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神计划》我高斯无处不在

51、雨夜酒驾案

　　到了地方，迎接她们的穿着一身松散西装，看起来完全不像个心理医生的尹良：

　　“这就是你们小组大名鼎鼎的清道夫小张？这么年轻的小姑娘！”

　　尹良的语气有些自然的轻浮，对着张肆玉伸出手，眼神一开始却看向了叶知竹。

　　这种说法倒是第一次，张肆玉奇怪地问叶知竹：“我什么时候有的这个外号？不会是小刘取的吧。”

　　叶知竹话音刚落，只听尹良道：“我现取的。”

　　张肆玉无语，看着尹良伸出的手，抬起手，在要握上的那一刻，故意调转方向往自己衣服上擦了擦，朝尹良挑眉道：

　　“刚搞完卫生过来，还没洗手，不好意思哦。”

　　她说着，又伸出手，能感觉到尹良明显犹豫了一瞬，然后轻轻与她碰触，实在地握上了她的手，嘴上还开玩笑道：

　　“没想到你们组还压榨实习生，你负责的哪一块卫生啊，不会是扫厕所吧？”

　　张肆玉：“我负责杀人。”

　　尹良：“……”

　　叶知竹摸了摸张肆玉后背：“我师兄胆子可小了，别吓他了，他就是晕血才干不下去这一行的。”

　　“胡说八道！我尹良会晕血？”
　　尹良道：“小竹你变了啊，没想到调查局这破地方把你都腐蚀了。”

　　叶知竹正想解释一句，不远处突然传来车辆碰撞的声音，他们齐齐向车祸发生的地方看去，只听有人高声道：

　　“不好意思，这车的主人是哪位？出来认领一下，停的什么车，蹭到我的车了！”

　　张肆玉转过头，发现两架当事车都很眼熟，一架是那辆价格高昂的毁容小红，一架是叶知竹去年刚买的低调小黑，现在小红烂上加烂，小黑遭受无妄之灾。

　　张肆玉拳头硬了，是能把那个站在车旁的男人脑袋打穿的那种硬。

　　“小叶，你是想先要赔偿，还是先把他的脸盘子印车前盖上？”
　　她幽幽开口道。

　　“等等！”
　　叶知竹拉住想要揍人的张肆玉，目光有些凝重。

　　“那个人我好像认识，他叫宋西杰，去年六月，他因肇事逃逸致人死亡，且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被法院判决进行非自愿住院医疗，他现在……”

　　叶知竹与转过头的张肆玉对视一眼：“应该在精神病院才对。”

　　她说完，还没等张肆玉做出下一步反应，尹良突然开口道：

　　“两位女士，记住，从现在开始，你们不是调查局的特工，是我们病友交流会的一员。”

　　尹良转过头，对叶知竹道：“小竹，选个喜欢的病情，顺道教教你这位……”

　　“我选可以揍人的那种！”

　　尹良话还没说完，只见张肆玉像一阵风一样冲了出去，停在宋西杰的跑车旁，抬腿就踹飞了宋西杰的车门，宋西杰瞬间反应过来，对着张肆玉就要出拳，被后者干脆利落地接住拳头，反手压制在车头。

　　张肆玉抓起宋西杰的头，往上一提，然后狠狠往下一砸——

　　“夭寿了夭寿了见血了。”
　　尹良立马揉着眉心转过身，做着深呼吸缓解自己的情绪。

　　叶知竹左右为难，叹气道：“都揍人了的话，那就说小玉患有躁狂症好了。”

　　说好的派对莫名其妙变成了病友交流会，叶知竹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转过身的时候，忧虑的表情更甚。

　　作为精神病患者，他们可以将所有的行为都解释成是病发的表现，不用再给自己的每个情绪找一个理由。

　　宋西杰被消毒水刺激得手脚一缩，推开护士的手，埋怨地看向站得离他有些距离的尹良。

　　“尹良，你告诉我这次派对叫病友交流会，来的人玩得都很大，结果过来的竟然真是群疯子？！”

　　尹良光是闻到隐约的血腥味都有些不舒服，闭眼道：“是你自己说要来，可不关我的事，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走得了个屁！”
　　宋西杰将香槟一饮而尽：“我他/妈发动机都被那个女疯子砸烂了。”

