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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第 115 章 ...

  •   余下来的一整夜,我被发落至乾清宫大殿的一角,一直跪在冰凉的地面上吹笛子,颠来倒去只吹这一支曲子,每每因体力不支,曲调走音或是支不住身子跌坐在地时,便有太监自殿外喊:“姑娘留神了。”此间种种痛苦,实不愿赘述,待到第二日清晨,康熙穿着朝服自暖阁中走出,我已吹得哆哆嗦嗦,荒腔走板。
      “不要停,继续。”他道。
      约摸两个时辰之后,康熙由朝上回来,身后跟了一人,进殿后听到笛声便朝我这边看,我侧目过去,正是四阿哥,匆匆一瞥我便低下头,难堪之情难于言表。
      他似乎有什么事要向皇上禀奏,才说了‘皇阿玛’三个字,便又停下看我。康熙才道:“停了,退下吧。”
      我抖了下手,收了声,想应声‘是’,嗓子竟未说出话来。我摸索着想从地上站起来,试了两次俱不成功,
      膝盖、胳膊、手腕、手指均僵硬得动弹不了,特别是手指,几乎都没了知觉,只是像筛子一样抖。
      康熙唤了声:“魏珠。”
      少顷便有几个太监把我左右拎起架着朝外走,我一直低着头,并未再去看四阿哥一眼。
      “今次罚你,原由你自清楚,本是该死的罪过,但念你御前侍奉多年,故略施薄惩,小惩大戒,望你记住厉害。此等事情若有下次,必不能轻饶……”
      魏珠转达康熙的训诫,我在半昏半醒间恍惚听了,似乎说了很多,但我能记住的便只有这一句。
      末了,他换掉了尖厉的语调,压低了声音:“罢了,快把她送回去吧。”
      我被人拖着送回到房间,全身已脱尽了力气,沮丧的趴在床上,拖我过来的两个小太监也是御前的,平日里是相熟的。我道:“我的手疼得厉害,可否烦劳两位帮忙去太医院请萧医士过来?”
      他们为难的看着我,道:“姑姑,这次是万岁爷罚您,指明是要您再不能吹笛子了,此事若没有圣上口谕,哪个敢去请医士?小的们也是没法子,不若姑姑先歇歇,待我们去魏公公处探探口风,若是魏公公准了,那咱们马上就去请人。”
      我不由苦笑:“也只能是这样了,劳烦两位。”
      二人离开后,我蜷缩到床上,午后热辣的阳光透过窗纸照在我脸上,我脑子里一片空白,闭上眼,很快便恍恍惚惚的睡着了。这一睡便是大半天,醒来时已是深夜,我周身的疼痛减轻了些,但一双手却肿起来了。
      我翻过身,瞥见床边的桌上有人放了饭菜,用个大碗扣着,旁边还放了茶壶茶杯。我蹭到桌旁探头,见杯中有水,便伸手去取,可手指一碰杯沿儿就疼得厉害,我只得用手腕把茶杯推到眼前,俯下头去勉强喝几口,水还未到唇边,泪却先涌出来,宫里宫外沉浮十载,到头来身边竟连个倒水的人都没有,这一生到头来,岂非真会如雅嬷嬷那般孤独终老?我勉强喝了几口水,便又翻身躺下,准备在前所未有的孤寂中睡去。似睡非睡之间,却忽然听得有低沉的敲门声。
      “雨霏姐,睡了吗?”
      我道:“来顺,进来吧。”
      屋门轻轻开启又合上,一阵衣料摩挲的声音过后,来顺走到床边,我欲伸手去点灯,被他制止。
      “我是偷偷出来的,不要声张。”我缩回手去,他又问,“雨霏姐,你还好吗?”
      我撑着身体从床上坐起:“还好,就是手难受得厉害。我受罚的事,你如何知道了?”
      “四爷瞧见姑娘受罚了。况且宫中向来藏不住坏事,不几日怕是宫里大半人都会知道了。”他说,“皇上这两日龙颜不悦,药房一直在进安神降燥的汤药,不知是否与这事有关。雨霏姐,这回是因何事惹怒了万岁爷?”
