝日这句话的有不少是曾经和他一块共事的战友,听完就倒吸了口冷气,毫不犹豫地后退了好几步,直直带着身边的人给眼前两人退出了一个真空的圆形场地。
      继国缘一不明白情况,但是不代表看不懂别人的表情,有些困惑地问他,“你在生气吗?”
      一听这话,铃木朝日顿时就笑了,“那得看你接下来的回答了,”他盯着继国缘一,一字一顿地问,“那些鬼真的是你杀的?”
      “是。”
      “你很清楚那些任务是派给我的。”
      继国缘一这时突然有些迟疑了,但还是给了答案,“...是。”
      “你跟踪了我,才能赶在我之前杀了他们,是吗?”
      “我没有跟踪你,只是接了附近的任务,顺路。”
      这下铃木朝日笑容开始变得僵硬,他深呼吸了好几次,才能将最后一个问题问出口,“你是出于什么目的这么做呢?继国君,明明你也有你自己的任务不是吗?”
      继国缘一看着他的脸,病愈后的铃木朝日又是那个在鬼杀队生龙活虎的俊美武士青年,那天夜里看见的摇晃的脆弱感和笼罩了薄雾般的柔和眉眼都像是幻觉一样不存在于现实,他又看向周围一言不发,紧张又压抑的人群,以沉默代替回答。
      这一动作却已经给了铃木朝日回答,让他的表情变得相当难看,声音也是咬牙切齿地从嘴里往外蹦,“你的举措,是不是代表着你认为眼下的我需要你的帮助才能够完成任务?”
      刚踏入训练场地的炼狱义寿郎一字不落的把最后一个问题听了进去,心道不好,当即就要开口打断继国缘一的回答,谁料继国缘一这会儿倒是不迟疑了,话也不说,飞快地点了个头,
      “完蛋!”在炼狱义寿郎开口的同时,铃木朝日已经冷着脸抽出了日轮刀朝继国缘一当头劈了过去。
      继国缘一不见慌乱,只是略微错愕地退开半步,避开了这凶猛的一刀,看着脚跟前的泥地因为铃木朝日势不可挡的刀风而裂开了一道两指宽的缝。
      将日轮刀一式收尾,带到身侧,铃木朝日面若寒霜,冷声道:“拔出你的刀,继国缘一。”
      “我不会拔刀。”继国缘一虽然不明所以,却很明确地不愿意和他为敌。
      铃木朝日只是冷笑了一声,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欺身上前,“你会的。”说着,紧跟而来的就是不打招呼的几刀,密密麻麻刀光直冲向继国缘一的面门。
      炼狱义寿郎在一旁看得心焦,又不敢上前真的阻拦,原本还在场内的鬼杀队队员已经撤退到了他的身后避难,因为铃木朝日的刀法大开大合,强势得有些不讲理,战场几里之外的事物通常不能幸免于难,见惯了的队员们选择保持安全距离,压根不存在拉架这种想法,而同时两位柱的交手又是极其难得一见的场面,所以他们也不打算在这时候离开,一个个脸色带着期待站在炼狱义寿郎身后看着。
      一直到铃木朝日真的逼得继国缘一拔出刀,金属相接时摩擦出一道长音,两人气场这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进行了正面切磋,强风平地而起,刮得灰尘落叶胡乱飞舞,大家不得不闭上眼防止被灰霾迷了眼睛。等他们再次睁开眼睛,两人已经拉开了一个安全距离,铃木朝日面无表情地看了继国缘一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留下十分困惑不已的继国缘一在无言之中等待面面相觑的人群里热议的爆发。
      炼狱义寿郎听着身边的人讨论方才到底是谁赢了这个问题,摇着头走上前拍了拍继国缘一的肩膀,“你要小心了,这段时间。”
      继国缘一扭过头看向他,“什么意思?”
      炼狱义寿郎却像是见怪不怪般,“我是说朝日盯上你了。”
      “盯上我?为什么?”
      “朝日会盯上两种人,一种是抢他任务的,另一种就是交手赢了他的,”炼狱义寿郎无奈地说,“你两种都占了,我想你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会不得安宁。”
      继国缘一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日轮刀,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这其中的因果关系,“我...不明白。”
      身后突然靠近的队员们却七嘴八舌地替他解答困惑,“铃木大人脾气就是这样,在平时还好,但是一旦涉及到他手里的任务,他就会变得很霸道,很不讲理。”
      有个年长些的队员补充说:“我记得铃木大人还是丁级时和一个前辈一起出任务,那个前辈从他手里拿走了下弦鬼的脑袋还把任务挂自己名下了,他知道的时候脸色相当难看,恐怖得就像是另一只鬼。”
      “我也记得那件事,”有人突然举起手,“没过多久,铃木大人就跟砸场子似的找上门,他们交手的时候我还在现场,前辈在道场上被压制得相当惨,最后可以说是自信心被毫不客气地彻底摧毁了。”
      有个年轻的平头少年像模像样地双手环胸板起脸,学着语重心长的语气说:“进队的时候前辈都说,不要抢铃木大人的任务,会变得不幸。”
      “那日柱大人抢了三个任务...”几个圆溜溜地脑袋一块转了过来,目光炯炯有神地盯着继国缘一,语气复杂地说:“只能...祝您武运昌隆了。”
      炼狱义寿郎带着继国缘一从人群里走出来,二人避开耳目私下交谈时他才问道:“缘一,你真的故意跟着他出门然后抢了他的任务吗?”
      继国缘一耿直地点头,“是的。”
      这坦然地态度让炼狱义寿郎哭笑不得,“为什么啊?”
      “他受伤了。”
      看着继国缘一万分真诚的脸,炼狱义寿郎突然灵光一闪,“我问你,你是不是因为发现了他的身份才生出这个打算的?”
      继国缘一眨了眨眼睛,“...嗯。”
      听罢,炼狱义寿郎便露出了一副大难临头的神色,“听我句劝,在这之后千万不要在他面前承认这点,千万不要。”
      兴许是炼狱义寿郎此刻的表情过于认真和严肃,继国缘一答应得很干脆,“我会的。”
      “这就好,这些天他可能会很不好相处,等他这股气消了就行,你之后...还是不要这样帮他了。”说完,炼狱义寿郎便打算离开。
      继国缘一看着炼狱义寿郎的背影,突然追问了一句,“炼狱,这件事我是不是做错了?”
      “不,我能明白你的好意,”炼狱义寿郎转过脸,面色有些为难,“只是朝日他...对一些事情格外在意,在意到我几乎不能理解的程度。你没有错,全然是好意,他也没有,否则他不会走到今天。只是两件对的事放在一块,结局不一定是对的,和你们都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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