　　“你可以开我的车走。”尹良提议道：“我还怕你吓着我的病人，谁稀罕接待你，我的出诊费也不是小数目。”

　　宋西杰的目光停留在一个人坐在角落的叶知竹身上，叶知竹与那些发疯犯浑甚至还要打人的患者不一样，一个人看着窗外，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坐着，明明是个精神病，身上竟还有点书卷气，她就算不在这种场合，也很容易被一眼注意到。

　　“算了，来都来了，何况除了那个女的，其他人看着好像还挺有意思的。”
　　宋西杰拉了拉小护士的手：“而且我最近还真有精神方面的问题想找你咨询，那群庸医都是废物，根本比不上你。”

　　此时，一个幽灵一样的身影从他跟前路过，毫无预兆地给了他一巴掌，又毫无预兆地走了。

　　宋西杰捂着自己脸，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幽幽离去的张肆玉。

　　“尹良，其他人就算了，这个女的必须赶走！”

　　“赶走，赶去哪？”

　　尹良转过身想跟他说话，看他脸上那糟心样，又糟心地转回去：“人家小姑娘是躁狂症患者，很可怜的。”

　　“可怜，你看她打人的时候可怜吗？我一个大男人，被她按着打！”

　　“行了宋大少爷。”尹良道：“她跟你一样都是病人，互相体谅。”

　　这一句都是病人让宋西杰静默了一瞬间，然后嗤笑一声：“尹医生，我是不是病人，还不就是你一句话的事，我们之间就别开这种玩笑了吧。”

　　他话音刚落，头顶突然一疼，宋西杰愤怒地看向一旁的护士：“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拔我头发做什么？”

　　“哎，你还真说对了。”

　　尹良转过身：“她脑子确实有点问题，有严重的认知障碍，时常幻想自己是个护士，特别是听到医生这两个字，会直接触发到她进行自我暗示。”

　　宋西杰听了这么多，只抓住了一个关键点：“你的意思是，她杵这给我包扎这么久，就根本不是个护士？”

　　尹良耸耸肩：“反正据我所知，她是没有护士执照的。”

　　“我靠**”
　　宋西杰瞬间扶住自己的脑袋站起身，带着火气爆发出一声呐喊：“尹良，你才是最大的疯子！让这群神经病出了院！”

　　尹良捂了捂耳朵：“纠正一下，人是精神病，跟你一样。”

　　“你才有病！”

　　宋西杰平复了一会怒气，看向叶知竹，开口道：“那边的那个呢，她得了什么病。”

　　尹良的目光从自己师妹身上轻轻掠过，然后道：“抑郁症，被家里人抛弃过，两次，后来自杀闹得太大，像你一样，意外伤人，被直接送到了精神病院。”

　　宋西杰站起身：“同病相怜哪，这个我熟悉，我可以开导她。”

　　尹良冷眼看着宋西杰朝着叶知竹靠近，一些交错的记忆从脑海里浮现，尽管已经过去大半年，他却记忆犹新——

　　杀人庸医！
　　犯罪同伙！
　　资本的走狗！

　　尹良看着刻在自己车子上的字迹，开门的手微微一顿，一旁的客户也看到了这一幕，扶着他的肩膀道：“别当回事，我认识两个警局的朋友，下午就能帮你抓到人。”

　　尹良帮他拉开车门，无所谓地一笑，摇了摇头：“他们只是没想明白，我这也只是一份工作而已，哪有那么多正义不正义的。”

　　“对嘛，你做的都是自己的分内事，外行懂什么，归根结底，你才是医生，宋家信任你，我们也信任你。”

　　接着，客户与他就最近的事情聊了一路，临走之前，还夸他：

　　“尹良，你真是中河最好的心理咨询师，我们未来还会有合作的。”

　　尹良满脸笑意地道过谢，回到家的时候，在自家门口看到了两位不速之客。

　　那是一对中年夫妻，年龄在五十上下，是虽然不似壮年时强盛，但也不该满头银发的年纪，他们穿戴体面，只是妇人衬衣上第四颗擅自脱离扣眼的纽扣，还是暴露了他们奔波至此的一丝风尘仆仆，他们两人在交谈着什么，丈夫用拨弄烟盒的动作掩盖着自己的真实情绪，而妻子则是将担忧与不安还有愤怒都写在了脸上。