      我摇摇头:“不提也罢,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他见我不说也并不追问,又道,“皇上现如今还在气头上,故而谁也不敢请大夫来诊看,萧大哥很是着急,特别让我带来一盒药膏,说是你之前用过的,活血化淤,很是有效。”他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放在桌上,“雨霏姐,你且先用用。”
      我点头,想说句‘谢谢’,一个字还没说出,先哽咽住了。
      他闻声向我靠近了些,却也是无措的愣着。
      待我最终费力的把这两个字吐出来之后,他道:“雨霏姐,你若不进宫来,也就不会遭这份罪了……”
      我用手腕抹了抹眼角,苦笑道:“连你也来劝我了吗?”
      他道:“当初进宫时,我还是个孩子,心里对皇宫七分畏惧三分好奇,总是隐隐盼着能有些作为,能为四爷多效力,但如今过了这许多年,见了内廷的各种勾当,才发觉这深宫内院,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很后悔当初没有横下心来,逃出贝勒府,不仅枉费了雨霏姐的一片苦心,也毁了自个儿的前程。”他长叹了声气,“这些年里,虽然不怎么与雨霏姐往来,但我心里总是记挂着感激着你的,来顺一个孤儿,从小受尽白眼,看尽人情冷暖,长到如今的年纪,相识相熟的人不少,但真正对我好的,舍命帮我的,却只有雨霏姐。看着你起起落落,一次次蒙难受罚,来顺心里不好受。我是个阉人,注定要一辈子陷在这牢笼里,可雨霏姐你,总还是有机会可以逃的。”
      我摇头:“来顺,雨霏姐的机会已经耗尽了,人的好运气是有定数的……”
      “那不一定,只要你想,总是有办法的,不如……我去求四爷?”
      我又摇头。
      “来顺,咸安宫那边,最近可有什么事儿发生吗?”
      他对我突然转移话题有点惊讶,但愣了愣,便道:“不曾听说有什么事。”
      “那么朝中有什么大事吗?”
      他道:“也不曾听说。若真有什么大事,雨霏姐在皇上身边都不晓得,我们又怎么能知道呢?”
      我叹气,不言语了。
      来顺又坐了会儿,帮我往手上涂了些药膏,眼看着东边天快泛出白色,他便走了,并嘱咐说过几日再来送药。
      余下一两日,除了送饭送水的,便再没人来过,我整日躺在床上,脸也不洗,头也不梳,就那么歪着脖子看着日光从窗纸上慢慢滑过。脑子里恍恍惚惚想了很多,但又似乎什么都没记住。

      我再去当值时已是十余天之后,康熙正在御前垂首看奏折,见我进来奉茶,问了句:“可大好了?”我忙福身回话:“回皇上的话,已全好了。”他的视线在我手上顿了一顿,却并没有再说什么,复又低头。他身子一直不大好,断断续续在服药,我只小心伺候着,并不敢多说一句。又过了半月,在弘日处,我遇到三爷,才些略搞清了这次矾水传书的始末。他告诉我,一月前负责看守咸安宫的辅国公阿布兰突然奏报,胤礽借由为福晋看病之机,以矾水作书,托太医贺孟頫私递给镇国公普奇,请他在御前保举自己领兵平叛策妄阿拉布坦。康熙因此大怒,惩办了一干牵涉人等。
      我将他所说细一思索觉得不对:“普奇不是一向与九阿哥交好么,胤礽若真潜通消息,为何要找他?”
      胤祉道:“我也疑惑这其中缘由,普奇断不是二哥门下之人,此前也和二哥有些过节。但皇上已派人进咸安宫询问,二哥承认书信为自己亲笔所写。这才引起了皇阿玛的不悦。”
      我愣住,极不解:“那胤礽为何要找普奇?”
      “普奇最善投机,早先曾献礼于二哥,但后来渐渐和老八老九交好,二哥觉得此人轻浮,便不太理睬他。此番若二哥真有意托人,自有不少旧部可以联络,便是再不济,至少可以找我。”胤祉皱起眉,“我只怕他并不见得真心想做这个西征主帅。或许只是想借机试探皇阿玛的态度,引起他的注意?”
      他语气并不肯定,说罢更带着怀疑的神色问我:“你近日因何被皇阿玛责罚?”
      我简单说了大概经过,只略去私入咸安宫的一段。他听后点了头。
      “既如此便说得通了,二哥想寻个两全之策,即不想连累旧部,又希望借此激皇上放你出宫。不管此举成与不成,受责罚的也只有普奇一人而已。”
      我心中难过起来,他这法子并不高明,但他于禁中也是没办法才会如此。
      “我早先所做的,只是希望告诉他我还在宫中,希望他能求皇上恩典,把我放入咸安宫为伴。我并未想到他会如此坚持的……不要我,甚至出此下策,不惜与皇上为难。”
      他叹了口气:“二哥对你,一向是不惜代价的。只是他如今再不同往日了,你要隐忍,不可肆意行事。”
      “三爷,你一向不同意我入宫,如今你也怪我吧?”我如此问。
      他道:“我明白你的心意,但不赞同你的做法。很多时候那只是困兽之斗,毫无意义。”
      毫无意义么?当时咸安宫的“细作”曾说,二阿哥逢八便会去后墙边听我吹笛,时而欣喜时而难过。难道这于他而言是毫无意义的么,不,并不是。哪怕我只能给他一时一刻的慰藉,也好过没了喜怒哀乐,活在死水之中吧,毕竟人生不正是由这许多的一时一刻拼凑而成的么?
      “很多事情,三爷看的是结果,而我在乎的是过程。我在三爷看来是蠢,是鲁莽,但在我自己看来,有些事不做,便是枉活。”我停住,心中很是一番波动,末了还是转了语气,垂首道,“不过你可以放心,我再不会去咸安宫了,我会管住自己。”
      “你确实得收敛些,忍些时日。”他说着,又微侧了头压低了声音道,“但皇阿玛此番虽责罚了你,但却只是小惩,对于普奇也只是训诫而已,并不若之前对齐世武等人的严惩,这么看来,或许二哥尚有机会?”
      他虽用了疑问的口吻,可眼睛却在微微发亮。
      我忙下意识道:“三爷切不可轻举妄动。”
      “你不希望二哥东山再起么?”他盯住我。
      我用很低的声音道:“三爷,有的话不当讲。虽说你们与皇上是亲父子,但并不见得多么亲厚,倒不如我们这班朝夕伴驾的下人更看得出皇上的喜怒。往往皇上一个眼神,一个表情,我们便晓得今日是何天气。这一次,皇上虽未严惩,但却并不像是对胤礽的态度有什么改变。他一向是爱二爷的,但那只是父子之情,并非君王之爱。三爷万不要会错了意,给自己惹了大祸。”
      实际上我并不能从康熙的言行看出什么,但历史不会错,我只能这样提醒胤祉。
      他见我表情认真,也并未争辩,愣了下才道。
      “我确是为二哥惋惜,他这一路起伏仿佛一直给人牵着,半点不由自己。罢了,我只是想与你说说,并不敢贸然去皇阿玛面前进言。皇上现在对诸皇子很是防备,我已噤若寒蝉,只求做个透明人才好。”他苦笑着。
      我点点头:“三爷,你方才劝我小心,我也要劝你明哲保身,不要卷入是非之中。无论是八爷,还是四爷,都保持些距离的好。”
      他探究的看了看我,却最终还是没问什么,只说:“这我自有分寸。”