　　尹良的手掌从方向盘上方自然滑下，他知道那对夫妻是谁，从他的角度出发，他现在选择下车出现在他们面前，是个很不明智的决定。

　　三天前，他为宋西杰做了精神鉴定，鉴定他为冲动性人格障碍，被激怒时会做出不受控制的冲动行为。

　　也就是这份精神鉴定，成为了宋家律师手上有力的证据，极大地帮助宋西杰减轻了肇事伤人致死的罪责，也让他能免除逃狱之灾，由精神病院进行监管。

　　而找上门的夫妻不是别人，正是车祸案中死者赵雨瑶的父母。

　　尹良在车里静静思考了一会，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驱车从他们身旁路过，没有停留。

　　他知道他们是为了什么而来，也不惧怕他们有潜在会对他动手的可能，只是精神鉴定已经是无法改变的结果，他不想给他们无谓的希望。

　　这样躲了几日，一天下午，心理咨询时间，尹良迎来了自己的最后一位客人，这位客人进了门，还全副武装地带着口罩墨镜帽子，尹良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招待她：

　　“你坐在那边的沙发上就可以了。”

　　女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尹良不开口，她也不问，只是默默燃烧着自己高昂的咨询费。

　　“胡女士。”
　　尹良在眼前的文件上签好字，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看着她因为自己突然出声而微微一颤的身体，开口道：

　　“我知道你带着利器，我必须提醒你，别做傻事，你女儿不会因为你拿刀刺向我而得到清白，舆论可以短暂偏向你的英雄作为，但是你们这辈子都再也不可能让宋西杰付出同等的代价。”

　　“为什么！”
　　赵母一把扯下自己的墨镜口罩，对他道：“你明明知道他根本没病！他在中河横行霸道了这么多年，偏偏撞死我女儿的时候发病了，你信吗？你觉得我们会信吗？大众会信吗？”

　　尹良心中五味杂陈，不过还是劝慰道：“胡女士，我是犯罪心理学硕士兼精神病学博士，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一个精神病罪犯的心理状态，您为女儿做到这一步的确让我感到很触动，但我仍然坚持我的诊断结果，请你不要再逼我做出违心的决断了。”

　　他起身，递给赵母自己沏好的茶。

　　赵母没有接，只是近乎祈求地看向他：“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女儿也是一条人命，她是为了救人才死的，她那天原本高高兴兴的，说她终于做出一些成果，终于可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跟她的小姐妹一起聚餐，那么平常的一天，为什么一夜之间什么都没了？我们已经失去很多了，能不能不要再往他们那一边加更多不公平的砝码了？求求你……”

　　妇人脸上悲恸的神色，让这张原本就疲惫的脸更显衰败，可是仍换不回尹良的回心转意。

　　他低垂着眉眼，遗憾地对赵母道：

　　“抱歉，我同情你的遭遇，也请您谅解我的工作，我已经，做了我能做的所有事情了。”

　　……

　　重物落地的声音让尹良倏然回过神，宋西杰叫嚣的声音更是刺耳。

　　“你这女的真他.妈操蛋，我跟她说话关你什么事？真以为老子不敢打你是吧，赶紧给我滚！”

　　宋西杰抄起拳头就想往张肆玉脸上招呼，这出拳速度对后者来说实在太儿戏，张肆玉没急着还击，手都没抬，十分自然地往旁边退了一步，然后朝宋西杰露出惊恐的表情。

　　“尹医生！有鸡，有鸡要琢我！是走地鸡！”

　　尹良还没做出反应，只见护士拿着剪子冲了上去，左右摇头道：“医生，滴剂，谁要用滴剂？”

　　宋西杰被这两个疯子一左一右三言两语搞得更为愤怒，拿起一旁的花瓶向看起来更好下手的张肆玉砸去。

　　“哎~”

　　张肆玉扭身让他扑了个空，还故意捂着嘴笑道：

　　“鸡屁股气着火咯！打不着吧废物！废物嘿嘿嘿……”

　　她这个时候的精神状态，甚至不像是演出来的。

　　想打人也打不到，反而像禽类一样被人溜了一通，宋西杰在张肆玉的笑声中彻底爆发：“尹良！把你那破音乐关了！我出钱重新叫人来，让这群人赶紧给我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