      自那日之后我便再没有去过咸安宫,每日上值下值,如机器一般规律的运作,心中的苦闷自不必说。康熙对于“矾水传书”一案并未重判,正如胤祉所预料的,不知是否被朝臣们看出来了某种倾向,过了约有两三个月,便有大学士王掞、御史陈嘉猷等几位大臣向康熙上疏立储之事,康熙未有表态之际,更有翰林院检讨朱天保再次上奏举荐复立二阿哥。我早先与萧烈曾将双方记得的史实互相交换,对于大的事件我们基本可以全数对上,但是对于细枝末节的一些事件或者人物却全数不知,特别是二废之后到雍正登基这段,几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记载。因此对于这次的“复举二阿哥”及康熙的态度,我并拿不准是怎么一回事,只得更小心翼翼,一面装作毫不知情,一面在暗地里认真观察康熙的举动并忍不住在心里各种揣测。
      转眼到了秋末,康熙照例去热河巡视,路上走走停停,依次在密云县、遥亭、鞍子岭等驻地停留休整,这一日圣驾停驻花峪沟,花峪沟已接近热河行宫,周围有大片的草场和树林,白日间康熙兴致颇盛,便携一众皇子在周围进行了一场小规模围猎,午后出发直至黄昏时分还未见回来。我因几日间风餐露宿,感染了风寒,并没进御帐服侍,找了随行的医士诊看后服了药,下午一直昏睡,待到醒来之后发现身上出了汗,感觉轻快了不少,才穿起衣服想出外走走。还未走到营地门口,便见一车驾驶停在门口,车上放着一个大箱子,用毡布盖着。
      车夫出示了腰牌,守卫的正是隆科多手下的副将鄂代,他查验了牌碟,指了指箱子问。
      “敢问公公,这是?”
      我这才看清,车边还有一人,正是八阿哥府中的太监冯进朝。
      “这是八爷进献给皇上的海东青。”
      我心中骤然一紧,想到了此时似有一桩事故发生,依稀听萧烈讲过大概,却并不知道具体年份。
      对方轻挑开毡布,看了看,笑道:“嚯,不愧是猎鹰,壮实的很。”
      “可不,这是八爷万里挑一选出的,一路上小心护着伺候着,星夜兼程才赶上今儿个送到。”
      “公公慢走。车驾就先停在东围墙的帐子旁吧,万岁爷这会还在围猎,恐怕得多等一阵子。”
      冯公公还个礼,道声‘您费心’,便引着车驾往营地里走。
      我有心跟过去看,但又怕被人怀疑,便先朝自己帐中走,巧在我因病着,魏公公怕我过给大家,把我发落到了离主帐最远的一处帐中养病,正好挨着东围墙。冯进朝引了几个太监将盖着布的笼子小心翼翼的由车上抬下,搬入帐中,之后几人悉数退出。
      “冯公公,这两只海东青可需再喂食?”太监问道。
      冯进朝摆摆手:“今日已喂过了,晚上不用了,这鹰娇贵的很,一天定时喂着,不能大意,喂少了就瘦弱不成型,若喂得过了又压了精气神,懒得动弹。可是不好伺候。”
      说话间,我已走到帐边,与冯公公打个正脸。
      “呦,雨霏姑娘。”冯公公向我点头。
      我对他点了头,便进了自己帐中。稍待了约有半个时辰,我走出帐子,存放猎鹰的帐子周围无人,我稍走近些,正犹豫着是否借此机会偷偷去看看那两只鹰,照刚才守卫副将的语气,这两只鹰应该是好好的,那么这“毙鹰事件”的鹰究竟是何时出的事?
      正犹豫间,却看见冯进朝从旁走来。
      “姑娘这是?”他见我眼望着帐子,便问。
      我只得敷衍道:“哦,刚才在营口听到公公带了两只海东青来,我没见过这猎鹰,只是总听人提起,故而有些好奇……”
      冯公公为人颇得八阿哥真传,从不得罪人,特别是御前的人,向来是和和气气还带着点恭维。
      “姑娘若有兴趣,我倒可以带姑娘看看。鹰虽凶猛,但关在笼中,倒是伤不到人,大可放心。”他决定做个水顺人情,说罢便引我往帐子里走。
      我跟在后边,心里略有些忐忑,还是犹豫着是否该进去看还是找个理由走开。眼看着他已走到帐边,正伸手掀帘之际,一个小太监跑来道。
      “冯公公,鄂代大人正找您呢,说是咱们的车子放的地方不对,正搁在了存放猎物的围帐边上,一会御驾就要回来了,恐碍了交通,让咱们赶紧挪开,小的们正在挪呢。”
      “哦。”冯公公看看天色,日头已开始西斜,“万岁爷八成快回来了,那咱们赶紧过去,雨霏姑娘,”他向我指指帐内,“对不住了,您若想看,那就进去瞧瞧吧,想着把毡布盖上就行,不碍事。”
      我忙点头:“您快去忙吧。我知道了。”
      二人一路快步走去,顷刻消失在帐间,我见四下无人,掀起布帘子走进帐内,帐子内空空的,只有中间搁着那两个铁笼子,我走到近前,轻轻掀起毡布朝里望,笼中的海东青有半米长,见到光扑棱棱闪动翅膀,直要朝我扑,两只眼睛炯炯有神。
      我认真看了半刻,撂下毡布,提步往外走。刚出了帐子,没走几步,迎面便遇到一个内侍,手中拎着个铁质小食槽,槽中有几小块鲜肉,显然是用来投喂动物的,我心中顿生疑惑,冯进朝明明说了‘今晚不用喂’。
      再一细看,他是宫中上驷院的太监董方住,与来顺颇为相熟。
      “雨霏姑娘。”他与我走个正脸,神态自若,并无不妥。
      我看着他手中的食槽,正欲开口,却听得远处有人叫我,循声望去,四阿哥一身戎装,骑在马上。
      我只得朝他走,董方住则就势向我身后走去。
      我对四阿哥行礼,他从马上一跃而下。
      “你站在这干什么?”他问我。
      “躺了一下午,出来透透气。”我答道,一面欲回头去看董方住是否进了帐子,他却一手按在我肩头。
      我心中登时明白了五六分,便不再回头,只装作不动声色的看着他问:“四爷有什么吩咐奴婢的?”
      他似有若无的笑了笑:“自上次你受罚到现在并未见着你,刚又听闻你染了风寒,我来看看你。”
      他说得极自然,我心怦怦跳着答不上话。他又道:“塞外的风冷硬得紧,快回去歇着吧,没事别出来,留神着了风。”说着,他又替我紧了紧衣领,仿佛真的怕我受风似的。
      我嘴角僵硬的扯出一个笑容:“谢四爷关心,奴婢差不多大好了,这就回了。四爷也快去侍奉皇上吧,如今我是个不招待见的人,四爷与我说话多了,落人口实,难免惹麻烦。”
      他扬了下眉,不再说什么,牵着马绕过我走开。
      我远远看见营外一阵旌旗车马,知道圣驾回来了,便也不再多想,直接躲回帐中。今天必是个多事之日,我称病不在反倒是最安全的,我这么想着,胡乱吃了一口晚饭,便在主帐掌灯时开始洗漱,准备早早躺下。
      外间响起车驾和人声,我听到冯进朝的声音,估摸着是取了海东青面圣去了。我翻身躺下,却因心里有事而反复无法入眠,正琢磨着忽然帐外又响动起来,这一次却是朝着我的帐子来的。
      “雨霏,醒着呢么?”同行的一位宫女叫我,“快起来,大幄里宣你呢,皇上找你。”
      我腾地一下坐起,身上骤然紧绷起来。
      “你快穿戴好,我路上跟你说。”说话间,她已提灯进帐,帮我简单穿戴之后,便一路朝主帐走。晚间风很凉,我被呛得直打冷战,只听她低声说:“晚宴上万岁爷兴致很好,率众皇子大臣饮宴,冯进朝替八爷进献海东青给皇上,可呈至御前的猎鹰却奄奄一息,是将死之状。万岁爷暴怒,一下便摔了杯子,冯进朝吓得跪地解释,说是鄂大人和你都可作证海东青白天还是好好的,并非八爷有意为之。万岁爷听了才急着传召你们来回话。一会说话,可要小心。”
      说话间到了御帐外,迎头碰到鄂代也刚赶来,侍卫掀起帐帘,他前我后,我们便进入灯火通明的大帐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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